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賤妾 最美畫卷 婚事巨變
    她頓了頓,直指向上方端坐的人,「若上座之人不是天子呢?」

    眾人嘩然,連忙頷首,全全跪下,高呼皇上恕罪!

    梁樊瞇著眸,仍如平常般俯看,在望向梁莫念時,臉面帶著絲毫不掩飾的興味,「念兒,你是怨恨朕將你封為妾,才這麼大膽妄為,一再挑釁麼?」

    莫念由門前上前走,直到與他的座位還有幾步距離,才停了下來,「父皇雄韜偉略,有君子氣度,憂梁民之愁,你這等妖人,豈能跟父皇相提並論!」

    梁樊嗤笑,「念兒對朕的評價如此之高,朕該感謝你麼?」

    一揮手,命令:「來人,將這罪人給朕捆綁起來,朕特赦她榮幸在此目睹婚事。」

    莫念臨危不懼,面目耽然,「我五歲那一年,父皇便已消失了,我想,應該是死在你這賊人手上。」

    她抬起頭,環視四周,「你自視邪功高牆,又與父皇容顏相同,沒人膽敢揭穿才這般狂妄放肆!區區邪派天訣門掌門而已,也配支使我大內侍衛!」

    莫念聲態具厲,言語尊嚴自顯,那前來抓她的侍衛們也有猶豫,全都立在一旁不敢動了。

    梁樊眉眼一皺,「你想要朕殺了你!」

    「沒了我,便是沒了通梁圖鑒」,她笑了笑,朝後退卻兩步,「你留下我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尋那通梁圖鑒麼?」

    梁樊臉色大變,又是揮手,「還不將她拖下去,反了不成!」

    侍衛們正要上前,忽聞一聲沉鍾厲喝,「慢著!」

    竟是聞老丞相!

    他緩步上前,行禮道:「微臣等亦然相信長公主乃是胡言亂語,但此言一出必造成民間謠言相傳,為闢謠,臣建議皇上拿出證據來!」

    「證據!」梁樊血目赤紅,「朕就在這裡,還談什麼證據!」

    「四歲時父皇獵場救我,曾在左臂上留出了一道疤痕。」莫念提醒著,心中惋惜著宜妃的死,卻也在心中感謝她為自己提醒的這證據。

    梁樊冷睨她一眼,忽然捋起左袖——

    只見那手臂上,猙獰的疤痕顯然,與那時形狀不差分毫!

    莫念心中大驚,與聞相對視一眼,他亦是神色極差。

    「還有什麼可說的?」梁樊雙眸一瞇,起身就要走下來,「聞相,朕已繞過你一次,這次,你還有何話可說?」

    聞相退後兩步,臉色煞白,「臣,願告老還鄉……」

    「你侮辱朕的罪行換個告老還鄉,實是太輕了些」,他殘忍一笑,轉臉向梁莫念,「朕先要處置的,是這個小東西。」

    「念兒,在涼王府里長了膽量,都敢這般頂撞朕了」,梁樊猛然抓住她的髮絲,雙臂一扯就摔了出去——

    無人吭聲阻攔!

    莫念感覺身子被一股猛力打飛出去,就要撞到柱子時,手緊張的撫上了腹。

    她還在猶豫著要不要服藥……孩子……

    痛楚嚶嚀一聲,閉上了眸——

    「嗯……」

    低嚀一聲,身子突然撞進了柔軟中,那人當做肉盾,隨著她一起跌到了柱上,一聲悶哼,滑落在地。

    這個懷抱,這個味道——!

    莫念急忙回頭去看,雙唇抖動著,情不自禁喚出了他的名諱,「南蕭,是你。」

    魏南蕭扶她起身,望著她一身紅衣,不自然的撇過臉面,只覺那般乍眼。

    他擋在莫念身前,聲音平靜如水,神情淡然無波,「在大梁,有梁印者方能稱帝王,這是大梁的律法條規,既如此,多年不曾處理政事總是使用口諭的皇上,不妨現在拿梁印,證實自己的身份如何?」

    梁樊神色不安。

    「傳言,通梁圖鑒藏的是大梁金脈,而其實極少人知曉,那其中最重要的不是金銀財寶,而是樊帝為了防止叛亂而藏下的梁印。」魏南蕭慢慢上前,始終護著梁莫念,「如若你是皇上,那圖鑒根本對你毫無用處,一心想得到者,只會是假冒的妖帝!」

    莫念躲在魏南蕭背後,望著他高大的背影,輕攥住了指。

    這次,南蕭沒有躲,來救她了。

    「皇上,請拿梁印!」

    魏南蕭口中言語一出,許多臣子紛紛立起,朝著正中的梁樊齊聲喊道:「皇上,請拿梁印!」

    像是預料好似的,眾人聲勢浩大,氣勢如虹,個個以目光逼迫著梁樊。

    莫念此時也注意到,到來的臣子,大都是魏老侯爺的門生,其餘零零灑灑的臣子也隨波逐流立起皺眉低呼。

    「南蕭……」她在身後不安喚他。

    魏南蕭沒有轉身,而是微側過身子,攥住了她的指,溫柔道:「我已打點好一切,涼王現被我的人困在途中,也故意通知了其他臣子晚些時辰到,今晚,我會將你所受的罪,全都討回來。」

    莫念身子一震,愣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魏南蕭像是溫柔的盾,這次,將她牢牢護住,打理的周全,全力以赴,不留一絲餘地,就像是今日為守她而存在!

    「還有,千夜現在再我府中」,他手心摩擦著她的指,攥的更緊了些,「別擔心,即刻,帶你去見他。」

    登時間,熱淚盈滿眼眶,莫念點著頭,用另一隻手回握住他的手,輕囑了一聲:「他武功高強,你要小心。」

    魏南蕭朝她微笑著,轉回了臉。

    再轉回面時,已是一副冷顏,神情厲害剛毅,「殺忠良,縊良妃,龍陽癖好,囂淫作樂——你想要大梁毀在你手上,可惜,沒這麼容易——天清!」

    天清————這個名諱從他人口中喚出,梁樊的臉色登時大變,蒼白,毫無血色,像是早已死去的屍體。

    他曾多少次期盼那個人能這樣喚一次自己的名諱,可卻只能對他仰望。

    穿著皇袍的那個人,身邊鶯燕環繞,妃嬪眾多,卻不曾多望他一眼,只因為自己是個男人!

    他天清生性怪癖,總是做些不同尋常之事,看到新鮮的事物和人總是想奪過來嘗嘗味道,就好像那無數男寵,就好像那季相思。

    但唯有那個人是不同的,這個男人叫梁樊,是天子,是當今聖上。

    他隱去自己的掌門身份,潛在他的身邊,伺候他寢居,只為每日與他多待些時候,卻還是只看到梁樊的目光只在那叫做雲想容的女人身上留連。

    雲想容長的美,生性高傲,性格毒辣熱烈,一生只眷戀一個人,用生命去眷——那個人,是司徒炎,不是他所仰視的人——梁樊。

    幫梁樊用計將雲想容娶入宮,卻還是沒有得到這個高貴男人的一絲憐憫。

    天清的再多愛意,換來的只是梁樊一句冷淡回話——若是想待在朕的身邊,就不要再這提及情愛。若是不願,便離開吧,天清。

    天清愛的癡狂,得不到的癡狂——

    所以,他殺了他,這個一心憧憬著的男人,揭下他的臉面,代替他活下去!

    恨著這宮闕,卻捨不得離開這宮闕,即使被司徒涼利用,仍是眷著這宮中余留的梁樊的味道。

    天清望著自己一身皇袍,這才恍悟——

    原來,他已代替自己最愛的那個人,活了十三年了!

    「這個名諱,也是你喚得的!」

    梁樊悠然雙眸放大,瞳孔中儘是錚錚怒氣,「梁樊又如何,天清又如何,我是他,替他活著,這樣,難道還不夠嗎!」

    魏南蕭眉頭一蹙,稍稍後退,悄然對莫念說道:「他許是常年在服用幻散,情緒暴烈,怕是現在受了刺激,將要發狂了。」

    「幻散?」莫念面目疑惑,「那是由關外而來的禁藥,宮裡膳食嚴謹,他怎會自食幻散來毀滅自己?」

    魏南蕭正要解釋,忽聽得門外一聲厲喝————

    「天清,夠了!」

    是上官善。

    上官善身著勁裝踏入門來,手中持著一把青峰長劍,面目凜然,一副決絕之態,「我本不想如此,可今日你認了自己的身份,我便不能袖手旁觀了。」

    天清看著與自己同樣容顏年輕的上官善,抬頭哈哈大笑,「師弟,我走後這掌門之位就給了你,你不感謝我也就罷了,還處處與我作對,真是不該啊!」

    上官善攸的手掌一揮,有銀針穿過眾人眼前,劃過空氣直達天清臂上,奇異似的,瞬間功夫,只見那臂膀上的疤痕開始快速淡化,最終——消失了。

    白皙的臂膀,正顯示出剛才疤痕的作假。

    「不為玲瓏與相思,也不為你親手殺死了當今聖上,只是為了神醫谷一心將您當做親兒長大的師父——你下毒害死他時,可有想過他有多傷懷!」上官善面露殤色,漸漸上前,「你只怪罪師父古板,卻不曾想他只是不想讓你步入魔道,師父就是在臨死前也曾告知我,盡力拯救你,用盡所有方法,實在無法可施才清理門戶……」

    「夠了!別提那個老不死的!」

    天清步下階梯,徐步走到上官善面前,眼神狂亂,「我不是什麼天清,也不曾待過神醫谷,我是梁樊,梁樊就是我!」

    他一手環住身子,一手貪婪的撫著自己的臉面,「聖上,天清代著你活了十三年,每日在鏡中都能摸到你的容顏,你可感受到了,天清待你的情意與希翼,聖上……」

    「無藥可救!」

    上官善猛然起劍,身子迅猛之勢直衝向前,怒聲喝出,「今日我便為神醫谷清理你這孽障!」

    言語一下,天清瞬時眉眼恢復清明,迎著長劍直揮掌過去。

    霎時間,銀光碩閃,兩個身影開始交娑對打。

    上官善劍鋒清奇,招式雅致如風,左旋右抽如星流電擊般朝天清攻去,招招凝著肅殺之氣,平日收斂的內氣此刻隨著劍氣泵發,出其不虞的攻擊著對面的天清。

    天清亦不示弱,招招抵抗,輕功一點行至一侍衛旁抽出長劍對峙。

    侍衛與臣子們各自想退,目瞪口呆望著兩人之間的爭鬥,誰也不敢貿然插手。

    莫念雖不懂得武功招式,卻也能看得出些門道。

    上官善劍舞銀蛇,兩人所到及的地方殺氣遍佈,天清雖有氣有勢,卻只是狠戾,招式難免凌亂,躲避間稍有吃力。

    「是幻散作用,使得他情緒混雜,招式混亂」,魏南蕭這時拉著她躲到一旁,觀察形勢言語,「雜人不可近身,怕是靠近者會被他們的功力震得五臟俱裂。」

    莫念咂舌觀看,下意識去握魏南蕭手臂,「南蕭,你用何方法困住了司徒涼?」

    「期間魏家培訓的高手,在涼王迎親途中擋下了他,不知能撐上多少時辰,但此妖皇,今日定要除去,否則大梁岌岌可危!」

    「但司徒涼他若及時趕回……」

    「司徒涼不容小覷,實力許是比這妖皇更為難測,現困住這涼王府侍衛就已夠艱難,他回來後,也許還會有一場惡戰。」南蕭說著,臉上並未有害怕表情。

    他讓莫念靠著她,細語叮囑,「莫念,兩年前的事讓你總是不信我,這次,我會竭盡全力來得到你的信任的。」

    魏南蕭笑了,笑的好像當年拍著胸脯保證會娶她的少年。

    莫念心中一動,儘是酸楚。

    山河流轉,世間變幻,流光爍閃,你我早已,不復當年。

    此時,天清已無力招架,步步後退——

    忽見他眸中冷光一閃,反轉劍身,直朝著這旁梁莫念刺來,劍尖衝著她的胸口心臟跳動處,一分不差!

    莫念心頭一驚開始向後躲去,只見魏南蕭身軀一側,伸出雙指,鏗的一聲夾住了銀白的劍身——擋下了天清的攻擊。

    可好景不長,天清劍力過猛,直衝向前。

    一劍,刺在了魏南蕭的胸口上!

    「南蕭——!」

    莫念淒厲一聲怒喊,正要上前,忽然,上官善及時趕來,身影擋在了她與魏南蕭,繼續與天清爭鬥!

    「長公主,我不是王爺的人,亦然與朝廷沒有半分關係,但你所說的話是對的」,上官善邊舞銀劍邊朝前攻去,「天清欠神醫谷裡的人太多,我自然會履行掌門義務,徹底了斷!」

    莫念明白,這是上官善在向她暗喻他的歉意,也是在宣言,定會將天清除去!

    手上一陣溫熱襲來,莫念急忙低頭一看,是血,一片血色染紅了她手心脈路,炯炯血液從南蕭胸口流出,泉湧一般令人心驚。

    「南蕭……你撐著!」

    她一咬牙,扛起受傷的魏南蕭,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傷口在胸膛處,若不及時做處理,南蕭會喪命的!

    這種想法足以讓她用出全身力氣扛著他,支撐著他一路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踹開房門,將魏南蕭擱在了院中,焦急喊著,「連翹——!」

    連翹剛捧著熬製好的藥碗出來,一見此景,急忙放下藥奔了過來,嚇得臉色蒼白,「主子,這是發生什麼事了,侯爺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王爺呢?」

    「晚些再解釋!連翹,人命關天!你快將從前上官公子留下那止血傷藥拿來!」

    莫念命令著連翹,扶著受傷魏南蕭的肩頭,小心翼翼讓他靠在了樹下。

    連翹從屋中拿起了藥物遞給了梁莫念,又去打來了溫水毛巾,和莫念一同處理著他身上的血跡。

    撕開他胸口的衣裳,拿溫熱的毛巾沾染著血液,打開藥瓶,熟練的在他胸前塗抹著上官善送來的治癒極強的藥膏,兩人的額頭都沁出了汗來。

    盆中清水變成了血水,連翹去換清水來,莫念拿起白色綢布纏在了他的胸膛,但不肖一會兒便見又被紅色染遍了,心下急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淚水盈眶,從眼角滑落。

    莫念扶著他的肩頭讓他靠在自己懷裡,帶著哭腔低低呼喚,「南蕭,南蕭,對不起,要你留了這麼多血,都是我的錯,南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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