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冠取,瓔珞落,婢女為我小心取下發間的首飾,一頭青絲沒了束縛,齊齊散了開來。清水,除去妝容,除去乏悶。
早上花了那麼多時間的裝扮,到如今還不是要取下,我只在心底諷笑。
待一切瑣碎都完了,所有婢女,包括冰兒都行禮告退。房門緊緊關上的那一刻,我的手,全都涼了。
我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紅色床幔,紅色被單,紅色喜服,紅色喜字。而床上那塊潔白的喜布,在這便是通紅的地方,白得刺眼。
腰帶被他輕輕一挑,便被解開,落到地上。他的手,撫過我的腰際,將衣帶一抽,一件衣服便被解開,然後,是第二件……
我躺在床上,緊咬著唇,那第二件解得極慢,他一面解著,一面朝我俯身過來,隔得近,他的呼吸打在我的臉上,微癢。
剛剛喝過了酒,他的身上帶著酒香,他湊近了我,說得極緩,「怎麼,不願意?」
那聲音,弄得我渾身微顫,我閉緊了眼。
他的手,撫過我的臉頰,「真冷。」亦如他的聲音,真冷。
他壓上我,向我頸間吻來。倏爾——
劍光一閃。
「你!」上官若風握著手臂,怒色視我。
我握著軟劍,第一次手會發抖,劍刃上一抹鮮紅,是他的,血。
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慌忙拔劍出來。
「收起來!」冷冷的聲音,讓我雙肩一抖,我驚慌的把劍往地上的腰帶處一扔,劍,直接收回腰帶中。
此刻,我驚魂未定。
突地,手上一緊,我直接被他扯至身前,我不敢看向他,他目光陰冷,迫得人不敢直視。隨後,我耳邊聽得細細的聲音,從窗外傳來。
「裡頭怎麼沒有動靜?」
怎麼會沒動靜?我暗自苦笑,新婚之夜,我拿劍傷了自己的夫君,這動靜還不大?
「聽到了麼,他們要動靜。」上官若風的聲音,猶如暗夜的鬼魅,擦過我的耳朵,我驀地一慌,手稍用力,想要掙脫他,卻扯動了他的傷口,他手突地一鬆,我失去支撐朝下倒去,情急之中,他想要拉住我,結果——
我們一同滾下床,我在下,他在上,他的唇覆上我的唇。這一瞬,他的眼裡是和我一樣的慌亂。但僅僅,只是一瞬而已。
我聽得窗外傳來陣陣笑聲。
然後,他掃了我一眼,眼神一凜,狠狠吻上我。本能的想要掙扎,卻被他冷眼一掃,再也不得動彈。
他的吻,吻得我生疼。他將我橫抱起,扔回床上。扔?真的是扔。縱使床不硬,我也渾身撞得一痛。
「洞房還帶著兵刃?」他上床湊近我,那凜人的氣息,迫得我別過頭去,「接下來我會不會再看到把匕首?接下來你會不會要了我的命?」
我閉著眼,不說話。
「看過來!」
我回過頭去,看向他,對上他的眸,清冷、深邃。
他輕輕托起我的下顎,輕聲說著,「說,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微抿了抿唇,道出兩字,「隨你。」
他吻向我的臉畔、脖頸,不帶任何感情……
就讓我以為他要一直吻下去的時候,他驟然停了,望著我,眼底,帶著一絲諷意,「怎麼,認命了?」
「縱使今天不和和你圓房,明天也會,即便明天不會,總有一天也會的……既然都是一個結果,那還不如……」有生以來第一回這麼失魂落魄。
「去,把那個拿來,給我包紮。」
我微微一愣,他指著喜帕。我疑惑看他,他笑,「既然流了血,就不要浪費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
心底,莫名的鬆了口氣,我為他寬了衣,將那喜帕拿過來,為他包紮。這是我第一次為人包紮傷口,我小心的將喜帕在他臂上纏著,一圈,再一圈。最後,再繫了個結。
我看到他的手臂倏地朝後一縮,我抬頭看他,「痛?」
他只瞥了眼我為他包紮的地方,道了句,「難看。」便身子向外稍移,留出了我的地方,直接躺下側臥睡去。
我看著他的背發怔,「為什麼?」
他用了我的話,「如你所說,縱使今天不和和你圓房,明天也會,即便明天不會,總有一天也會的……既然都是一個結果,那還不如……看哪天你我都願意了的時候,再……也不遲。」
我在他身側躺下,他用掌風熄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