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賤妾 瀲灩花開 她的主動
    梁莫念熟練生起火,低頭開始細心忙起手中活計來。

    直等到夜晚戍時,司徒涼與上官善才從外匆匆而歸。

    上官善與司徒涼一起到了廳堂,上官善向兩個小童詢問:「晚膳備了麼?」

    「已在宴客堂備好了。」

    小童回答著,看了司徒涼一眼,又怯怯加了一句,「但王爺房中那位姑娘也備了酒宴,說是王爺回來了要小童告知一聲,懇請王爺能去赴……」

    話語聲還沒完全落下,就看到身穿月色衣裳的司徒涼眼也未眨一下,邁著大步朝客房方向去了……

    上官善望著他的背影,輕輕搖首歎息,「該說她是你的恩人,還是你的劫難?」

    **************

    一盞雕花錦瑟燈亮在桌岸,桌上擺放著的不是珍饈玉食,而是簡單的四碟素食,碟前青玉酒杯兩盞,玉壺竹葉青盛滿靜佇在桌上。

    桌前坐著的,正是一臉溫婉,盈盈含笑的梁莫念。

    莫念臉面覆著薄紗,只露出一雙如水似玉的眸子與如柳葉的彎彎,她穿著一件淡粉色外衫,繡著細碎梅花的桃花色錦緞交領,裙擺是嫣紅的百折細絹絲玲瓏羅裙,腰間束著一根雪白的織錦攢珠緞帶,頭髮挽的鬆鬆散散,發間斜斜的插著一跟細細的流蘇墜子,隨著她微笑頷首,輕搖輕晃,與眸中散出的淡淡光芒相得益彰,神態美麗,不顯妖嬈。

    司徒涼一踏入門檻,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他的腳步在踏入門檻時頓住,有那麼一剎間盯著靜靜坐在桌前凝神等待的梁莫念失了神。

    以前的她是絕美的,她卻能用她的氣韻來遮住這美麗,讓他人望見的更多的是她的韻味。

    現在的她根本算不上美,卻能無形間讓人望的呆怔,在內心深處一遍遍重複著,這個女人美的不似人間凡物。

    莫念似是聽到了動靜,長如蒲扇的睫輕輕一顫,如振翅的蝶撲飛抬起,精靈般的瞳眸望向立在門前的男子,盈盈起了身,「王爺回來了。」

    「嗯」,他動了動,跨入門檻,除下披風,掃了一眼桌上膳食,故作無意問道:「你還未用膳?」

    莫念行走到他身後,接過他手中披風擱放好後,便隨在他軒昂的身軀後,聲音低低的,語態很含蓄,「我以為王爺還未用晚膳的。」

    他腳步一停,她的步伐也停了下來,抬頭去看他。

    他回頭,望向身後的女人,兩人的目光交織撞在空氣中,司徒涼望見她的眸中是令人不忍移開視線的流光溢彩波光。

    梁莫念嘴角微動,淡淡扯開了笑意,「備了竹葉青在玉壺中。」

    司徒涼這才想起,來時路上他曾自言自語許久沒嘗梁京獨釀的竹葉青酒釀,待到回了梁京定要痛飲上幾壺,沒想到就這般被她記到心底了。

    他只遲疑了片刻,就坐到了凳上,她也跟了過來,隨即斟了一杯酒,遞到了他面前,「王爺要不要嘗嘗?」

    接過酒杯,卻沒有飲。

    他看到她落座在自己懷中,輕輕環住了他的腰,「雖不是梁京特產的竹葉青,但韻味還是有的。」

    「你這是要做什麼?」司徒涼的眸光又冷又淡,「本王還真是不習慣你投懷送抱的模樣。」

    梁莫念的手指掐住他的衣角,緊緊的,好大一會兒,才鬆開,恢復了柔和的形狀。

    她拿過他手中的酒杯,解下紗,綴飲一口含在唇中,目光粼粼。

    司徒涼的目光始終不溫不熱,像是局外人一般看著她,等著她的下一步動作。

    她的唇色嫣紅,就像是初春三月的桃花。

    她這麼漆在他的懷中,整個人嬌嬌軟軟的女兒家香氣一陣陣流入他的鼻中,讓他一次次想狠狠吻住這個沒有一絲姿色的女人。

    莫念看到他盯著自己的眼神有了淡淡的情——欲,輕輕一笑,閉上了眸,送上了自己的唇。

    她將醇香的酒液一口口渡到他的齒間,又吻著他柔軟的唇瓣,將丁香小舌探了進去。

    他抱著她的雙手攸的發緊,頭顱緊壓下來,反轉了趨勢,主動擒住她的唇吸允的霸道,「你這是在勾-引本王?」

    莫念半瞇著眼,搖首輕道:「是王爺想多了,莫念只是在伺候王爺用膳而已。」

    司徒涼低低一笑,「你的手段不高明,用這麼個方法來討好本王。」

    她嗯一聲,又搖頭,「王爺還在多想。」

    他猛然拽起她的身子,橫抱著她走到床邊,不由分說壓了上去,像是一隻兇猛的野獸狠狠的啃咬她的唇,「你這小妖精,繼續口是心非試試。」

    「王爺……你這是做什麼……」

    她杏眸波光漸起,氳出無比的媚意,「莫念句句實話,不曾口是心唔……」

    他又給了她一個天旋地轉的深吻,兩隻臂膀將她圈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莫念小手抓住他的胸襟,阻止他的下一步舉動,輕聲低問:「王爺果真不用膳了?」

    司徒涼沒答話,將頭埋在她的脖頸中,深深淺淺落下烙痕,沉浸在她的軟玉溫香了。

    在這一刻,他失去了對她的所有抵抗力,他為她的一個眼神一個淺笑而神魂顛倒,他為躺在自己身下嬌喘盈盈的她而迷亂,她不用故作姿態,卻已經媚的傾城,令他沉迷悵然。

    這次,他出奇的溫柔。

    梁莫念抱著他的肩,第一次感覺到司徒涼的溫柔,讓她面上浮出了淡淡的粉色……

    如若,如若沒有那些世故與宮中是非,她此刻一定是極開心的。

    如果是這樣的司徒涼,她一定是願傾盡全心去待他,去愛他,這樣一個謎一樣的男子,能待著她如此溫柔,捧著她的臉頰一步步溫柔呼喚,「念兒,念兒……」

    在他喚出自己的名諱時,梁莫念沒由來心尖兒一顫,酸楚的痛意衝上鼻頭,世上這麼喚她的人只有兩個,父皇對自己早已是殘忍,而如今的他喚出口來,竟比母妃還令人心暖。

    「本王在你這裡,佔多少位置?」

    司徒涼將指尖擱在她胸口處,眸光極盡溫柔,「念兒,不准說謊話。」

    他的指尖在她胸口處輕輕繚繞,劃的梁莫念心口一陣灼熱,渾身顫抖的厲害,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神,而是蜷在他的懷裡,垂下了睫,「王爺猜,會有多少?」

    「比那魏南蕭,是多是少?」

    他的手指忽然停了動作,聲音冷冷的,像是從遙遠的夜裡飄來,話語砸在莫念身上,猶如寒冰。

    莫念身子一僵,離開他的懷抱,「王爺什麼意思?」

    「你是為了見梁千夜今夜才做出這樣的舉動,你以為本王不明白?」他起身,披上外衣,淡薄的眼神不再多望梁莫念一眼,「梁莫念,不要太過高估自己了。」

    莫念的指尖無意識掐著自己的臂,留下錚錚的月牙形狀,她坐起身,「今晚,你還滿意麼?」

    「乏味可陳」,他語言冷漠,「但本王向來不食言,明日抵達梁南後你就能見到梁千夜那罪人。」

    「如此,謝謝王爺了」,她苦笑,臂上被掐破了一塊皮,溢出了血痕。

    「即使你心裡裝的全是魏南蕭那又如何,你這麼卑微討好要伺候的人,不還是本王麼?」

    他起了身,冷望著坐在床上的她,語氣嘲諷。

    莫念忽然肩頭一動,昂起頭來,朝他冷笑,「王爺這是在驕傲你得到了我的身麼?可惜,我的心永遠也不是你的。」

    他凝視著她,望著她那不屑的語氣與堅決的神情,心中怒氣波濤萬丈。

    得到她的身,得不到她的心是麼?

    魏南蕭在她的心裡,果真是那麼重要!

    司徒涼臉色鐵青,墨黑色的眸沾上了殺氣。

    他收回笑意,臉上仍是波瀾不變的,道:「笑話,你只是本王一時興起的玩物罷了,本王要的就是你的身!心?本王不會稀罕!」

    說罷,踏著流星步伐出了客房,一晚不歸。

    梁莫念呆坐在床頭許久,注意不到時間的流逝,也注意不到自己臉頰上被淌滿了淚。

    她腦袋中紛紛亂亂,竟開始想一些雜亂的事來。

    司徒涼從不用香料,衣裳也鮮少特意熏上香,但卻行到哪裡都留有這特殊的蘭麝清香,清新淡雅,不需辨別就知這是涼王爺的專屬香氣。

    司徒涼笑時魅惑誘人,姿態瀟灑,揮雲轉袖間便是雲卷雲舒。

    司徒涼用膳極怕麻煩,最討厭別人做些繁複又難食的膳食。

    司徒涼不喜女人太媚,也不喜女人太無趣,所以能真正入他眼的都是坊間花魁,別的男人見都難見的人物。

    司徒涼嬉笑怒罵,言談放浪,卻嫉惡如仇,遇見窮苦人家施捨救濟,遇見欺善惡霸也會拔刀相助……

    司徒涼……司徒涼……司徒涼……

    梁莫念坐在床頭一動不動,腦中全是司徒涼。

    司徒涼的一切在她腦中久繞不祛,一遍遍侵蝕著她的腦髓,似是要流淌到她的血液裡,留下痛到極點的痕跡。

    窗外刮來夜風,嘶的一聲,燈盞裡橘紅色光芒瞬間熄了。

    屋中一片寂靜無聲,黑暗的令人恐懼。

    她緊擁著被褥,鼻中嗅聞著被褥裡留他的味道,雙手顫抖著,摀住了帶淚的面頰,終於放肆的哭出了聲。

    梁莫念的心,司徒涼不要。

    可我已經……收不回了。

    ****

    「有美人候在房內,王爺怎會來我這大男人這裡飲酒?」

    上官善似笑非笑看著靠在椅上飲著他上好竹葉青的俊美男人,不禁失笑,「涼王爺遊走於花叢,風流倜儻,可從未見過你為哪個女人心傷過。」

    司徒涼沒有停下飲酒的動作,只是掃了他一眼,道:「上官,你身為神醫谷的嫡傳弟子,可有何抗拒醜女的良藥?」

    上官善看著他,忽而表情凝重了,「也許此時我該恭喜王爺你,但又不得不勸你……離她遠些,她是什麼人,又有什麼樣的作用,王爺應是比上官清楚!」

    放下酒杯,司徒涼抿唇,卻笑不出,只是眸光中沾上了淡淡惆光,「嗯,本王分得清輕重。」

    所以,才命令她不准愛上他的麼!

    所以,才說出只要她的身不要她的心這樣的話的麼!

    但如此說來,她的心,他可能真的要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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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南四季如春,林野俊俏,青山如笑。

    城鎮臨海,如今這裡正是仲春時節,行走在街道上便能嗅聞到清爽鹹濕的海風氣息,海港處海面蔚藍,柔光萬道,流光清冽。

    快馬加鞭,一天的行程,梁莫念隨司徒涼一行人到達梁南。

    這次兩人並未乘坐一輛馬車,司徒涼騎了寶馬赤血一路開道引領,速度之快令人咂舌,行雲流水的身姿雖令人欣羨,但卻苦了一路追趕的侍衛們。

    一到梁南,司徒涼並沒有像平日一般趕去當地知府處入住,而是吩咐侍衛們先行到知府處入住,自己和梁莫念住進了一家海邊客棧裡。

    兩間上房,這使莫念心中鬆了一口氣,卻隱隱,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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