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這是他們想像之外的爭吵。
書房內不斷傳來雙方的失控的聲音。
躲在門外的孩子們都不禁縮了縮自己的腦袋，蘇佩佩苦著一張臉，雖說常見娘與哥哥爭吵，也見過娘耍賴的樣子，可是從沒見到父母之間產生什麼爭吵，他們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今天是怎麼了……
門外偷聽的不止是孩子們，還有蝶水等人。
只聽見一聲巨響，門被掌力震開，忘舒黑著一張臉，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蝶水瞥了一眼沉默的白丹，見她低著頭，看不清她的表情。
衣陶邊追著白色身影消失的地方，邊說：「我去看看公子的情況，你們問問夫人是怎麼回事……」
蘇貢敏在眾人想進入房間的時候擋住了大家的去路，說：「我和佩佩去看看就好了，各位叔叔阿姨先回去吧。」
「可是……」蝶水有些不放心，畢竟他們只是四歲的孩子，能有什麼作用呢？
「不要可是了，莫說現在不知爹娘吵架的原因，就算是知道了，恐怕你們中的一些人還是不要進去比較好。」蘇貢敏展現了他不同常人的智慧，所謂的天才不是叫假的。
蝶水愣了愣，點了點頭。
蘇佩佩與蘇貢敏走了進去。
蘇暖正坐在椅子上淌淚，鼻子也紅得一塌糊塗，看樣子在兩人開始吵時便開始掉淚了。
「娘……」兩個孩子怯生生地喊了一句。
蘇暖立即擦乾眼淚，強擠出笑容問：「怎麼了？」
「你和爹吵架了麼？」蘇佩佩疑惑地問。
蘇暖摸摸她的頭，解釋說：「爹和娘在一些事情上有些分歧而已，就好像你和哥哥吵架，過一會兒就沒事了。」
「可是爹好像很生氣……」蘇貢敏可不像她說的那麼樂觀。
「嗯。」蘇暖應了聲，算是回答。
「是娘惹爹生氣了吧？」蘇貢敏說。
是啊！是她惹云爾生氣了……蘇暖苦笑，她還能說什麼呢，這就是事實，是她說錯話了，或許兩個人都太不對勁了吧……
「可是是為了什麼？」蘇佩佩不明白地側了側頭，因為爹一向都是寵著娘的。
蘇暖知道這兩個小鬼頭一定是猜測什麼，為了不讓他們瞎想，她說：「佩佩，敏敏，你們聽說爹要退隱的事情了吧？」
兩人不明白這中間有什麼聯繫，但是確實是知道的，便點了點頭。
蘇暖繼續說：「娘知道爹是為了娘才選擇退隱的，娘不想因為自己而讓爹失去自由，這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在勸你們爹而已……」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但是鬧成那麼大的動靜就不是她想到的了。
她又安慰了幾句，便打發他們走了。
夫妻兩人似乎進入了冷戰了，不，應該幾乎是結冰期。
蘇暖自斟自飲，獨自坐在月下，對月獨酌。
蝶水忍不住說：「夫人，別喝了，好嗎？」
「沒事的，我的酒量沒那麼差。」蘇暖淺淺一笑，但是很明顯可以看出笑不達眼底。
「那個，夫人不怪我們嗎？」蝶水終於說出口。
蘇暖挑了挑眉：「怪你們？指什麼？」
「我知道，白丹提的要求為難您了，您可以拒絕的……」
蘇暖冷笑：「如果我拒絕，恐怕就是不近人情了吧。」
蝶水羞愧地低下頭。
蘇暖撫了撫自己的額頭，道歉說：「對不起，蝶水，我說得過分了，我只是心情不太好，對不起。」
「不，應該是蝶水道歉才對，是蝶水和白丹為難您了。」蝶水知道當時由著白丹提出那樣過分的要求不管，部分也是出於自己的私心。
蘇暖擺擺手：「別說了。」
「夫人，您只要和公子說一聲，公子就會知道……」蝶水亟亟地說。
「他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生氣的。」蘇暖說。
蝶水不再說話了。
蘇暖則勾了勾唇角後，繼續喝自己的酒。
既然已經惹他生氣了，接下來的行動就不問他了。蘇暖打定主意。
血月城尋常的小巷裡。一名披著斗篷的人走到乞丐的面前，半曲下身子，在乞丐的耳旁輕聲說了幾句，乞丐點了點頭，手裡拿過那人手裡的錢。
不出幾日，公子的夫人死去的消息便傳遍了大街小巷。
碰！
白衣公子拍碎了手旁的桌子，沉著臉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把這個消息傳出去的？！」
谷新弓著身子，額頭上不禁滲出汗來：「應該是……是……」
「夫人。」白衣公子平靜地接下去。
谷新點了點頭。
果然是她。他早該想到的。白衣公子眸色更深了，這個女人到底要把自己弄到怎樣危險的情況下她才甘心，她難道不能就想想自己，不要考慮別人的感受嗎？
「那，要屬下阻止流言嗎？」谷新問。
「不必了，既然都鬧得人盡皆知了，現在阻止也晚了。」忘舒面無表情地說。
主子們吵架，為什麼苦的是他們這些下屬啊。拜託，這種低氣壓他還要忍受多久？！谷新腦中已經是百轉千回。
剛走出書房，谷新碰見了向他走來的白丹。
白丹問：「公子找你是出什麼事了嗎？」
「不就是夫人叫人在武林散佈自己死亡消息的事，公子很生氣呢。」谷新無奈地說。
「這樣……他沒提退隱的事嗎？」白丹猶豫再三，還是問出口了。
谷新奇怪地看著她：「在公子身邊那麼多年，你還不清楚公子嗎？公子雖然溫和，可是做出的決定從不改變的。」
「可是……」她見谷新已經揚起眉，聲音弱了許多，「可是夫人不就是因為這個才和公子吵架的嗎？這樣都沒有阻止公子麼？」
「白丹。」谷新眉頭緊鎖，「難不成是你在夫人面前說了什麼嗎？」夫人一向不太管公子的決定，此次如此大的反動的確很不合常理，原以為是蝶水在夫人的面前說了什麼，原來是她麼？
「我，我，沒說什麼，只是，只是，想讓夫人勸勸公子罷了。」白丹諾諾地說，他們四人自小一起長大，谷新更是像她的大哥一樣，她的什麼心思他都能看出，她的掩飾在他面前也是無用武之地的。
谷新嚴肅地警告：「白丹，如果是公子是因為喜歡你，才把你留在他的身邊，我們自然沒話說，如果你使用手段，即使我們不阻止你，你的後來的命運不會好到哪裡去，你就好收斂點自己的行為。」
「我又沒做錯！」白丹大喊。
「不好了！官兵團團圍住了月閣了！」
守衛驚慌失措地叫嚷著。
身在內室的蘇暖立即站起身，果然來了嗎？她稍微想了想，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