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知道了……我一直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我們是親人，這是好事，為什麼不能告訴我？」
「是啊，我們是親人，可是卻讓你為我做出這麼大的犧牲。阿九這次太過分了，她怎麼能這樣做！」
「哥哥，你不要這麼說她，說到底，是我私心太重，一心想根治你的寒毒，所以才懇求她配合我的。」
「你說……你懇求她？」
「醫治寒毒的方法你只告訴過我，自然是我懇求她的，哥哥，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以為……她強迫你……」
「你太糊塗了，她為了你，內力耗盡，武功盡廢，你要好好感謝她。」
如同晴天霹靂，清明當場怔忡。
他一心想著立夏為他身患寒毒，卻忘記紀九同樣付出慘重代價。
「阿九……」清明喃喃念著，跌跌撞撞跑出去。
來到紀九房間，屋裡空無一人。
清明心中生出幾分心慌，他有一種已經失去她的預感。
「清明，我是皇上一手栽培起來的，為了你，我甚至願意背叛皇上，背叛我的八位哥哥，站在將軍這邊，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掙扎我的矛盾我的煎熬？你不會，在你心裡，只有將軍和立夏。我走了，紀舞陽生下來就是一個人，長大這麼大也是一個人，少了誰都無所謂，少了北川清明，同樣也會過得很好。但願此生，不再相見。」
紀九曾經是那麼多變而生動的女子，有縱容她的皇上，有好幾個寵溺她的哥哥，可是跟了他以後得到的只有忽略和委屈。
他不是不在乎她的，只是自己顧慮太多，不敢告訴她自己的真心，才會一次次讓她傷心難過。
這次她走的這麼乾脆利落，心裡一定是對他失望透頂吧……
※※※
墨非站在高樓之上，望著墨染般的蒼穹出神。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亮，卻被一層血紅色的雲霧籠著它，使得原本清雅的月華，看起來陰森異常，連空氣中彷彿也透著血腥味。
若逢亂世，天道有變。
這一夜，注定是不尋常的一夜了吧。
風清冷冷地吹過，撫子花簌簌掉落，有幾朵墜在他的廣袖衣擺上，襯著墨色的衣料，分外妖冶。
「皇上，一切安排妥當，明日皇宮必陷入混亂，帶來一場血雨腥風，為了您的安危著想，微臣認為您暫往行宮躲避比較穩妥。」
墨非默默聽著，待他說畢，道：「寧七，叫禁衛軍和羽林軍撤軍吧。」
「皇上！萬萬不可！」寧七重重跪在地上，「北川秀雖有蒙奇徐單相助，可是我們的羽林軍和禁衛軍訓練有素，他未必就有勝算。臣明日會親自率領精兵，一舉擒獲反賊，定可以保陛下安然無虞，保墨氏王朝不被外人所奪。」
「寧七，朕想得到的，誰也拿不走。朕只是累了。」如果心中至愛的人不在了，得到這個世界又如何？！
寧七看著他白皙疏淡的眉間顯出一股倦怠之色，覺得他不是累了，而是心灰意冷。
那英武霸氣的神策將軍終是兵臨城下，然而，大軍從進入城門到進入宮門，直至進入正殿，都未遭遇一兵一卒的阻撓。
北川秀騎馬帶著立夏闖入紫宸殿時，墨非正站在殿前的白玉台上，骨節分明的手撫過冰冷的闌干，一派安閒。
看到他們闖入，墨非一派從容淡定，未有絲毫的緊張和慌亂，只在看到立夏時微微一滯。
北川秀道：「不愧是藏雪國的君王，真是臨危不亂。」
「你想看著我驚慌失措，我偏不遂你的意。」聲音隱隱帶著絲嘲諷。
他看向立夏，目光裡包含著諸多錯綜複雜的感情。
立夏看著他，心中慌亂，他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已經看不到一絲的暖意，冷漠飄忽，彷彿洞穿一切。
「夏，你果然出賣了我。為了北川秀，你委曲求全進宮；為了北川秀，你獨自趕赴南方戰場；為了北川秀，你協助他逼宮篡位。」
立夏臉色蒼白的駭人，他的每一個字都重重地砸在她心臟上，每一下都使她飽受凌遲一樣的疼痛。
就在這時，一道尖銳的聲音在空中劃過，素素突然撲向墨非，不知從哪裡來的箭矢刺入她的胸口，汨汨的鮮血流出，素素緩緩倒在地上。
「素素！」墨非蹲下身，抱著她，「素素，你怎麼樣？」
「皇上……我沒事……」素素握著墨非的手，氣若游絲。
墨非抬頭看向立夏，眼裡有了一絲恨意，「立夏，你果然是沒心沒肺的！」
立夏從怔愣中回神，望著北川秀，質問道：「北川秀，這是怎麼回事？！」
北川秀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他暗中安排弓箭手偷偷刺殺墨非，卻沒料到中途有人跑出來保護墨非。
想到自己沒能守住之前答應立夏的條件，北川秀不敢和她對視。
「素素……」立夏喃喃念著，走到素素身邊，蹲下身想看看她，卻被墨非一把推開。
「墨非，求求你，讓我和她說句話。」
墨非看也不看她，眼前盯著懷裡奄奄一息的女子，「素素？你怎麼樣？」
「皇上……素素終於能為你做一件事……一件你永遠可以記得的事……素素好高興……」
「素素，你這是何必？」
「我喜歡你，好喜歡……可是我知道自己沒法和夏姐姐比，只求皇上在以後的日子裡，偶爾還可以想起素素這個人……」
「素素，我會記得你。」
低首，他輕輕覆上她的唇。
素素露出一抹滿足的笑容，緩緩合上雙眼，永遠睡去。
立夏看著眼前這一幕，滿心苦澀，淚水簌簌墜落。
她間接害死了素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