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本是神 少年崢嶸 035 畫龍之筆
    歌也一句話問完,卻沒有任何回音,他轉身一看,只見嚴國華呆呆的看著畫卷,嘴巴微張,眼神呆滯,竟是一副如癡如醉的模樣。

    在嚴國華的眼中,歌也這幅畫,已經有了自己的神魂和獨特的魅力,他萬萬沒有想到,昔日在自己畫室中受教的小小少年,半年不見,竟然有了這般神速的進步。

    每個人書畫大家的作品之中,都帶有個人獨特的神念氣息,形成與眾不同的獨特魅力,但是這樣的神念氣息,卻不是一朝一夕的便能修成的。

    是以書畫大師,基本都是大器晚成,即使是像顏真卿那般的書畫天才,年輕時的鋒芒畢露,總也比不上他晚年的深沉內斂,這不是技藝的問題,而是神念的修煉,靈魂的厚積帶來書畫藝術上的進步。

    琴棋書畫之中的藝術,到了巔峰,無非是神念的修煉而已。

    可以這般說,每一個書畫大師,到了晚年,神念精純,神魂基本都是鬼仙修為,字畫之中,帶上了自己的靈智神識,賦予了書畫靈性,所以那些藝術才能流傳千古。

    而現在的歌也,其實也是這樣,他修煉的「玄心浩然訣」乃是儒家道學,跟書畫藝術一脈相通,他在作畫的過程之中,心有所感,便將神念托付在畫中,才造成了畫中驚人的意境和底蘊。

    「畫龍之筆啊,畫龍之筆啊……」

    嚴國華嘴唇微微開合著,喃喃的道,臉上神情,似喜似癡,變幻無常,顯然心中激動得不能自己。

    中國古代,素有「畫龍點晴」的傳說,傳說梁武帝時期,有名畫家張僧繇,曾在金陵安樂寺的牆壁上,畫了四條神龍,惟妙惟肖,活靈活現,但是卻沒有點上眼睛。

    有好事者讓張僧繇給神龍點上眼睛,張僧繇搖頭不答應,言道若是點上龍眼,神龍必活過來,騰飛而去。

    好事者不相信,一再請求,張僧繇無可奈何,便給其中兩條神龍點上龍眼,霎時間風雨大作,兩條神龍果然震破牆壁,飛騰而去。

    這些只是民間傳說,多以為虛妄誇張,但是歌也卻深深知道,這一切並不是虛言,而張僧繇必定是一個修道的大高手,以神念畫龍,至少是鬼仙以上的厲害人物了。

    歌也修道半年,此刻把書畫和修道聯合起來,融合了自己的神念,形成了自己書畫的獨特魅力,和古時候的書畫大家想比,當然不值一提,但是在現代名家眼中,卻已經是驚世駭俗了。

    融神念於書畫,存一心入畫境,這樣的境界,好多人窮一輩子之功也達不到,更何況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嚴國華嘴中喃喃自語,心神沉浸在歌也的畫中,他一輩子勤奮練習,無非就是想達到融神念,點畫魂的境界,如今陡然見到了歌也這一幅青松圖,就好像叫花子突然見到金山銀山一般,頃刻間變得癡了。

    「嚴老師,嚴老師……」

    歌也看著嚴國華望著畫卷髮呆,心中頓時著急起來,這種情況,如果再不想辦法制止,嚴國華只怕就要被迷得神魂離竅了。

    嚴國華沒有練過道術,在太陽真火下陡然出竅,只怕一瞬間,就要被太陽真火燒得魂飛魄散,這可是要命的事情。

    歌也連喊幾聲,一咬牙,索性搶過畫架上的青松圖,三下兩下捲成一筒,藏在身後。

    這樣一來,嚴國華立即就看見了,他陡然上前一步,眼睛發紅,花白的頭髮根根豎起,怒道:「你幹什麼,還給我!」

    這般模樣,那還像恬淡儒雅的畫家,簡直就像被搶了虎崽的老虎,兇惡之極,看樣子,如果歌也再不還他,嚴國華簡直要動手搶了。」

    歌也一句話就讓他清醒過來:「嚴老師,這是我的東西!」

    嚴國華愣了一愣,怒道:「你要多少錢?」

    歌也微微歎息了一聲,苦笑道:「我不賣!」

    嚴國華眼睛惡狠狠的看著他,吼道:「三百萬,我買了,你不答應也得答應!」說著上前一步,目光灼灼,看樣子,如果歌也說出半個「不」字,嚴老師只怕要動手了。

    歌也苦笑一聲,忽然頗為可憐這位一直追求書畫最高境界的老人,雙手恭恭敬敬的奉上,道:「嚴老師,既然你喜歡,學生就送給你吧!」

    嚴國華一雙眼睛落到這幅畫上,頓時又變得如癡如醉起來,好半晌,才猛然醒悟過來,驚愕的道:「你要送給我?這可是無價之寶!」

    歌也苦笑不得,自己只是偶然有所靈感,畫了這幅畫,在藝術上可能真的進了一步,但是要說到「無價之寶」,那可就太誇張了。

    嚴國華又依依不捨的望了一眼畫面,方才一咬牙,將畫小心翼翼的捲了起來,推到歌也面前,道:「君子不奪人所好,這幅畫是你的心血,我怎麼能收?」

    歌也望著他不捨的眼神和臉上堅決的神情,心中也有些感動,不以外利而屈心,這就是中國文人的風骨,儒家思想最極致的表現。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興奮的道:「要不,這幅畫就算我的作品,參加本市的書畫大展吧。」

    嚴國華一愣,繼而明白過來,連聲叫好,又小心的道:「你給畫題個名,然後我幫你報名,這畫兒嘛……」他的臉上露出笑容來,道:「就放在我這裡,改日我親自送到畫展組委會就是。」

    他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面上又露出忐忑之色,他的確想借畫揣摩一番,又怕歌也不答應,只得借這個機會了。

    這位沉浸書畫一生的老藝術家沒有發現,自己這個小徒弟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已經上升到了一個需要抬頭仰望的地步。

    「好吧,那該題個什麼名呢?」歌也痛快的一揮手,隨即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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