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妃三嫁 卷一 初入宮闈 第六回 請安皇后(6)
    劍嬰素知此人行為乖張,凡事任性而為,見他現在沒個章法,對我細細打量,心中按耐不下,出手挑開他的折扇。

     且見他也沒發怒,卻瞬間坐在地上鬧了起來,像小孩般撒起嬌來。

     「永王殿下,這又是何故?」世間多是撒潑之人,卻沒見這樣年紀,這等身份的。

     待我話落,他將頑童神色一掃而空,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袍子,恢復先前的笑容,對我說道:「你竟然認出本王。」

     我付之莞爾,故意在他身上打量一番說道:「試問天下間除了永王殿下還有誰能身著四爪皇袍,夜深在後宮進出?」

     「哈哈,果然是小劉妃的姐姐,也同樣聰慧。」他爽朗地笑出聲,全身蕩漾出暖暖的氣息,連月光都被迫隱於雲後。

     永王府三代以前曾出了位太子,可惜死於黨閥之爭,皇位落入當今皇上的祖父手中,而為了表示對前太子的尊敬之意下令永王為世襲之位。鈭齋正是現任的永王,為人浪蕩不羈,風流倜儻,幼時曾被德睿皇后養在宮中的,待德睿皇后失勢後才被遣送出宮,但他與當今聖上同樣教養,關係非同一般。如今的秦太妃也對他寵愛有加,可肆意在宮中行走,也常常被今上召入宮中列席各種酒席。

     「不過,本王也正有疑問想請教劉妃娘娘。」

     他突然恭敬起來,眼中卻滿是笑意,讓我心中隱隱不安。

     「劉妃娘娘你正值青春年華,又是貌美如花,卻在深夜之間,於僻靜無人處私會劍侍衛,這……難免不讓人起疑?」

     話說起來是四平八穩,但他眼中的笑意卻漸漸加深,打開折扇搖了起來,小小一動作便惹得迎福與迎安紅了臉頰。

     「永王殿下……」劍嬰卻將他的話當了真,朝他跪了下去,意欲為我洗脫干係。

     我攔下他下跪的動作,轉身淡然地笑了笑:「如今情勢,可以說是我與劍侍衛私會,也可以說是同永王夜聊。相比起來永王是更讓人心動的男子,若是傳揚開去,永王就要被我這等婦人拖下水了。」

     他聞言看看身後再無他人,他也只是隨便走走,哪知會遇見我。他眼中的笑意微微閃動,露出一絲精光,低下頭湊到我耳邊輕聲說道:「杜貴妃說的沒錯,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可惜了這般的花容月色,皇兄當你是路邊草,我可當你是心尖上的珍寶,不如就從了我吧!永王府雖不如皇城金碧輝煌,卻沒有冷宮之說。」

     他溫潤的氣息在耳邊擦過,帶來我心間的輕顫。「王爺這話對許多人都說過了吧,該得有多少的珍寶住在你的心尖之上啊!」我掩過衣袖,隔開自己的一臉紅潮。

     「哈哈!」他收起扇子,又響起了爽朗的笑聲:「你真的是對本王胃口的女子,本王的正妃位置可空著呢?劉妃可有興趣?這話本王可就對你一個人說了,我的珍寶!」

     他的話語在風中輕輕迴響著,我的珍寶?這話若是從鈭謙口中吐露出來,我到底還是抱有一線的希望。

     「劍侍衛,你回吧。」我朝不遠處的迎福遞了顏色,迎安提著燈籠已經慢行。

     劍嬰愣在原地看了我許久,終於還是揚長而去。

    

     他是為我,卻將我送入了更大的漩渦鬥爭之中。文府的兩年深院生涯,我已不是他最初見到的那個刁蠻任性、尖酸刻薄的劉平萱。文老爺靠販賣布匹、大米起家,漸漸成為名震京畿的大富商,就連先皇也曾下旨褒獎。他業大家更大,即使中年喪妻後仍有四個妾室,個個對正妻之位都覬覦已久。而我的憑空出現,讓所有人的計劃都打亂,她們連成一片,還與姑姑嫂嫂們結成一派,只為讓我黯然離去。宮中比起文府更是複雜百倍,哪些是可交之人,哪一些又是心存歹意之人,我無法斷定。而同樣的,對於突然出現的我,會是哪一類人,她們也不清楚。所以即使我只是偏安一方的「冷宮娘娘」,她們也開始了試探、防備、打壓……

     不受寵的我都已經如履薄冰,而備受帝寵的寄柔日子究竟又過得有多艱辛?從前我來探望與她,只能看見她人前的風光,如今我也身處深宮,箇中滋味自是親口品嚐。

     她生性溫和,不愛與人記仇,曾是兗州城內有名的活菩薩,但在這深宮之中,卻是一個致命的弱點,就像三日前的棲梧宮,要她跪,她便跪。若是有一天有人要她死,她豈不就傻傻地直赴黃泉?

     「我可當你是我心間上的珍寶。」那溫潤的語氣再次出現,像一道魔音在耳邊重複的響起。

     永王,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他帶笑的桃花眼,輕輕地扇動著折扇。這麼冷的天氣,他還扇著扇子,總感覺他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迎福,迎福。」我掀開身上的厚被,翻身赤腳踩在地上,屋子的中央放置著一個暖和的火盆,迎福的繡架還在旁邊卻不見人影。

     一陣凌亂的腳步聲,迎福從門外進來,一眼瞧見我披散著頭髮,赤著腳踩在地上。

     「娘娘,您怎麼赤腳就下床了,這天兒這麼涼,你身子風寒還沒好完……」

     「好了,迎福。」我打斷她的話,回到床上用被褥將自己裹得結結實實,只露出一個腦袋。

     「你說永王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迎福瞭然地笑了笑,將手裡拿的木炭放了幾塊到火盆裡,又撥弄了幾下才坐回繡架旁邊。

     「娘娘怎麼想起問永王了,難不成娘娘也……」

     「說什麼混話呢。我是皇上的妃子,永王是皇上的弟弟,算起來我是他的嫂子,這樣的話再說第二次可是殺頭大罪。」我揚起頭,撫著自己的下顎,火盆因為迎福的撩撥「啪啪」地爆了幾聲。

     「永王啊,可是宮裡的風雲人物,皇上雖也長得英俊,但永王少了那份威嚴,對我們這些宮女從來沒有端過任何的架子。若是祖上燒了高香能嫁到永王府便是一生的福氣,聽說王爺還沒有娶正妻。」說起永王來,迎福盡顯一臉的小女兒姿態。

     「哦,沒有娶正妻,他與皇上的年紀差不多,皇上如今都是有兒有女,永王為何還沒有娶正妻?」

     「傳言說永王似乎曾經是有位指腹為婚的正妻,但為何遲遲未娶就不知道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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