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刺 第3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靜宸之死(十)
    葉揚摘下黑色頭罩,緩緩走向梅靜宸。

    梅靜宸看著葉揚,那傾城的容顏,淡雅的微笑和夜夜的夢中一模一樣啊。她張開嘴,想說什麼,可是喉嚨裡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想站起來撲進葉揚的懷中,可是身上根本沒有一點兒力氣。她就這樣癡癡地看著葉揚,看著這個讓她一生一世沉淪的男人,淚落如雨。

    葉揚輕輕挽起梅靜宸,深情地看著她,碧落海淵一般的雙瞳裡泛起淡淡的淚光,還有無邊無際朔風一般遼遠的蒼涼。

    梅靜宸把頭埋在葉揚的懷裡,哽咽著,聲嘶力竭,似乎幾個世紀的思念和傷痛都在這一瞬間化作了滾滾的淚潮。

    親愛的,此刻我願為你流盡今生所有的眼淚,來世相逢的時候,我們將只有繾綣的風,再沒有悲傷的雨。

    葉揚緊緊抱住梅靜宸,心彷彿被拋入了荊棘叢生的林莽,每一個細小的呼吸,都是流血的絕望。有些緣分注定是沒有結果的,有些愛也許真的無法擁有,他傾盡了一切,卻依然無法留住眼前的女人。

    宸,你還好嗎?……

    濕漉漉的夜氣裡,傳來了隱隱的警笛聲。

    「師兄,我們該走了!」牧歌看看表,輕輕提醒道。

    葉揚點點頭,扶著梅靜宸走出了大樓。等他們鑽進車裡,才看見牧歌和裴航跑出來。

    牧歌看著葉揚笑了一下,然後駕起車子風馳電掣而去。才剛剛跑出幾分鐘,身後傳來了悶雷般的爆炸聲,巍峨的「三菱株式會社」大樓消失在一片煙雲中。

    車子在首爾市行駛了約半個小時,在一處僻靜的湖邊停下了。時間還早,牧歌知道葉揚和梅靜宸有很多話要說,停下車後,和裴航隱到附近進行警戒。

    葉揚攜著梅靜宸的手從車中出來,漫步走到湖邊的石凳邊坐下來,看不見蕭瑟的波影,耳邊只有溫柔的浪湧。

    「揚……恩洙他真的是殺手嗎?」梅靜宸看著葉揚的眼睛,突然問道。

    葉揚靜靜看著她,沒有說話,那幽深的眼眸裡,只有無盡的悲涼。

    「哦,我知道了……」梅靜宸的嗓子發乾,聲音低得只有她自己才聽得見。

    葉揚握住梅靜宸的纖手,輕輕道:「宸,他是他,你是你,你不必為他的所作所為背負沉重的枷鎖……在我心裡,你是永遠的靜宸,我永遠的依戀……」

    「揚……」梅靜宸哽咽一聲,把螓首靠在葉揚的肩上,淚水簌簌而落,「是我負了你,把一切弄得不可收拾……」

    「宸,千萬不要這樣說。這不是你的錯。我們誰也不想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個世上有很多東西,我們有時真的無法把握……」

    「揚……如果真的有來生,你還願意讓我做你的妻子嗎?」梅靜宸看著葉揚,淚眼婆娑。

    「當然願意,我的心永遠都是靜宸的,在世世的輪迴中永遠等著你!」葉揚拭去梅靜宸臉上的淚珠,輕輕笑了。

    「揚,謝謝你……」一滴晶瑩的淚珠從梅靜宸柔軟的睫毛上悄然滑落,濺在葉揚的手掌中,在他的心底鐫刻下永遠的淚痕。

    風從湖面上吹過來,在湖畔的瘦柳上凝聚成露珠,一滴滴,恰似泫然欲落的夜的眼淚。

    「揚,我想見見崔恩洙!」梅靜宸直起身子,靜靜地看著葉揚。

    「嗯!我知道!」葉揚的眼中忽然濺起哀傷的漣漪,他知道,等待他和靜宸的是什麼。

    「他在哪裡?」

    「江原道的一處廢棄廠房裡,那裡是『七色花』組織的臨時避難所!」

    梅靜宸聞言,慢慢從石凳上站起來,向葉揚道:「我們走吧!」

    葉揚沒有動,看得出他的內心非常矛盾。

    「揚,你怎麼啦?你不是一直都在找他嗎?」

    「他殺了我的師妹,又劫持了貞雅和宋承憲夫婦,我一定會找他的。可是我不能讓你牽扯到裡面……」

    「你以為到了這個時候,我還能置身事外嗎?」梅靜宸苦笑一聲,道:「揚,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你不要忘了,我也是一個中國人,一個曾經的中國警察。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義無反顧地為我們的國家和民族流盡最後一滴血……」

    「宸……」葉揚站起來,握住梅靜宸的手,心裡悲喜交集,他怎麼可能忘記靜宸是一個忠誠的戰士?他所擔心的,是靜宸如何面對今晚的搏殺,那將是一場靈魂和生命的徹底毀滅啊。

    「師兄,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怎麼辦?」牧歌從黑暗中閃出來,輕輕問道。

    「我們真的該走了。」梅靜宸笑著抽回自己的手,道:「既然恩洙願意用我換回藝珍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失望啊!」

    牧歌看看葉揚,見葉揚點頭後,他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宸,不管今晚會發生什麼,你答應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葉揚的眼睛彷彿最亮的星辰,一直照到了梅靜宸的心底。

    「嗯,我知道,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梅靜宸的臉上綻開了燦爛的笑容。

    此刻,江原道一處廢棄的廠房內,崔恩洙正躺在一隻破舊的沙發裡閉目養神。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坐在他旁邊的凳子上,端著酒杯,細細品嚐,彷彿一頭最孤獨的狼,靜靜等待著獵物。

    這個「女人」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稱得上風情萬種,唯一遺憾的是左臉頰少了一塊。這處缺失,居然把一張顛倒眾生的臉孔變成了小孩子手中醜陋的拼圖,讓人頓生毛骨悚然之感。

    他的名字叫「阿侖」,從牧歌槍下死裡逃生後,他就變成了現在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

    「阿侖,什麼時候了?」崔恩洙突然睜開眼,像一條從冬眠裡忽然甦醒的蛇。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阿侖連眼皮也沒抬,把杯中的酒全倒在了嘴裡。

    「人質的情況現在怎樣?」

    「還行!」

    「兄弟們都準備好了嗎?」

    「很好!」

    「阿侖,你就不能多說幾個字嗎?」崔恩洙看著孤獨的阿侖,神情很是無奈。

    「不能!」

    「為什麼?」

    「因為我還沒有殺掉那個中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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