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戰之後 夙世姻緣 第145節:自以為是
    正是因為這個位置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如果找到合適的人選,他確實想讓讓賢。蒼言苦苦地笑了笑。當初爭奪皇位明明只是想救出母后,過上不受別人欺壓的好日子。現在不受別人欺壓了嗎?只不過壓力從有形的換做無形了。想想人這一生可真累。皇帝又怎樣?操控著人的生死大權,受萬人敬仰,卻連自己喜歡的人都得不到。

    「皇兒,後宮許久未進新人,皇兒是不是看夠了,想換換新顏?」太后在盡量挽救蒼言失足的心。

    蒼言重重地歎一口氣,如實答道:「母后,上回進宮的新人朕如今還沒認全,哪是看夠了?!只不過沒有能令朕心動的。母后,是不是自古帝王都得不到真愛?」

    這句話問起了太后的痛處。自古帝王多薄情,後宮女子萬千,有誰能得到帝王的寵愛呢?若帝王得不到真愛,那便是沒有付出過真心吧!

    可是,太后心疼地看看自己的孩子,那是她的孩子呀!孝順的好孩子。她知道他的心思,她也知道這宮殿裡的那名女子。但是,她的心不在他身上,她怎麼能讓那個女子去傷害她引以為傲的兒子呢?

    萬萬不能的。想著,狠絕之色覆上太后的雙眼,那個女人,非除了不可。

    但是太后仍然語重心長地說道:「言兒,不要再執迷不悟,去爭取本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了!放手吧!」

    母親好久沒有叫他『言兒』了,乍聽起來特別的親切,母子倆同甘共苦的歲月湧上了心頭,鼻尖不禁一酸。他聽出了太后話裡的意思,但是仍然不甘心地搖搖頭,哀傷道:「母后不是說過,只要努力,就會得到嗎?」

    「那是母后勉勵你說的話。從你認識到自己生在皇家,不就明白,這個世界上不能左右的,便是人的心?你為了你父皇多看母后一眼,拚命努力出風頭,屢建奇功。可是結果又如何呢?!」太后反問道。

    蒼言為自己的無奈感到絕望,似乎生無可戀般的絕望。他的難過太后看在眼裡,記在心中。於是,她說道:「言兒,可記得今日是什麼日子?」太后自己編的,蒼言當然不知道了。太后繼續說道:「今日是哀家徹底對你父皇絕望的十週年紀念日。哀家想慶祝一下,雲妃已經請來了雁門最紅的紅牌舞姬表演羽霓瀾波舞和孔雀舞。皇兒過來陪哀家一起慶祝可好?」

    「孔雀舞?」雖然是蘇淺教給淡晴的,但是還從未看蘇淺本人跳過。想像著蘇淺換上紅色舞衣,盛裝打扮一番,也是個傾倒眾生的美人吧!「此等大好日子,當然得陪著母后。」既然是母后親自邀請,他怎麼敢不去?的確好久沒有陪母后聊天了。

    這種日子也值得慶祝?對於一個被束縛久了的現代女子,確實會感到興奮。但是後宮裡的女人飽讀《女德、女戒》,即使被皇帝傷透了心,也不至於拿來紀念吧?

    我的直覺告訴我有些不妙,太后和蒼言親生母子,平時看起來和藹可親,但是她的眼光則十分犀利,對於傷害到她兒子的人十分敏感。我想起在雪地客棧裡聽到的,她不會真派人追殺我了吧?那她今晚是刻意支走太后?我豈不是小命不保?

    從我認識蒼言開始,我就知道他對母親很孝順,如果我說出自己的想法,不是在挑撥他們母子關係嗎?而且即使成真了,也會傷到蒼言和太后之間的感情的。我不能那麼做。

    太后和蒼言閒聊幾句,聲音漸行漸遠。

    我頹喪地望著天花板,難道坐以待斃等閻王自己找上門來?

    蒼言送走太后又折了回來,吩咐鐵戈今晚在正坤宮多派些侍衛,不要讓閒雜人等靠近正坤宮。

    他也感到不妥了嗎?蒼言走進來,從懷中掏出一個晶瑩白的玉珮遞給我:「這塊玉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當時看它還裂了縫,以為壞了。所以……嗯!想不到沒過多久它竟自動癒合了。我查了一下資料,天下有一塊奇玉,說是初建天地時天上掉下來的寶物,可以救人九命,故名為九轉寒玉。我想還是還給你吧!」

    我伸手接過來,溫熱的觸感似乎帶著蒼言的體溫,我用拇指細細地摩挲著,天下真有什麼神玉之說嗎?

    「不是我的體溫,這玉本身自帶的特點,冬暖夏涼。」蒼言解釋道。

    這是風城月給我的。所以,我不能送給別人。我從懷裡掏出另一塊玉給他:「我也不知道這塊玉是哪來的,莫名其妙的就在我身上了。我看色澤上乘,上面還攀附著一條龍,雕工精緻,必是上天所賜。你拿去吧!」

    上天所賜?蒼言訕訕地咧咧嘴,推辭道:「既然是老天給你的,還是你收著吧!」

    「不,多餘的東西放在我身上我嫌礙事,還是給你吧!……」

    蘇淺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的話,讓蒼言不想拿也沒辦法。早知道就不必多此一舉,結果送出去的心意,被原封不動的還回來了。還真是,叫他情何以堪?

    晚上侍女煮好藥送過來,鐵戈端到我窗前,他很不屑地瞥了我一眼,語氣冷硬的說道:「屬下自視身份低微,不配給殿前司餵藥。麻煩殿前司自己喝下這碗藥。」

    我悻悻地接過來碗,忍不住在心裡腹誹,要是你願意餵我藥,我還不知道怎麼辦呢?一仰而盡後,苦澀的味道慢慢在嘴裡融開,我乾巴巴地看看鐵戈,不好意思地問他:「有沒有什麼蜜糖之類的,解解苦啊?」

    鐵戈的語氣一直很冷很生硬:「沒有。」然後他拿過碗,自言自語地嘟囔道:「嬌氣什麼?當誰都拿她當孩子哄啊?自以為是。」

    「喂。」我實在聽不下去了,滿臉堆笑的討好,全被他一盆冷水澆滅了。我喊住他,直言道:「是,我是欠他很多,我也很抱歉,但如果我因為自責而接受他,反而是侮辱他。你不懂就不要自認為很懂。到底是誰自以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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