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斯林派人送來了不少的奇珍異寶與珠寶首飾，拳頭般大小的夜明珠明晃晃的照得室內纖毫畢現，亦映得我嬌美動人的臉蛋異樣的詭譎與陰鬱。
我咬著唇看著這些價值連城的珍珠，隨手一拂將所有的珠寶都推開推得遠遠的，頓時，一粒粒圓渾飽滿的珠子跌到地上四處散落，發出清脆的響聲······
窗台輕響，接著一個人影躍了進來，站定後怔了怔，隨即彎下腰拾起一枚珠子，戲笑道：「早知道你是個不愛財的，卻沒想到你如此浪費。」
我一動不動地趴在桌面上，閉目淡聲道：「禎兒雖然投身青樓，卻也不是那種不三不四，不知自愛的女子，還望慕容公子自重，日後請從門而入，莫學那宵小之徒，做盡些偷偷摸摸之事。」
慕容羽頓時語塞，俊臉微紅，道：「是我的不對，可是如此深夜，我，我倒也不便堂而皇之地來見你。」
我一下子坐直身子，望著他冷笑道：「是我請你來的麼？你也知是如此深夜了，還來找我幹什麼？」
「禎兒。」他上前幾步，將手搭在我肩上，低聲道：「都是我不好······你要怎樣怪我都可以，只是，只是······」他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捉住我的手腕，微微用力，道：「跟我走好麼？離開這裡好麼，我再也不願看到你這樣子。」
我任由他拉著我的左腕，右手輕輕支著下巴抬眼看他，挑釁道：「跟你走？為什麼，你憑什麼要我跟你走？你來看我都不敢光明正大的來，難不成你要我一輩子偷偷摸摸地見不得人麼？」
「我······」慕容羽咬咬牙：「我定會給你一個名分的，只求你明天莫要去赴宴，莫要去見他，莫要像今日般陪著別人賣笑。」
我輕輕一笑微微抽回手，拿起梳子慢慢梳理著長髮道：「我是歌妓呀，不賣歌不賣笑還能賣什麼？慕容公子，我最後說一次，你請回吧，你若是到溫香軟語來尋歡的，禎兒自然歡迎得緊，若是再如此一昧的糾纏不清，禎兒也只有拒你於門外了。」
慕容羽一動不動，目光如炬地注視著我，我冷笑，毫不避讓地看著他，美眸中儘是挑肆之意。
許久，慕容羽長吁了一口氣，苦笑道：「禎兒，每次我們見面定要如此針鋒相對麼？」
我揚揚眉，忽而微笑道：「的確是我不對，畢竟來者是客！」我悠然起身，輕輕拉著他的手，將他引到東窗邊的小几上，推開窗，笑盈盈的倒了兩杯酒，道：「平日夜裡，我最愛坐在此看星星，既然你閒來無事，不妨坐下聊聊天吧！」
慕容羽對我突然的轉變，有些不知所措，被動地坐下，端起酒杯，遲疑地看著我，有些迷惑不解。我微微一笑，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將杯底亮了亮。
慕容羽微一沉吟，抑頭將酒也一飲而盡，酒剛下腹，他便突然站了起來，指著我道：「你，你······」他還來不及說些什麼，便在我邪惡的微笑中慢慢向後倒去，發出巨大的聲響。
我優雅地打了個呵欠。
「姑娘。」張郡的身影在房外出現。
我淡淡道：「把慕容公子送回鐸館吧，向院裡的管事吩咐一聲，我這院裡不要隨意放人進來，任他是地裡鑽出來的還是天上飄進來的，若再有不速之客出現，小心他的腦袋。」
「是。」張郡慢慢地推開房門，關切地看了我一眼，從床邊拿起一件披風輕輕替我披上，才彎腰將慕容羽負在背上，又靜悄悄地離開了。
我淡然一笑，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對著那帶寒氣的一彎淺月慢慢飲下，喃喃道：「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