庶妃三嫁 卷三 妃妃相謀 第一百五十七回 與誰相倚(3)
    「奴婢明白。」她像是舒了口氣,急沖沖地朝金翹宮去了。

     我轉身看去,內侍背著昱泓已經走遠,這不顧一切提起裙角,朝錦華殿趕去。傷寒之事,可大可小,也要細心照看的。

     待我跨進錦華殿時,迎平已安頓好一切。清雲早前請的御醫因瞧我未歸也不敢私下離開,一直在廳裡候著,此時隨內侍到了裡屋去為昱泓診治病情。

     錦華殿內除了我的寢屋便只剩下他們一干宮人的房間,西邊角上倒是有幾間屋子,但一直未有人住,也未曾清理。此時昱泓到來,定不能讓他睡宮人的房間,只好暫時先擱在我的寢屋。

     御醫時而皺眉時而舒展,我坐在一旁等候,心急如焚卻不敢出聲打擾。迎平瞧這架勢,便吩咐了幾個宮女去打掃西邊角上的空屋。

     半響,御醫才收回把脈的手,對我稟奏:「娘娘無須擔心,大殿下是前幾日受了風寒未曾痊癒,今日可能吹了冷風又加重了些。老臣開些藥,殿下吃了就會好起來的。」

     「嗯。」我點點頭,吩咐清雲隨御醫開藥,眼神依舊落在昱泓身上。

     許是被風寒折磨著,他那張不曾變化的臉上終於有了其他的表情,卻是痛苦。眉緊緊地糾結著,眼又痛苦地扭曲著,蒼白的臉上映出別樣的紅潤臉頰。

     將錦被向上拉了些,手指在他胸口處劃過,想起那日他褪去衣裳,滿身的傷痕。縱使不是親生的,也不該如此的對待,他還那麼小,對於宮廷內的爭鬥,他總是無辜的。年幼時失去唯一的可以依靠的親生母親已屬可憐,為何還要那般待他。既不願見他,又何苦將他爭到手中肆意折磨。

     「娘……娘……娘親……」他嘴唇微弱地顫動著,聲音若有似無,我側耳傾聽才聽聞他一聲一聲的輕喚。

     生病之時乃是最脆弱的時候,我年幼時生病也是獨自躲在帳內,一聲一聲叫著娘親,沒有人應的娘親。哪怕是輕聲的一句答應,都會讓人有莫大的安心,可惜那時無人來應。

     疼如骨裡的寂寥,旁人不懂,我卻是最懂的。

     昱泓不安地扭動著身子,額上也開始滲出顆顆冷汗。我握住他伸出錦被以外的手,沁人的冷。「乖,待會兒喝完藥,泓兒就沒事了。」

     似乎聽到我的安撫,他漸漸鬆懈了緊鄒的眉,只被我握住的手又反過來用雙手握住,拉到他的心口處。「娘親……泓兒好想你……」

     「泓兒……」我用另一隻手去撫過他的髮絲,假若他真的是我的孩兒該有多好,生病的時候我會握住他的手,輕聲安撫他,會親手為他熬白粥,親手餵他喝藥……若真的是我的孩兒,我寧願自己一直活在錦華殿這座冷宮裡都可以。不要帝寵,不要權勢,不要富貴,守著孩兒一起看紅霞漫天。

     可惜這一切都注定不會出現了,我的孩兒死在他父親的手中,此生再也不會有一個孩兒承歡膝下。

     「娘娘,藥好了。」不知過了許久,我就這般握住昱泓的手,陪在他的身邊,直到迎平與清雲端了藥碗上前。

     清雲將昱泓小心地扶起來,我欲放開他,無奈他握得太緊,掙脫不開,只好就著這般讓他靠在我懷裡,為他餵藥。

     「娘娘,清秀早前已經回來了,見您在歇著就沒打擾您。」迎平遞來溫熱的帕子,我為昱泓擦著嘴角邊的藥汁,又與清雲將他放平了睡下。

     「怎麼說?」整頓好昱泓後,我才輕聲問道。

     「喜樂公公瞅了個時機,已經告知陛下,陛下只說,好,沒其他的話。」

     「那就這樣吧,待明日大殿下病情好轉,再送回灼華宮。」

     「娘親……不要……不要離開泓兒,泓兒會聽話的,泓兒一定會很乖,娘親,娘親不要丟下泓兒……」

     像是我們這般動靜又驚了迷糊中的昱泓,他霎時又開始不安起來。我只得輕輕地拍著他的身子,哄著他:「娘親不會丟下泓兒的,不會的。」

     「娘娘,西屋那邊收拾出來了,大殿下也吃過藥,送過去安歇,您也好歇息了。」清雲拿了藥碗出去,屋子裡便剩下迎平與我。她瞧我著實有些辛苦,一直靠在床邊陪著昱泓,出聲勸道:「奴婢會守著大殿下。」

     我看向他的胸口處,他雙手沒有絲毫鬆動的傾向,於是朝迎平搖搖頭:「你先下去歇著吧,本宮自會照顧大殿下。」

     她本還想說什麼,但順著我的視線瞧見我被昱泓緊握的手,輕輕地退了出去。

    受了風寒,必定是反反覆覆好一陣才會好。我尋從前的老法子,用錦被將他緊緊地裹起來,不顧他額際上的汗珠越來越多,臉色亦更加紅燥。

     出了汗,就可好了。這是梅姨教我的老法子,想必當年我也是一身賤骨,靠這個法子未服過幾回藥,人總是熬過幾日便有好轉。

     昱泓自然與我這等賤骨不同,但我此時已慌亂了陣腳,有什麼法子都只管朝他身上用去,倒似白日裡的寄柔,過於擔憂而失去理智。

     迎平與清雲輪番來換我,我只不應,顧著昱泓,硬是在他身邊守著。待一清早,迎平收拾了小包袱來與我道別,是我允了寄柔,我不去金翹宮的日子便教迎平去給她幫手。待她走後,錦華殿又安靜異常,在我心底裡,身邊的人縱使再相熟也不再是迎平那樣的關係,我與她是真正的一條船上之人,而這條船晃晃悠悠,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鈭齋」。

    近日入秋,天氣咋寒咋暖,莫說大人有些不適,更莫提昱泓與昱景小兒。鈭謙下朝後也匆匆去了金翹宮,只遣了人來代為探望昱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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