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疑案二 祠堂夜半 第三章 走進祠堂
    「歐陽隊長!」

    歐陽平回過頭,一個身穿警服的人大步流星,從竹林裡走了過來,他就是北門鎮派出所的魏可能魏所長,歐陽平在東門鎮公安分局當刑偵科科長的時候,和他打過交道。他的年齡比歐陽平大五歲。

    「魏所長,您好啊!好久不見了,沒有想到能在北門鎮見到您。」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你親自過來啊!自從你調到市公安局以後,我們就沒有見過面。」魏所長右手緊握歐陽平的手,左手拍著歐陽平的肩膀,「東門小鬼巷的案子,我們已經聽說了。真有你的。在咱們荊南市,你已經是家喻戶曉的人物了。」

    「魏所長,走,我們到現場看看。」歐陽平把話題岔開了。

    「歐陽隊長,中午飯我已經安排好了,工作上面的事情,你儘管吩咐,我們派出所一定全力以赴。我看這樣吧!你們乾脆住在北門鎮吧!這樣會方便許多。鎮公所真好空著幾間房子。」

    「這次來,少不了要麻煩你們了。有您從旁協助,我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至於住不住在鎮上,等我們勘查過現場以後再說。」

    魏所長和其他同志一一握手。

    門檻是一塊兩米多的長條石,有四十公分高,二十公分寬,但已經裂成兩段——連接處已經有點錯位了。

    走進大門,左右兩邊各有一個耳房,耳房的門上了鎖,門已經完全變形了,門縫,門和門框之間全被蜘蛛網拉扯著,蜘蛛網上有一個大蜘蛛忙得不亦樂乎;黑暗籠罩著整個屋子。牆上的石灰已經脫落得差不多了,磚縫清晰可見,接近地面的地方,有許多老鼠洞。走在地磚上,要小心謹慎,因為地磚早已經四分五裂,高低不平,有的地方凹陷得很厲害。

    「歐陽隊長,你們小心一點,別崴了腳。」魏所長在前面引路。

    院子裡面沒有一個人,所有看熱鬧的人都被請到大門外面去了。

    走出門廳,迎面是一個比較大的水池,水池的邊沿已經塌陷和殘缺,從僅存的石頭來看,這個水池原來應該是一個橢圓形的水池,池中橫七豎八地躺著一些假山和磚石,假山磚石之間長著一些雜草,雜草裡面躺著一些枯黃的銀杏樹葉。

    水池的北邊十幾米遠的地方有一個圓門,圓門的頂部已經少了一大塊,留下一個缺口,兩根木頭成交叉狀頂住了圓門上方岌岌可危的青磚,青磚是用糯米汁和石灰的粘合劑粘在一起的。

    圓門兩邊有五六棵芭蕉樹。還有一棵高大的銀杏樹。

    「魏所長,案發現場就在這個圓門裡面嗎?」

    「歐陽隊長,圓門裡面是祭祀的地方,過去,裡面供奉著毛家祖宗牌位,請走這邊——案發現場在東邊這個門裡面。」

    魏所長所說的門的位置在水池的東邊,那是一個普通的門,就是比一般人家的門高大一些。

    原來應該是兩扇門的,現在只剩下一扇門,下面的門石已經殘缺不全,門軸的上方是用幾根鐵絲固定在一塊木樁上,木樁釘在磚縫裡面。門板上有幾個洞。

    「這樣的建築格局,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進門之後,看到的全是門。東門有一個吳家祠堂,進門之後,就是大禮堂,兩邊各有一個相對獨立的院落。」歐陽平大惑不解。

    「是啊!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祠堂,就有這麼多的門,好像祠堂裡面藏著什麼奇珍異寶似的。」左向東道。

    「這我們倒沒有注意,不過,毛家祠堂的門確實很多,到裡面,你們就知道了。毛家祠堂也有禮堂,就在這個圓門裡面。要不要進去看看,我看這個上面很危險。」

    「勘查過現場以後再到各處走走。」

    「行。」

    穿過一片竹林,十幾米處有一堆亂石斷磚,有半人多高。上面稀稀疏疏地長了一些灌木和雜草。有些磚石上還有一些土。

    「這是什麼地方?」

    「歐陽隊長,這堆磚石的下面有一口深井。」

    「深井?上面為什麼要堆上這麼多的石頭呢?」

    「聽小鎮上上了年紀的老人說,這口水井裡面跳下去好幾個女人,很不吉利,後來就被蓋上了。什麼時候蓋上的,誰也不知道。你們看——這就是井沿。」

    魏所長所指之處果然有一個若影若現的弧形井沿。從磚石堆的大小和井沿的弧度來看,這口井是一口很大的井。毛家祠堂的鬼故事,相當一部分可能就和這口井有關。

    距離水井十幾米遠——東西兩邊,靠牆的地方各有一排房子,每一排有六間,但屋簷已經坍塌,廊柱已經傾斜,柱子上有刀砍斧鑿的痕跡,砍鑿過的地方還能看到一些字的筆畫;屋頂上的瓦所剩無幾,露出房梁和椽子,這些房子少窗無門,顯然已經被廢棄多年,雜草已經長到屋子裡面去了。

    正面是一個比較氣派高大的建築物,門頭上方一米左右的地方掛著一塊匾,上面有兩個渾圓遒勁的大字:「積堂」。

    「歐陽隊長,這就是『積善堂』。」

    「怎麼少了一個『善』字?」韓玲玲道。

    「文化大革命的時候,中間這個『善』字被紅衛兵用斧頭砍掉了。」

    「為什麼?」左向東有些不解。

    「那個年代,人們的思想非常混亂,很多事情很難按常理來推斷。你們看——那邊的廊柱上原來都是字,也被砍掉了。」

    陳警官說的是事實。

    陳警官說的沒錯,毛家祠堂的門確實多,「積善堂」的帶窗門一共有十六扇,這些門雖然東倒西歪,色退形翹,但門窗上面的木雕和鏤空圖案卻十分考究。

    在這個高大建築物的西邊有一條一眼望不到頭的、曲折幽深的巷子。

    「魏所長,這條巷子通什麼地方?」

    「巷子的盡頭是一個門,門外是樹林。等勘查完現場之後,我陪你們到後面看看,樹林很大——院牆後面是一座山。」

    「魏所長,這個祠堂的產權屬於誰?」

    「屬於房管所。毛家已經沒有後人了。」

    「有沒有在毛家做事的人?比如說像李得貴這樣的人?或者他們的後代。」

    「有啊!有一個姓茅的。」

    「姓毛?」

    「不是毛主席的毛,是茅草的『茅』,叫茅長寬,聽說他家祖上在毛家祠堂做事。」

    「茅長寬在什麼地方工作?」

    「在澡堂,是個跑堂的。今年七十歲左右。」

    「只有這家姓茅的嗎?」

    「過去,小鎮上有不少人在毛家做過事,做一些深入的調查,應該能查出來。」

    「魏所長,這麼好的房子為什麼不修葺呢?」

    「以前也修過,但沒有人來住,後來就沒有人問了。」

    「為什麼沒有人來住,現在房子這麼緊張。」

    「這裡經常鬧鬼,陰氣重,不乾淨,以前住過人,住進來以後,不是身體出問題,就是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魏所長,都出過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呢?」劉大羽問。

    「丟東西,嘴莫名其妙地歪了,還瘋了兩個人。」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文化大革命。」

    「這兩個瘋子現在何處?」

    「一個死了,一個住進了青龍山精神病院。」

    「姓什麼?叫什麼名字?」

    「姓應,應該的『應』,叫應最紅。」

    「是一個女人嗎?」

    「對,是一個女人,年齡在四十五歲左右。」

    「她家還有什麼人?」

    「她男人是捏糖人的,姓唐,叫唐拐子,一隻腳不怎麼好使,就在魚市口擺攤子,只要不下雨,什麼時候都能找到他。」

    照魏所長這麼說,毛家祠堂確實非同尋常。

    「結了婚的女人只要住進毛家祠堂,是生不出孩子來的。」陳警官補充道,「街坊鄰居都這麼說。」

    「總要有一些事實依據吧!」

    「他們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馬老太的兒媳婦,住在毛家祠堂的時候,懷孕兩次,第一次生了一個癱瘓的兒子 ,第二次生一個死胎,搬出祠堂以後,第二年就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

    「不錯,確有其事,馬老太家就住在城門口,在高家裁縫鋪的旁邊,馬老太十二歲的孫子整天坐在一個木頭做的車子上,朝大街上張望。馬老太家是開茶水爐的。」魏所長道。

    門外站著兩個警察。

    進門之後,是一個門廳,門廳兩邊是廂房,向裡面走十幾步,便看到左右兩邊各有一個樓梯口——樓梯比較狹窄,順著樓梯口往上看,上面黑漆漆,陰森森的,這是一個結構和佈局比較複雜的兩層建築。門廳北邊是一個長方形的天井,天井下方是一個長方形的磚砌的池子,池子裡面沒有水,倒有相當多的樹葉和野草,大概是堆積太久的緣故,人站在天井邊上,能聞到一股乾草樹葉腐敗霉爛的氣味;天井四周是房間,天井上方能看見天空,當然天空被一部分樹枝樹葉遮擋住了,根據這座建築物的高度來判斷,這些樹的歷史已經非常久遠了。本來,這裡的光線就比較暗淡,加上樹枝樹葉的遮擋,所以就顯得十分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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