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刺痛中驚醒過來，睜開雙眸入眼的卻是雪白的一片。緩緩轉過僵硬的脖子，雪白的被單，濃重的藥味和先進的設備儀器刺痛了我的眼，抬起手，愣愣地摸了摸臉頰邊濕潤的淚。
「病人醒了，病人醒了。」拿著一劑藥管的護士突然尖叫了一聲。
一陣喧鬧的鈴聲過後，病房外爭先恐後地湧進一大群醫生護士：「快，通知方先生，方小姐醒了。」
「方小姐？」我喃喃地道。
「方小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醫生看著心電圖問我。
我搖了搖頭，神情恍然：「我，我······」
「你們家房子起火，你被送到急診室後一直昏迷不醒·····」醫生摸了摸我的額頭：「還好，燒退了。」
我慢慢回想起一切，方琪琪，大火，私生女，穿越······這一切，難道只是一場夢嗎？我的淚猶如決堤的河流般越淌越洶，怎麼可能只是一場夢，我甚至能感覺到，現在我的心還是那麼的疼痛，痛得我無法呼吸，怎麼可能只是一場夢？
「不······」我尖叫了一聲，掀開被子翻身下床，跌到地板上，搖搖晃晃地爬起來，赤著腳衝出了病房。
「小禎，你去哪裡？」匆忙間，我撞到幾個人，仍然不顧一切地往外衝去。
「小禎，小禎······」身後隱隱傳來呼叫聲。
我充耳不聞，一口氣衝到院門外。刺目的陽光灼傷了我的眼睛「啊！」我痛徹心菲地叫了一聲，狂奔的淚水在空氣中飛揚。
「小禎。」方勝國站在我後身：「你才醒來，你要做什麼？」
我的淚緩緩流過臉頰，一滴接著一滴如掉了線的珍珠，喃喃地道：「我不想留在這裡，我要離開······」
「小禎······」方勝國驚叫了一聲，只見我衝入車流中，接著被重重地撞飛，落在馬路邊上，鮮血瞬間染紅了我雪白的病服。
······
「那只是你的一場夢，不要執著了。」
「如果只是一場夢，我情願不要醒來。」
「人始終要面對現實。」
「可是我的現實裡沒有他。」
「何必執著一個夢境裡的人呢？」
「有他在的地方，哪怕只是一個夢，也是全世界最美的夢。」
「傻孩子。」
「······」
「醫生，我女兒怎麼樣了？」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她明明有呼吸啊！」
「她現在只是一個植物人，能醒過來的機率大約小於百分之一。」
「植物人？」
「她留在這個世上的，不過只是一具會呼吸的軀殼而已。」
······
三年後。
「鈺兒那小子，竟然也大婚了。」我厥著嘴走在大街上：「可惡，竟然不讓我進去。」
皇宮進不去，鎮國府也進不去。我歎了一口氣，坐在路邊的石階上，雙手捧著臉，發起愁來。回到乾國，不，現在已經改做東方皇乾了，我才知道，我離開已經有整整三年了。玄子睿沒有當皇帝，只做了個鎮國王爺，每天都將自己鎖在府裡足不出戶。鈺兒竟然娶了我的表妹青凝做皇后，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認識的。至於阿郡，他遵從我的遺願，守在鈺兒身邊，如今已是大內總管了。似乎大家都過得還不錯，雖然我的離開給大家都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王爺，今兒是中秋，你不打算出去走走嗎？」離歌看著自己的主子。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東方睿看著窗外的月亮，低笑了一聲，又將酒倒入口中：「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王爺，已經三年了······」
院裡傳來一陣驚嘩。
「吵什麼。」離歌不悅道。
「有，有會飛的燈籠。」一個下人戰戰驚驚地道。
「會飛的燈籠？」離歌皺了皺眉，抬頭一看，果見一盞花燈正緩緩升風而上。眼前一花，原來還坐著喝酒的東方睿卻已不見了影蹤。
瓦爍輕響，我身子一顫，猶豫了片刻終於回過頭，心中驚呼了一聲：他果然來了。雖然神情憂鬱頹廢，全身散發著濃重的酒氣，但是那麼魅惑妖孽。
東方睿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白衣少女，陌生的面孔，陌生的身形，臉上揚溢著青春的氣息，眼中卻包涵著沉重的思念與喜悅。
我凝視著他，唇畔微動：他會認得出我嗎？又變了一個樣子，他還認得出我嗎？
「我認得你的眼睛。」許久，東方睿緩緩地道：「很熟悉。」
我的唇漸漸上揚。
「我認得你的微笑，很淡，很美。」東方睿眼中開始出現一絲驚喜，卻又輕輕地，不敢用力，生怕這只是一個夢。
我緊緊咬著唇，霧氣開始在眼中瀰漫。
「不要哭。」東方睿向我張開手：「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
我的淚終於落下來了，哽咽道：「玄子睿。」
「我的小野貓，真的是你嗎？」東方睿喃喃地道。
我再也忍不住了，向他撲過去：「是我，是我······」可是我忘了，這是在屋頂上，而且，現在的我不會絲毫的武功，一聲驚呼，不由自主掉了下去。
東方睿輕輕一躍，將我抱住，我立即環住他的脖子，將頭貼在他的胸膛之上：「玄子睿。」
才落地，東方睿就迫不急待在捧著我的臉：「真的是你嗎？」
「是我是我。」我明白極了他的惶恐，連聲道：「真的是我。」
東方睿像是不敢相信般，緊緊擁了我一會，又鬆開，盯著我的眼睛：「你回來了，真的回到我身邊了？再也不走了是不是？」
我的邪惡念頭突發：「那可說不定，你要是不疼我，我隨時要走的。」
「不可以。」東方睿怒吼了一聲，將我嚇得半死。
看著我楚楚可憐的樣子，他忍不住又將我抱得死死地低嚷道：「不許走，不許離開我。」
「我不走，再也不走了。」終於不忍心再捉弄他。
「語兒。」東方睿尋著我的唇，深深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