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妃三嫁 卷三 妃妃相謀 第一百三十六回  安後壽辰(2)
    安後壽辰那日,內侍監早早就派了內侍過來,傳旨意交代今日的安排。巳時一刻,眾後宮便都要到棲梧宮請安,午時兩刻陛下會回朝與眾人一起為安後慶生,之後便是各宮、前朝各府獻上的舞姬、雜耍,待到酉時一刻,眾後宮便要向陛下與安後告退。

     連時辰都算好,安後心中想的怕不僅僅是壽辰如此簡單。她被冷落多年,怕是想藉機與陛下重溫舊好,以期盼能重拾舊時情誼。

     他那樣的人會有什麼情誼可追尋的,他在乎的是懷中的女子還有沒有價值,他願意寵愛的永遠都是那些沒有心機、沒有背勢之人。

     不過,我要能讓心中的計劃順利進行,卻是萬萬也少不得他的寵愛。他的寵愛,我勢必會再次得到。

     我對著銅鏡裡的自己微微地一笑,鏡中的自己只在高聳的鬢角間插上一支似桃花的絹花,耳上垂著一對小巧的圓潤珍珠耳墜。身上的衣裳也捨棄過於艷麗的色彩,而是一襲淺淺的素淨紫色,再無一點裝飾。

     我旋轉一圈,讓迎平瞧瞧看,還有沒有其他不妥之處,她微微不滿地嘀咕道:「今日安後壽辰,娘娘不想僭越她的規制,穿得淡色也就罷了,但眾所周知,今日陛下一定會出現,娘娘一點裝扮都出眾,要如何吸引陛下的注意?莫非娘娘真的願意在錦華殿裡度過餘生?」

     聽聞她的話語,我只淡淡地笑著:「你也知其他後宮定會別出心裁地裝扮自己,那麼在一堆花之中最為亮眼的定不是最美麗的那朵花,而是它們間隱隱約約的一片綠葉。」

     「原來是這樣。」她恍然大悟:「我還以娘娘並不想引起陛下的注意,還是想著王爺……」

    她的話語聲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乎再也聞不到。那個人,我想著他也是枉然,我既然已選擇了這條路,那麼就再也沒有辦法回頭。「迎平,」我拉過她的手,惆悵地說:「我與王爺今生再也可能相守,我剩下的需要做的,是成為陛下的寵妃。我知道,你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她從我手上抽出,憤然地說:「娘娘為何要執著於陛下的寵愛,難道王爺給的不夠嗎?為何要拋下王爺回到宮中,娘娘莫非不知王爺還在為您憂心不已嗎?」

     他還在為我而傷神嗎?宮裡險惡,他自是比我還清楚,他是害怕我鬥不過別人,成為宮裡無聲的犧牲品嗎?我搖搖頭,不讓思緒跟著他的身影離去:「王爺是何種人?我知道,你知道,所以他雖會愛我,卻不會為我捨棄天下間的女子,更何況在他的心裡,一直在的那個人不是我,而是你的堂妹——趙靜霜。」

     她亦有似黯然,我接著說了下去:「我有私心,我想重獲陛下的寵愛來平復我心中的一切不平。若是沒有這份寵愛,那麼現在活著的我反而是沒有任何意義,所以迎平你要幫我,讓我完成我的心願。」

     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知曉我心中可怕的復仇計劃,只單純地點點頭。

    

     錦華殿獨處在宮裡的最北面,不僅離皇帝的寢殿——龍乾殿最為遙遠,也自然離緊挨龍乾殿的棲梧宮不近。待我到時,正殿內早已坐了不少人。

     我一進門便使得殿內的喧鬧聲瞬間停止,垂首暗自笑道,彷彿自己真的與這群女子格格不入,只要我一出現便沒了其樂融融的假象。

     「祝皇后娘娘福體安康,永葆佳顏。」不理會他人,我自顧自地向安後行禮。

     彎著腰,卻久久沒有聽到她的那句「平身」,莫非她讓我來就是為了這般當眾折辱於我?

     氣氛僵持起來,眾人紛紛交耳竊語。我偷偷地抬頭看去,安後今日一身正紅的流光衫,衣袖與衣襟處皆是有金絲拉成巨大鳳凰,躍躍欲飛。腰間更是掛著不少的香囊,遠遠地那股香氣便襲於鼻間,醉人的花香。

     她正結過聽蘭遞過的茶水,不緊不慢地品嚐起來。

     見她如此,我只好再次高聲稟告,以免自己受折磨。「祝皇后娘娘福體安康,永葆佳顏。」

     聲音很大,覆蓋了所有的竊竊私語聲,眾人驚愕地盯著我,安後也不得不停下手中的茶杯,看向我。

     她臉上神色複雜,一瞬之間變為親切的笑容。她輕輕地揮手說:「多日未見過妹妹了,近日可還好?」

     「多謝娘娘關心,臣妾已病體痊癒。」

     她淡淡地笑了笑,眼光看向殿中各人,說:「平身。」

     終於熬到她說出這詞,我慢慢地挺直腰,這才光明正大地朝殿內打量。殿下各人果然打扮地別出心裁,既怕搶了安後的風頭又怕自己太過平庸錯過陛下的眼。有的在腰間掛在極為精美繁奢的香囊,有的衣裳色彩上選得極為艷麗,又有的在髮式上做起花樣。

     「不知劉妃娘娘今日奉上何種罕有的賀禮給皇后娘娘?」人群中不知誰淡淡地一句,頓時眼光從四面八方朝我看了過來。安後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我,在看見我兩袖清風時,眼神有些冷了下去。

     在她看來,不奉上賀禮便是公開的蔑視,在其他人看來,不奉上賀禮便是在挑戰皇后的權威。

     「還當自己是從前的寵妃,竟然如此公開蔑視皇后娘娘,真是其心可誅。」

     「大概是半年沒有陛下的賞賜,自然是身無長物。」

     「聽說她當初就是被文府趕出來的,還能有多少的家底。」

     ……

     旁人議論紛紛,我卻勝似閒庭信步,並不多做解釋,淺笑著看向安後。不知她此刻預備如何發難?

     「大膽劉妃,本宮待你一向不薄,你竟然如此蔑視本宮,你……」

     話還未送完便傳來一陣孩童的哭聲,眾人一陣唏噓,安後也頓時從上座上走了下來,朝前盈盈一拜。「臣妾參見陛下。」

     是鈭謙?我本是背對而立,自然看不清楚身後的來人,聞聲才緩緩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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