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妃三嫁 卷三 妃妃相謀 第一百五十三回 獨立瑤階(4)
    「我處心積慮,對他處處討好,他將太子妃之位給了安青那個賤人!我隱忍不發,裝得賢惠大度,他是將後宮的大權給了我,我還以為我真的感動了他,可是呢?你聰慧異於常人,定能看得清,他為何要給我,因為他不願意安氏一家獨大,想平衡後宮的勢力,所以才給我後宮的權利。外人看來的帝王寵愛,不過是一場戲,屬於我的只有這座冷冰冰的宮殿。既然他都可以逢場作戲,那麼為何我不可以!既然他都可以有三妻四妾,那麼為何我不可以有個面首!」

     她步步緊逼,我靠在柱子上,她眼裡湧動最多的是恨意。她恨著鈭謙,因為他將她關進了這個金絲籠中,給了她表面上的風光,卻不肯付出一點真心。

     我是最後去給秦太妃問安之人,在她看來我是為了避開其他的後宮,而在我卻是想著灼華宮的杜之薇。

     迎平見燭火隨風搖曳著,小心翼翼地撥了撥燭蕊。

     「娘娘,眼下怕是那位還捨不得除掉杜貴妃。」她壓低了聲音,其他的大宮女們,我早打發了去休息,只留迎平一人陪我。

     「不是捨不得,而是不能捨得。」我隨手拿起本書,細細翻看起來。

     她停下手裡的活計,沉思片刻偏頭問我:「那我們要如何做?」

     我側頭看向塞進窗縫的月光,輕笑著:「就要看我們的那顆棋子起不起作用了。」

     昱泓提供的消息果然很準確,映冬家裡只有一個哥哥,當初也是因為哥哥要娶媳婦她才會賣身進宮。沒想到這個哥哥惹上了官非,她著急萬分卻無法可解救。

     官非對別人來說也許是件麻煩事,但對鈭齋來說卻是輕而易舉之事。我知道,他雖已表明與我決絕,可我的要求他是決計不會置之不理。於是我讓迎平去見他,要他為我辦這件事。理所應當的,映冬自然會對我唯命是從。

     偏巧剛好今日又是她職守,我只不過讓她在杜之薇耳邊吹了吹風,讓杜之薇覺得今日正是個偷情的好日子。皇帝與太妃,並一干後宮都在賞花,誰會想到她的寢殿裡藏著個男子。我們都在其樂融融,誰又會想到身子不適的她會和蘇寧安顛龍倒鳳。

     她是杜將軍的愛女,又是杜氏在宮裡的棋子,還是杜氏在朝中的一面旗子,如若就這般將她定罪,杜氏定會不服,弄不好便會兵戎相見。鈭謙,他手上只有宮衛軍,不可能與杜將軍抗衡,所以他只能忍下這口氣。

     我卻要,他忍不下這口氣!

     杜之薇不死,我在這宮裡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被她壓住鋒芒,那於我還有何意義!我要的,不止是後宮的大權,還是他的生不如死。他越不想我得到的東西,我偏偏要拿到手!

     窗外月光如水,是誰的簫聲在寂靜的夜裡飄出很遠,空靈中帶著一絲的哀怨,又有過許多的甜蜜。

     我合上書,走到窗邊輕輕地將窗戶撐得更開些,也將那簫聲聽得更清楚。簫聲一轉,溫婉如山間的小溪緩緩地流動,似乎將方纔我心裡的那些躁動全都撫平。

     我抬頭凝望而去,花園深處的那間原本應該黑暗中的小屋,此刻亮起了黯淡的燈光。

     是他。

     一瞬間,那些被刻意掩埋在心底深處的過往,像是雨後春筍般,在我平靜的心裡瘋狂的滋長。若說這世上有誰曾對我真心過,怕只有他了吧。

     如果我繼續不聞不問,不去計較他心裡到底是誰,不去在乎當他知道我無法為他誕下孩兒的那一刻失望神情,如果我什麼都可以裝作不知道,可以在他追逐的腳步中停頓下來,也許此時的我還會被他擁在懷中。但如今的我,還有什麼樣的資格呢?

     鈭齋,唯有在心中默默念著那個熟悉的名字,在夜色之中癡癡地聽著纏綿的簫聲。

     心,分明有萬般痛,口,卻一絲也不能訴。

    

     「在瞧什麼?」身子突然被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我錯愕地回頭,正對上他那雙探詢的眸子。

     「陛……」來不及驚呼出口,已教他溫潤的唇封住。突如其來的溫存讓我措手不及,遠處的小屋還依舊飄蕩著簫聲。

     他突然停下動作,伸手在我臉上輕輕拂過,從他泛光的眼眸中我分明看見一個滿臉皆是淚的人。他似憐惜地將我擁入懷中,低吟道:「若不喜歡,朕以後便不會這般。」

     我楞在原地,快入秋的深夜,窗外不知何時飄下絲絲細雨,帶來陣陣涼意。我蜷縮在他溫暖的懷裡,貪戀著這股並不是心裡最想要的溫暖。那個人,曾在梅花樹下微笑對我說著:「平萱,來年我們在梅花樹下飲酒如何?」

     冰冷的身子在陡然接觸到暖意後,不由自主地輕顫。緊貼著我的他也感覺到我的寒意,眉目之間呆著輕微的惱意,伸手將窗戶帶上。

     不……不要關上最後通向他的這扇窗。我咬緊唇,眼睜睜地看見黑幕之中的小屋變為雕花窗框,綿長的簫聲只殘留微弱的響動。還有……

     窗關上的那一剎那,院子裡的身影。

     她知道鈭謙的到來,她也在遙望那座小屋,她是他未過門妻子的堂姐,是離他心裡那個人最近的親人。

     鈭謙用手貼在我的額頭上,輕聲歎口氣道:「雖說還未入秋,但夜裡涼,切莫受了寒。」我悄然地避開,從他的手掌下緩緩探出頭去,在桌邊坐下。伸手拿起針線簍子,裝作無甚在意的問:「陛下今夜怎麼來了?」

     他有些尷尬,還有一閃而逝的懊悔,與我對坐下,把玩起繡線來。「為何不叫朕鈭謙了?」

     鈭謙,手下一頓,抬起頭時我已換上一張笑顏。「陛下難道是來糾臣妾的錯?」嘴裡是怨懟,臉上卻掛著笑意,鈭謙隨之微微一笑。

     「今夜之薇求死,被宮人及時救了回來。」

     杜之薇也會求死?我拿著針線,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進退。那個驕傲如春季裡最絢爛盛的牡丹一樣高貴的女子,也會求死?而造成她求死的背後元兇,是我……是我。燭火下和平常一樣的手,在我的眼裡染上了紅色,瀰漫在心間,壓得我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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