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懶王妃要休夫 妃常懶懶 她的孩子
    第二日一早,雲婆婆給侍衛送到了朱槿島。

    她東張西望,連連讚歎王府中景色漂亮,又贊傢俱值錢,又贊丫頭貌美,目光卻躲躲閃閃的,不敢直視蕭玉樹二人。

    侍衛隨後送進來一隻飽脹的大包裹。雲婆婆不住望望那包裹,又偷偷瞄一瞄蕭玉樹。

    蕭玉樹清了清嗓子。花朵朵一見他要裝神弄鬼的模樣,暗暗發笑,就等著看他如何逼供了。

    「雲婆婆,不知道你昨夜背了這麼大一隻包裹要去哪裡呢?」蕭玉樹開門見山。

    「呵呵,老婆子還能去哪裡呢?可能是昨晚好吃的吃多了,夢遊吧,對,一定是這樣。」雲婆婆狡辯道。

    三歲小孩子都不會相信的理由,她竟然能隨口拗出來,花朵朵實在替她難過。

    蕭玉樹不為所動,道:「我今日請你進府來,並不是因為包裹,而是因為有人將你告了,想先問你一聲,想去哪一個官衙。」

    雲婆婆渾身一震,撲通跪倒在地,道:「王爺,好人好心,饒命哪!老婆子什麼都不懂,胡說八道得罪了你老人家,你就大人有大量,能原諒的原諒,不能原諒的話——我在府中做牛做馬好不好?」

    「告你,因為你盜竊財物,那印章,乃是一位皇親所有。」蕭玉樹慢條斯理地道,端起一隻蓋碗,持著蓋子撥了撥,微瞇著雙眼,深深吸了口茶香,慢慢喝了一口茶。

    雲婆婆一直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顫巍巍道:「王爺,冤枉啊,這印章,明明是一位蕭夫人賞我的!都十年了,我去哪裡尋她?王爺,你饒了老婆子吧!開恩哪!」

    「開恩?你句句謊話,還叫本王開恩?」蕭玉樹冷冷道,逼視著她,「看來,我這裡也問不出什麼了,乾脆送衙門去,那裡的手段比較高明!」

    花朵朵不喜歡他威脅一個年老體衰的婆婆,可是事關師娘下落,她咬咬牙,忍了。只是,這雲婆婆是不是師娘呢?

    雲婆婆白了臉,猶豫再三,道:「王爺,老婆子如實說出來,你便饒了我吧。」

    蕭玉樹點了點頭,道:「看你幾分真假再說,真的,自然放了你。」

    「老婆子怎麼敢再蒙騙王爺?」雲婆婆握住雙手,慢慢說來。

    那羊脂白玉印章,是十年前,她為一個孕婦接生偷來的。十年前,她獨自住在離都城二十里外一個小村子一間簡陋的破房子裡。那女人偶然路過,借住她家,當夜見了紅,還是她接的生。是個男孩,那女人見了孩子,蠟黃的臉上笑了又笑,歡喜得跟什麼似的,吩咐將孩子抱過去,要親自餵奶。就在這時,她鮮血直湧,怎麼也止不住。雲婆婆慌裡慌張,卻無法救回她一條性命。臨死前,那女人緊緊拉住她的手,說她懷裡有個印章,留給她孩子,告訴孩子姓蕭。

    花朵朵緊緊咬著牙齒,還是止不住牙齒格格直響。她寧可雲婆婆在撒謊,繼續撒謊,也不要聽到這個結局!如果師娘十年前就死了,蕭師父怎麼辦?二十年的等待與期盼,突然化為烏有,他怎能承受?他會瘋掉的,他一定會瘋掉的!

    繼而她又想到,師父師娘分開,是二十年前,師娘生孩子是十年前,那孩子怎麼會姓蕭?那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現在那孩子又在哪裡?不是早死了吧?

    蕭玉樹也咬住了下唇。

    殘忍的是,雲婆婆這次並沒有撒謊。

    想起蕭長河,他只覺得心頭憋悶無比。

    「孩子呢?」他嘶啞著聲音問。

    「孩子、孩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雲婆婆顫抖著說。

    蕭玉樹上前一步,揪過她的衣襟,道:「你不知道?你怎麼不知道?你接的生,你怎麼不知道孩子的下落?還是你將他也埋了?」他清楚蕭長河對「她」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如果「她」真的死了,那麼還有個流著「她」血液的孩子也是好的,起碼蕭長河還有個寄托。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那孩子。

    他一貫白皙的臉變成鐵青色,雙眼射出懾人的冷光。雲婆婆渾身抖動得愈發厲害,道:「王、王爺,聽老婆子說——」

    在那女人死後,雲婆婆本來想養大那孩子的。她孀居,貧苦無依,有了個孩子,就等於多了一條養老路。誰知道那孩子先天不足,病懨懨的,喂米湯只喝一點點,她又雇不起奶娘,急得沒法子。好幾次想將那印章賣了,給孩子雇個奶娘,想著印章是孩子唯一的身份標記,那女人明顯是個大戶人家出聲的姬妾之類,才會有如此珍貴的寶貝,說不定將來她家人會來這裡尋親,便又忍著繼續苦熬。

    一日午後,她抱著哭泣的孩子團團轉,不知如何是好。恰好一名道士經過,望了望,又接過孩子摸了摸,孩子不哭了,他說自己與那孩子有緣,要度孩子出家。她哪裡捨得將孩子給一個素不相識的道士?後來,道士給了她五十兩銀子,她就將孩子讓出去了。

    花朵朵心中悲憤,不可言語。五十兩銀子,她就將孩子賣了。如今,去哪裡尋找那孩子?

    「雲婆婆,你來京城是十年前,但是你接生那孩子,卻是二十年前,對不對?如再胡說八道,我絕不會因為你年老而有所饒恕!」蕭玉樹恨恨地道。

    雲婆婆撲通一聲坐倒在地,道:「你怎麼知道?」她額上湧滿大滴大滴的汗珠。

    「那孩子,是男是女?」蕭玉樹問。

    「女的,女的!那老道士說她是什麼練武奇才,要收她為徒。等他們走後,我才想起那塊玉還在我手頭上,可是五十兩就賣掉那塊玉,我又捨不得。」雲婆婆嚅嚅道。

    「是她!朵朵,一定是她!」蕭玉樹驟然抓住花朵朵的肩膀,叫道。

    花朵朵嚇一跳,問道:「是誰?你說是誰?」

    蕭玉樹回過神來,交互摸了摸自己的雙手,道:「她是蕭長河的女兒啊!」

    二十年前,姓蕭,蕭師父的女兒?如果真有了女兒,一切都有了更好的解釋。師娘懷孕了,不想讓孩子跟著賭鬼父親,寧可重新下海去賺錢,為孩子謀取將來。蕭師父不知道,一直糾纏不清,乃至後來的斬臂大禍。師娘那時候為了腹中的孩子,才驟然逃離京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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