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喜小新娘 第4卷,番外 破繭成蝶(二六)
    發現她居然真的有傻念頭,沈懷恩氣得臉都變了,狠狠掰過她的頭,盯著她的眼睛詛咒:「你要真敢出爾反爾,信不信我打你的PP?」

    「那怎麼辦?」紀小蠻含淚低嚷:「子衿的反應那麼強烈!他甚至,連我都不要了!他從來都不曾說過那種話!我怎麼能因為自己的幸福,不顧兒子的感受?他還那麼小!我怎麼做得到?」

    「你傻了吧?」沈懷恩摟緊她,又好氣又想笑又忍不住心疼:「一個孩子說的氣話,也值得這麼傷心?」

    「可他不是別人,他是我的命!」

    「那我呢?」沈懷恩原不想這麼幼稚,吃個五歲孩子的醋。可是,紀小蠻的反應太過激烈,不由得他不上火:「他是你的命,那我呢?我對你來說是什麼?」

    「你~」紀小蠻一窒,忽地面紅耳赤。

    這怎麼一樣?他和他,一個是戀人,一個是兒子,兩種完全不同的感情,卻同樣的不可或缺,她要怎麼去比較?

    「懷恩,或許我們……」紀小蠻咬了咬唇,心懷忐忑地伸手環住他的腰。

    她兩個都不想捨,兩個都不想放棄。

    「不要告訴我,」沈懷恩皺眉,咬著牙,把她的手指掰開,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逼問:「你想繼續偷偷摸摸,讓我再等五年,十年或是二十年……直到子衿想通,直到他可以接受?」

    「懷恩~」他說中了她的心事,她心虛地紅了臉,下意識地縮了縮肩,重新膩進他的懷中,聲音軟糯而嬌柔:「我一個女人都可以不計較身份,就算為了我,暫時委曲一下也不行嗎?」

    沈懷恩低頭望著她,很平靜地問:「委屈是什麼意思?」

    紀小蠻雙頰通紅,尷尬地垂下眼簾。

    沈懷恩冷冷地笑,語速放得很緩,聲音慢慢地撥高:「不計較身份又是什麼意思?莫非我這麼多年的守候,貪圖的只是你的身體?」

    這些話,以前打死她也不會說,現在一時情急不假思索脫口說出這種低聲下氣的話,心中已是惴惴和羞愧。偏沈懷恩不覺憐惜和珍重,還如此咄咄逼人,義正嚴詞地拒絕。她一時又羞又怒,自尊大傷,下不來台,忽地一下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向外跑。

    「站住!」沈懷恩氣不打一處來,大喝一聲:「你去哪?」

    這些年,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的脾氣漸漸收斂,兩人又相隔千里,交流之間只顧柔情蜜意,話也只揀好聽的說,越發寵得她嬌氣萬分。兩人要相處一輩子,若是每次話不投機便拂袖而去,以後如何是了局?

    「既然你別無所圖,我何必自取其辱?」紀小蠻勉強停下腳步,卻不肯回頭,咬著唇,氣得聲音都走了調。

    真是夠了,投懷送抱還被人嫌!她紀小蠻何時落到這麼悲慘的境地?

    望著她倔強的背影,這才覺得自己話說得有點重了,沈懷恩苦笑一下,大步過去,扶住她的肩,放緩了語氣:「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紀小蠻原就委屈,這時見他放低身段,又是氣苦,又是自傷自憐,越發紅了眼圈:「既然你根本不願意和我在一起生活,那又何必一定要結婚?像現在這樣大家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地過著,豈不是更符合你的需求?」

    沈懷恩心知此時不是辯論是非的時候,唯有認錯才是正途:「誰說我不想跟你一起生活了?我這不是被逼得急了,一時說錯話了嗎?好小蠻,你就別跟我計較了,行不?一個子衿已夠我頭疼了,若是你再不依不饒,我可真的活不成了~」

    紀小蠻賭氣道:「你要死便死,誰攔著你?」

    虧他一個大男人,就算是言談間的玩笑,也不該拿生死來說事!

    沈懷恩上前一步摟住她纖腰,貼著耳朵笑:「那怎麼行?軟玉溫香誰不戀?況且我盼了這麼多年,眼看就能與你雙宿雙棲了,怎麼捨得去死?」

    「呸!」紀小蠻臉紅心跳,用力啐道:「誰稀罕?」

    「好好好,你不稀罕我稀罕,成了吧?好小蠻,你就當是成全我……」沈懷恩嘻嘻笑,眼見她神情鬆動,乘機傾身過去吻住她的唇。

    「走開……」紀小蠻哪是真心地拒絕?半推半就的掙扎和低咒最終湮滅在他強烈的攻勢之下,如一灘春水軟在他的臂彎之中。

    先不說這對情人的鬥嘴爭鬧,無限風光。且說林子衿扔下兩人,賭了氣飛奔而走,出了慈寧宮卻並不回乾清宮,逕直去了南書房。

    高茗欣正埋頭披閱奏章,聽到腳步聲抬頭望著激動得雙頰紅彤彤的林子衿,放下筆笑了:「萬歲爺,事情辦妥了?」

    林子衿也不答話,跑到御案前抄起那只官窯白釉蓮花杯,仰頭骨嘟骨嘟一口氣灌了一大杯茶進去,這才伸袖抹了把嘴,喘著粗氣道:「好險,朕差點就說溜嘴了!」

    紀小蠻生性樂觀,在孩子面前尤其堅強,像今天這般淒楚而無措的模樣,他是第一次見到。想到他的一番話令她如此難過,林子衿小小心靈裡還是歉意深深。

    這個世上,與他最親最密切的除紀小蠻再無一人。沈懷恩如何傷心他倒並不在意,也不太能體會,但是紀小蠻的傷心卻是真真切切地傳達到他的內心。

    他雖不能理解,卻也心中彷徨。若是不高茗欣絕對值得信賴,只怕當時就軟下心腸把真話說了出來了。

    「攝政王可有疑心?」高茗欣呵呵一笑,自御案後踱了出來。

    「朕與他所談無多,倒是不曾懷疑。」林子衿搖了搖頭,小臉上稚氣未脫卻帶著一絲疑慮:「可是舅舅,為什麼朕要反對媽媽和乾爹結婚?朕倒覺得,乾爹若是跟媽媽結婚,住進慈寧宮來,我們一家三口不是就團圓了?也省得媽媽總是長吁短歎,對月思人,夜半垂淚。」

    這幾年他與沈懷恩確實不曾見面,但是紀小蠻與他母子情深,沈懷恩隔三岔五總有書信往來,她怎可能絕口不提?就是聽也聽熟了,又怎會將他忘記?況且,他小時候,沈懷恩待他親若父子,更是做不得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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