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小神妻 第一章
    天宮 寧雀樓

    仙霧迷離,偌大莊嚴的宮殿,四周圍繞雕鏤細膩的漢白玉樑柱,瓊宮仙闕,一片祥和的寧靜。

    遠遠一道清脆卻又急忙的聲音傳來,初聽見時還遠在天邊,再聽時人已近在眼前。

    「壞了星君,壞了星君。」一個手持轉生盤,面如冠玉,亦男亦女的小仙童一臉鐵青的急忙飛奔而來,站在一位頭戴道盔、身穿八卦衣、黑髮白胡的老者面前。

    「你爺爺我什麼時候壞了讓你知道?有話好好說,說清楚點!打擾本道人打小白球,小心我關你個十年八載!」現代人的玩意兒還是個趣兒,一個長桿送飛小白球,自己還會飛回來,當然是用點小法術羅!呵哈哈……

    「不是小童打擾星君啊!是轉世殿那兒出事了,大夥全亂著呢!請星君幫忙想個法兒吧!」小仙童趕緊遞上轉生盤,面容慌張,聲調緊促的解釋所發生的事。「聽說是善祤司將不該收的人給收了,以致後面的事全亂了套,小童看了轉生盤才知道誤事了。」

    凝神專注的看著轉生盤的老者正是掌管天下大小事,四處解憂排難,逢凶化吉,具有尋聲救苦天尊之稱的太乙星君。

    手握著的轉生盤是可看盡人間過去到未來十年的變化,是寧雀樓每個小童手上必備的法器之一,用來檢視人間禍事,好報告給長官知道。

    而善祤司則是管理人間善人善事,讓善人得以回報,讓善事永久流傳的公家機構,在裡頭工作的轉天仙童們,日復一日的檢視與登記凡人的所有善行,如今卻出了錯,發生了撼動天庭、改變歷史的大事。

    「真是的!該來的還是躲不過,如今該讀書的不讀書,難怪出事!」太乙星君掐指一算,勢必得跑一趟了。

    原來善祤司的一名資淺小仙童收了一位名叫長生的男子,此人前世作惡多端,泯滅良性,故今生必須逢九劫,渡九難,以自身受苦受難超渡前世罪孽。

    果真此生生無父養無母,一出生便被丟棄河岸邊,由一群老乞兒以稀米湯餵養,身軀殘缺讓他一生行乞度日,不過已渡化的心性讓他無慾無求,平靜樂觀的態度看待他悲慘的人生。

    但在他的人生裡發生一件事,幼時遇劫難而瀕死之際,受惠於兵部尚書宇文左啟的夫人,一碗湯藥一碗白飯的收留之恩,他願在多年後以命相報,以自身肉體阻擋將要撞上宇文夫人的馬車,不幸……長生也因此為她喪命,在魂飛四散的同時,他乞求上天,願用下輩子的福澤換取宇文夫人這一世的順遂度日。

    因此,感動了當日上班的資淺轉天小仙童,將他的魂魄收回善奉塔內,卻影響後面會發生的事……

    「他是要救宇文家的人,但不是那家夫人,而是她兒子宇文勁啊!」太乙星君想著,一切若是照著軌跡走,長生會因緣際會去到宇文府當下人,因而救出宇文勁,讓他免於滅門之禍……

    如今長生被小仙童給收了,就沒人去救宇文勁,導致也更改未來所會發生的事,所以茲事體大!

    太乙星君不疾不徐,向善祤司的轉天大仙童道出他的煩惱所在。

    「但如今魂魄已收入善奉塔內,若非投胎時辰到,否則……是放不出來的……這該如何是好?星君可有解決之道?」滿是愧疚的轉天大仙童期期艾艾的說,望著太乙星君,雖然闖禍的是另一名小同事,但總歸是自家人,共事許久,如今出了事,他大仙童不幫忙,怎麼說得過去?

    他又怎麼能忍心看著自己人受難呢?何況闖禍的小仙童還壓在玉帝大老闆那裡,玉帝大老闆放話要善祤司全體上下尋求解決之道,否則就將闖禍精給打入天牢,關個與天同壽,這讓一屋子慈悲為懷的轉天仙童們嚇得請來救苦救難的太乙星君想想法子。

    然而太乙星君知道最重要的不是救仙人,而是這不該死的宇文勁!他可是將來要輔佐一代明君勤嚴帝登上王位重要的一環,如果死了,不僅是少了明君、沒了忠臣,更會讓孽臣助邪君造成生靈塗炭,產生慘絕人寰的歷史黑暗頁。

    想到苦難人民所發出的乞命囈語,星君心都慌了。

    太乙星君蹙著眉頭,一臉肅穆的說道:「現在最好派人救宇文勁逃過滅門之災,再助他上京趕考,好讓歷史走上正軌,這是最快又最好的方式了。」

    「但要派誰呢?這一路上長長遠遠,得道者也難盡善盡美的護著他,何況宇文勁才十二歲,光提點暗示是行不通的。」轉天大仙童說的也不無道理。

    即使宇文勁從小素有神童之稱,三歲通論語、孝經,六歲讀遍五經,有「書讀數行並下,過目皆憶」的美名,但總歸是個孩子,沒人餐餐照料,哪能心無旁騖的讀書趕考?

    「這事由本道人來惱,仙童先回到宇文勁身邊護著,看緊他,別再誤事了。」太乙星君摸了摸手臂上色澤最深,卻也最閃耀,佈滿仙利子的萬轉輪,口中默念有詞。

    瞬間,一道光束由星君的腳邊竄起,人就不見了,速度之快,連轉天大仙童都歎為觀止。

    「是的!是的!謝星君相助!」轉天大仙童拱手作揖,拜別太乙星君。

    關晴萬萬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有人說她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至少在眼前這位黑髮白胡老公公說出來之前,她是這樣認為的。

    可是祂這麼說,她就要照辦嗎?這世上還有沒有人權?有沒有天理啊?還把她關在這陰陽相間的混沌內,大有不說好就別出去的意思,這教她怎麼開心的答應呢?

    「星君爺爺,我平常頂多有些小奸小惡,我承認,但有沒有這麼十惡不赦,都死掉了,禰還不放過我,還要冒著生命危險出什麼鬼差?當什麼保母?不幹!不幹!禰找別人吧!我沒這麼行。」

    想她關晴這一生活得是如此暗淡無光,不怨天尤人已是極限,現在又想來佔她便宜,當然不能表現出太好說話的樣子,否則誰來為她短暫的前世負責?

    「不!不!這事非你不可,你可是我精心挑過的最佳人選,何況這可是其他人求也求不到的人世體驗,可以讓你試煉一番,將來事成之後,下輩子可以帶著福澤投胎到良善人家當孩子,有你的好處。」太乙星君想盡辦法說之以理,動之以情,為的就是要眼前這個最佳人選小妮子答應完成任務。

    「禰說的是有父有母的人家嗎?」關晴眼睛一亮,需要得到保證。

    沒錯,她渴望父母,渴望有個家的感覺,因為聽說在她出生時,那個無緣的媽媽把她丟在醫院,人就跑了,爸爸也不知道是誰,醫院就將她交給育幼院照顧到成年。

    好在育幼院裡有個看顧媽媽對她很好,感情也不錯,關晴這個名字還是她取的呢!不過就在十五歲那年,她得知看顧媽媽死亡的惡耗,頓時覺得自己又是一個人,真正孤單的一個人。

    雖然她的人生只有短短二十五年,但也算平順,剛出社會就找到圖書館管理員的工作,每天上班看書,回到家沒事也是看書,說生活暗淡無光也算名副其實。

    「這是當然!只要你答應,你的下輩子包準你滿意,呵哈哈……」脅迫不成,利誘總行了吧!太乙星君笑得雙眼都瞇了。

    「那好,不過我還是想知道,如何是我?為何是我?」關晴早有戰敗的心理準備,但怎麼也要清楚原因,將來才不會做個冤死鬼。

    「那你聽清楚羅!本道人可不隨便挑人的。」太乙星君決定一次給她打趴。

    「洗耳恭聽。」

    「一,你無父無夫無母。」

    關晴一語不發。

    「二,無牽無掛無包袱。」

    她還是不出聲。

    「三,回家沒有門禁,出門沒有人理。」修道之人說得如此刻薄也非太乙星君所願,這牽動的可是數百年後的世世代代啊!「何況你的陽壽已盡,隨本道人走是應該的。」

    「啥?」關晴頓時傻了。這些雖是事實,但也不是由她決定的,她也是百般不願啊!

    「重要的是,你讀過不算少的書,加上現代人的思維,可以開闊宇文勁的視野和見解,對他有益無害,這是我挑你最大的原因。」太乙星君瞧她已然心軟,便乘機打蛇隨棍上,「還有啊,你要救的人將來可是帥哥一枚,你忍心看他被滅口嗎?」他早已把這小妮子的底牌瞧得一清二楚了。

    果然,關晴的雙眼睜著大大的,笑逐顏開,「什麼?這事好說!來吧!說說我要做啥?別耽誤時辰了。」她手一拍腿,豪氣萬千的說,傻大姊的模樣表露無遺。

    太乙星君暗自竊笑,想著這也是原因之一啊!不畏情勢逼人,轉個念便能怡然自處,隨遇而安的性子,最適合在亂世中求生存。

    「只要在抄家那天前幫助宇文勁離開,然後送他上京考取功名就可以了,多簡單。」太乙星君不得不輕描淡寫,以防小妮子心生畏懼,一切前功盡棄。

    「抄……抄家?!禰說的是滅九族的抄家嗎?那……那還讓人活嗎?」想到清劇、宮廷劇那些抄家的片段,哪個不是血淋淋、肉糊糊的?弄個不好,魂斷異鄉就算了,最怕魂飛魄散啊!

    「丫頭,別怕!沒到滅九族,只是抄滿門……唉,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本道人,爺爺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時辰寶貴,你既然答應了,爺爺就送你上去,閉上眼,很快就好了。」

    一不做,二不休,速戰速決為上策。太乙星君抓起關晴的手腕,就要送人上去陽間。

    「等等!是身穿還是魂穿啊?」別怪她問題多,好歹也看多了穿來穿去的穿越劇,對於細節,她也是略知一二呢!

    「傻丫頭,你的肉身已滅,當然不能用了,所以自然是魂穿羅!」

    「那我的肉身呢?有人幫我收屍嗎?」無父無母夠可憐的了,再沒人幫忙善終,她覺得自己就要曝屍荒野了。

    「會啦!我認識幾個慈濟的朋友,會幫忙處理好的,放心。」太乙星君在手上醞釀一股氣,將關晴的魂魄緩緩升起。

    「那……那我要附在誰身……唔……啊……」話才說到一半,關晴感覺上升的速度變成是往上衝,才一下便看不到太乙星君的身影了。「啊……啊……」

    此時,她知道最恐怖的感覺不是往上衝,而是永無止境的向下掉,頓時,她陷入黑暗。

    過了不知多久,關晴慢慢的有了知覺,也知道從一○一樓往下跳不過就是自己身體現在的感覺,不僅骨頭全拆掉重組,還有被火焚燒靈魂的熾熱感。再來,她感覺……好餓,真的好餓。

    丫頭!丫頭!

    不知哪裡傳出的聲音,關晴聽得清楚,那是太乙星君的聲音,是千里傳音吧!只是她完全沒辦法回應。

    丫頭!快醒來!你剩下三天的時間了,第四天清晨奸臣就會帶人上門抄家了。

    媽的!喔!不,古代要說娘的!她有種受騙上當,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又像是沒練好功夫就要登台唱大戲的不爽。

    丫頭!別說粗話,褻瀆神祇,爺爺我打你屁股。

    原來太乙星君的千里傳音是傳到關晴的腦海裡,就只有她一人聽得到。

    「行了……小的知錯了……給我東西吃吧……」本是要來當英雌的,結果還沒開始救人,自己先餓死,有這樣倒楣的嗎?她可不想當那史無前例第一人。

    慢慢恢復體力的她滿腦子只有肚子超餓,從沒這麼餓過,真的是給她一頭牛還會再要第二頭牛那樣餓。

    本道人怎麼會有給人吃的食物?就算有,也是法術變的,那只能望梅止渴,一切都是虛幻。丫頭,撐著點,有人來了。

    關晴緩緩的坐起身,才感覺不太對,虛弱又飢餓的時候,怎麼會覺得身子好輕?不會是又要死了吧?

    她看看自己的雙手,再看看四周,地上堆疊一層木柴,明明不是很高,又怎麼會跟自己的視線平行?

    頓了一會兒,她發現自己縮水了……不是,是變小了!這是怎麼回事?她忍不住驚呼一聲。

    「叫什麼叫?餓了三天還有力氣叫,死丫頭,只會浪費米糧,除此之外,你還會幹啥?」

    關晴聽到門外有個大娘的聲音,同樣是叫丫頭,怎麼星君爺爺叫的就是比這大娘來得好聽?

    推門而入的是一位粗布衣衫的胖婦人,手上拿著幾顆髒饅頭和一瓢清水。

    沒時間思考婦人的來意是善或是惡,關晴接過饅頭,邊仔細的剝掉髒污的地方邊慢條斯理的吃著,現在的她根本無法理會食物是否美味,能不出現狼吞虎嚥的醜樣已經是最大極限了。

    吃之前還不忘道聲謝,這是現代人的基本禮儀。

    「死丫頭,你是不是又想耍什麼花樣?」大娘看著靜靜吃著饅頭的阿蓮已經覺得不可思議,還聽到她跟自己道謝,這跟平常張牙舞爪的她差太多了。

    這丫頭若不是在耍花樣,就是腦子燒壞了。

    關晴咕嚕嚕的大口喝完清水,終於覺得身體好多了,只是附在這看起來不過十歲大的小女孩身上,她要怎麼救人啊?

    或許當個孩子比較好避人耳目,只要那個宇文勁不殘不缺,不用她扛著落跑,那就行了。關晴樂觀的想著。

    「丫頭,你傻啦!我跟你說,你要是再撒潑,我包準會請夫人把你丟出門,讓你自生自滅。夫人心地好,讓你跟著咱家少爺是你的福氣,真不懂你在反啥?這是別人求也求不到的呢!」大娘驕傲的說。

    關晴明瞭這些話是對前個宿主說的,她要是想知道現在的處境,就必須套套大娘的話,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嘛!

    「大娘,你說得是,我想清楚了,我會聽話的,不過之前夫人跟我說的都沒認真聽,可以請大娘再跟我說一次嗎?」

    大娘覺得眼前的女娃變了樣,卻不知道哪裡怪,想了一下,還是把知道的告訴她。

    聽著大娘的話,關晴思考著,推敲出事情大概的輪廓。

    原來這身軀的原主名叫阿蓮,宇文夫人發現她半死不活的倒在路邊,將她撿回家,好生照料,看著阿蓮小歸小,但樣貌不錯,長大後必然是個美人胚子,待她痊癒就對她提出不入流的條件,要把她養大,再給她兒子當通房,說是童養媳還稱不上,只是給她兒子當發洩慾望的工具而已。

    關晴越想越不齒,雖然電視常演這種老梗,但實實在在的擺在眼前,自己又是當事人之一,這感覺就不一樣了。

    不過這阿蓮的性子也烈得很,不願意做通房,就在人家家裡吵鬧不休,又對夫人撒潑不敬,所以才被總管關入柴房,餓個三天三夜,也許就是這樣被活活餓死的。

    人家女孩不願意,那個夫人又不甘願放人走,套一句現代人的話,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看著眼前還在滔滔不絕的胖大娘,關晴想著,要是一直被關在柴房裡,哪還能救人啊!搞不好小命都會被抄家給抄掉了。

    「大娘,能不能讓我跟夫人說話?我一定乖乖的,這次絕不忤逆夫人。」關晴刻意裝出知錯小女孩的乖模樣,好博得大娘的認同。

    「你要是這麼認命了,當然是好,不過今天不行,老爺今晚辦大宴,為少爺慶賀生辰,大夥忙著呢!你的事明兒個再幫你跟夫人說去,現在我也該走了,你就在這兒老實的待著,不許搗亂。」大娘拿起水瓢,轉身就走。

    「等等,大娘……」看著門又被上了栓,關晴嚐到欲哭無淚的滋味。

    「少爺啊少爺,您別再繞圈兒了,小葉子的頭都昏了。」

    寬敞明亮又古色古香的書齋內廳裡,來回踱步的是個年約十二歲、面容煩憂的男孩。

    「爹怎麼能這樣?到底是慶賀我的生辰,還是要我去取樂他們?」

    「少爺,別這樣浮躁,要是老爺看到了,肯定念著少爺不莊重。」若不是少爺隱忍多時,現在才一次發洩,否則已經很久沒有做出這麼孩子氣的動作了。

    小葉子看著自己的小主子,忍不住流露出崇拜的目光,他一直認為伺候少爺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少爺對長輩恭敬有禮,對同儕謙讓有加,對下人疼愛有心,從不惡言欺奴,而且少爺小小年紀卻滿腹學識,天賦異稟,穎悟絕倫,在同儕之間更是佼佼者,將來肯定是一國之棟樑。

    不過少爺最討厭的就是展現他的聰穎,說那是賣弄才學,不與為之。

    偏生老爺就愛這一套,老是叫少爺到前頭,讓那些官家老爺夫人羨上一羨,有時要少爺談談處世之道,有時還在貴夫人們的手絹上題字,做些附和風雅之事,更讓少爺不齒。

    「不去大宴!就說我病了、倦了,我就是不去。」

    「少爺可是角兒,怎麼能不去?何況恭王府小世子也會到,要是沒見到少爺,他肯定找老爺麻煩。」

    恭王府世子順璟打小就和宇文勁不對盤,宇文勁平常處處謙讓他,他就說人家不給面子,但要是吟詩對詞、象棋對弈贏過他,他也會不爽得無法無天,十足十的輸也輸不起,死也不認輸的壞樣。

    「所以我更是不能去,才不讓他借題發揮。」宇文勁走累了,斜靠著軟榻,動作俐落,一副俊逸公子哥的模樣。

    「可是少爺不去,世子爺也會借題發揮,小葉子也會被老爺罵的……」小葉子的聲音到最後都快沒了。

    宇文勁支頭瞇眼,凝神看著跟了自己幾年的小書僮,他還真知道怎麼吃定自己啊!

    「罷了!就露個臉吧!到時說我身體微恙,不宜久待,你下去吧!」他不容人抗辯,遣退小葉子。

    「是的,少爺,晚些小葉子再來為少爺更衣。」小葉子心裡清楚,少爺體恤下人不代表少爺好欺侮。

    當少爺的眼裡出現懾人的精光時,就絕對不能再反抗少爺,那是渾然天成的王者氣質,小小年紀就有難以忽視的霸氣,有朝一日必是人中龍鳳。

    入夜,外邊絲竹樂聲傳來,陣陣餘音繞樑,歌妓溫軟婉轉的歌聲醉人,舞妓隨著樂聲擺弄玲瓏身段,手腕和腳踝上掛著鈴環,翩然起舞,輕盈嫵媚。

    關晴的身子緊縮在柴房角落,聽著前廳傳來的音樂,距離應該很遠,不過她還能聽得清楚,想必是玩得盡興。

    不是要被抄家了嗎?怎麼會還有心情玩樂呢?

    哎呀!奸人相害,自然不會事先告知羅!

    這樣也好,將死之際還能盡情玩樂,想她瀕死之時,還在汲汲營營為生活忙碌著,突然一輛逆向而來的沙石車,砰的一聲,她連痛的知覺都沒有,等到有了意識,自己已在太乙星君的羅漢瓶內了。

    關晴轉個念,想到前世的她也是挺愛唱歌的,跟古代小曲相比,還是現代的歌曲好聽。

    想到這裡,她隨口哼起前世最常唱的歌。

    「小小的戰鬥力可以翻越幾個丘,小小的一顆心可以承載多少痛,小小的這雙手可以握住什麼夢,小小的鞋缺一個口,小心的向前走,我走到海邊看浪花片片,我在我小小的世界哼著一首歌,抬起頭睜開眼星星推滿天,一二三嗯嗯嗯,會不會實現,深呼吸閉上眼風偷吻我的臉,嗯嗯嗯四五六,某人在……心裡面。」(小小。作詞:戴佩妮)

    「少爺!少爺!世子爺會不會氣瘋了?少爺剛剛那樣……世子爺面子裡子都沒了。」小葉子緊張兮兮的跟在小主子後頭。

    「氣壞他好,老是給他騎在頭上,久了,少爺我的背會酸的。」宇文勁不疾不徐的走在庭院內,想到順璟一口氣悶著,吐也吐不出來,咽也嚥不下去的樣子,心情就大好。

    「少爺不是露個臉就要回房?怎麼又和世子爺對上了?」

    「你沒聽到他說什麼嗎?最不該讓爹如此難堪!我是氣不過……等等,那是什麼聲音?」宇文勁疾步尋聲。

    「一二三嗯嗯嗯會不會實現……深呼吸閉上眼風偷吻我的臉……嗯嗯嗯……」

    「聲音?小葉子沒聽到啊!少爺,等等,那裡往柴房呢!」

    不一會兒,宇文勁便尋到柴房門口。

    「柴房裡關了人?怎麼回事?把門打開。」

    「少爺……裡面關的這個可是……哎……」小葉子附到小主子的耳旁,低語幾句。

    頓時,宇文勁臉色漲紅。「還有這種事!快把門打開!」

    「少爺,這女娃很是潑辣,關著比較好。」

    「你不開門,換我關你。」

    「放我出去!快點!」關晴聽到外邊的人喊著少爺,心想,會不會是宇文勁?她一定要出去。

    聽到裡面嬌弱卻堅定的嗓音,宇文勁的內心莫名的震了一下。

    不等小葉子動作,他親自動手,作勢要把門推開。

    「少爺,小的來開,少爺別弄傷了。」

    其實門並不是用鎖的,只是外邊上了栓,從裡面打不開而已。

    小葉子拉開了栓,關晴小小的身體剛好撲倒在門口的宇文勁身上,還是孩子的宇文勁當然擋不住突然衝出的力道,一下子兩人就跌在一塊。

    「姑娘!」被當肉墊的宇文勁從沒遇過如此窘況,當下也不知道應該做何反應,只能愣愣的看著身上的小人兒。

    關晴連忙起身,藉著月光,將男孩看個仔細。

    怎麼會有這般美麗俊秀的男孩?精雕細琢的完美五官,白皙無瑕卻不染病態的膚質,深邃的眼瞳如黑夜中的星子閃耀光芒,讓人只想緊緊擁抱著他,給他滿滿的關愛。

    好萌,超萌的男孩,就算眉頭緊蹙,仍是萌得無法無天。

    「姑娘,你沒事吧?」或許是感受到自己被關晴用熾熱的目光盯著,那般毫不保留的直視,彷彿他是她相中的獵物,胸口正被莫名的東西狠狠的侵蝕著。

    宇文勁的心裡不由得陣陣發燙,燙紅了雙頰,直到耳根子,他從來沒有過這般感受,一直要到很多年後,他才知道會這般深刻全是因為情愫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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