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戰之後 返老還童 第20節:告別的方式
    想到我飛簷走壁,將壞人耍得團團轉,因離別而產生的憂鬱心情一下子開朗了起來,我提筆給風城月寫了一封信。

    既然是秘密離開,我當然不能告訴他我要走了,只能說我是不去宮裡了,以後沒有見面的機會了,但我依然是他的好朋友,他有什麼事我依然會為他赴湯蹈火。另外我還寫了一封信給秦天,讓他代替我做盲文,將自己在學堂裡學到的東西教給風城月。

    臨行前一晚,我滿意地看著蘇烈易容成我的樣子,不知是誰還適當地在他臉上加了幾顆痘痘裝成是麻子,蘇府對外界說是天花,根本不會有人敢來看我到底是不是,他還裝什麼呀!除非是秦天又偷偷過來找我玩?

    蘇烈點點頭,是的。

    我撇撇嘴:「以後你就是蘇淺了,你和他玩吧!他挺好玩的,真的。蘇烈,自從你來蘇家,我好像還沒叫過你一聲哥哥?我不喜歡叫你哥哥,我們兩個人時,我就叫你蘇烈好不好?真的要感謝你,為蘇家,為我做的一切。」

    蘇烈很懂事地朝我微笑:「能為蘇家付出,是我的榮幸。如果沒有蘇家,我早已餓死街頭,義父和義母待我恩重如山,我無以為報。能為你們做點事,是我的榮幸。」

    我們倆小兒的情義終於在今天有了進一步發展。蘇烈的性格比較無趣,怎麼逗都逗不笑,不是自閉症的問題,而是他的性格一板一眼的,可能是天生自卑吧!他總是把自己當成是下人,我也沒辦法。後來我也就慢慢忽略了我還有一位義哥。

    也許我正缺這樣一位好大哥吧!

    秘密進行的告別沒有儀式可言,送別的只有爹一人。老爹真的老了,筆挺的背有些佝僂,目光不捨地停留在我身上。

    就連風向都似乎在挽留,可是它不夠強大,足以留得住回憶,卻留不下離愁。

    師祖爺爺爽朗地大笑幾聲,嘴裡唸唸有詞:「小小離別竟難為了一個大將軍,呵呵,好男兒志在四方,不要拘泥於情感。一切,自有它的定數。回吧!」

    說完,他瀟灑地揮揮手,大步離開。我的小短腿非得帶小跑才能跟上師祖,我在後面狂喊:「師祖爺爺,你慢點。」

    我聽見風呼嘯著從我耳邊刮過,似乎還帶著《長亭外》的笛音,我甩甩腦袋,怎麼可能?一定是幻覺。

    可是為什麼連幻覺,都可以如此清晰?這首歌我只教給過風城月。我停住腳步,向四處張望。

    好多天不見他,想到也可能再也見不到了,心裡難免有些失落。可能是我希望他來送我,所以產生的幻覺吧!

    師祖爺爺也停了下來,做出閉目靜聽的樣子。許久後,他莫名地說道:「小女娃,想不到你的玩伴中還有此人才?」

    我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他咧起嘴笑了幾聲,一臉的得意,好像發現什麼寶藏一樣:「呵呵,人才,人才!想不到他尋遍南北九江,竟在彌留之前得到。天意!天意啊!」

    他只顧笑自己的,邁向前的步伐更是飄渺了起來,完全不回答我的疑惑,完全不考慮我的短腿……

    如我所怕的那樣,師祖爺爺收了我做他的弟子。我老爹是他的師侄,但在夕霞山,每個人只可以收一個徒弟,同等輩分之間沒有聯繫,就是說一對父女,可以各自拜兩個同輩的人為師,但他們不用以師兄妹相稱,依然是父女,輩分不受拘束。

    這個師祖爺爺,我以後就要叫他師父了。

    師父的武功很高很高,崇拜他的人很多很多,即使古代沒有傳媒體,見過他的人都能一眼認出他來。我不知道憑的是什麼。反正師父唯恐避之不及,我們走的,都是小道。

    「師父,你老人家為什麼會那麼出名呢?他們怎麼看出來的呀?」我有意無意地和他閒聊著。

    「等到了夕霞山,舉行過拜師儀式,讓夕霞山的所有人都承認了你,你再喚我師父吧!想當年夕霞老祖派老夫行走江湖時,老夫也是叱詫風雲的風流人物。哎——!幾十年過去,老夫的名氣依然不減當年啊!哈哈哈……」

    一排烏鴉從我頭頂上飛過,我的左腦門旁滴下三滴汗。別看他平時不怎麼說話,原來他是個悶騷型自戀狂人。

    瘋了!

    五年的時間就像颶風,匆匆而過。如夢的年紀瀰漫著串串歡聲笑語,在這五年裡,我彌補了那一世童年所缺的天真無邪,在夕霞山上找到了最簡單的快樂。

    沒能感受完的父愛師父毫不吝惜地全給了我,我已經將師父當成了五年來最親的人。

    「嘿嘿!叫你不認真學,這回可沒人救得了你。看招!」

    我瞪大一雙眼,撲面而來的九劍連環訣帶著一股勁風,差點掀翻了我。要想招架住師父他老人家的這套功夫,談何容易啊?

    「師父,我才十三歲呀!可憐我父母還沒看過我長大後的美男子樣呢?你忍心嗎?」我索性閉上眼睛,做出怕怕的樣子,使出苦肉計。

    可師父根本不買我的賬,他陰陽怪調地說道:「哼!這招用太多次了,換一招。」

    「師父,你中午想吃什麼?還想不想穿白色的衣服啦?」我露出一隻眼偷偷觀察他。

    師父聞聲後,摸摸鬍子思索了一下,點點頭,道:「嗯,這招還行。只是淺兒,唉——要用心吶——!」

    老生常談後,師父還是被我的紅泥煮酒堵住了嘴。

    來夕霞山五年了,對於五位長居此山的師父們瞭如指掌,我用21世紀孩子慣有的調皮搗蛋贏得了他們的喜愛,經常甜言蜜語,假裝親熱地摟住他們的脖子,叫他們講故事給我聽。然後故意誇大地鼓掌,大叫「師父你好棒哦!」

    說來也怪,夕霞山本住有六位師父,皆是成熟穩重型的中老年男子。我們剛來那天,我現任的師父跟他說了幾句奇怪的話,他雙眸一亮,仰頭大笑一陣,狂傲地說道:「天意啊,天意啊!」然後一眨眼功夫,他就在我們面前消失了,此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由於觀察身邊的環境,所以沒有留心師父在說什麼,我一臉迷茫地問師父他是誰,怎麼回事?師父只是神秘地笑笑,並不答話。

    我們再來說說夕霞山上的這五位師父,他們也有一二三四五之分的。去蘇府接我的是三師父,我在暗地下都叫他師父,並且討好地說在我心中只有他是我的師父,在大家面前呢,我就按他們的排行叫。兩面討喜,嘻嘻。

    可別說我狡猾啊!誰讓他們每個人都有高超的武藝之外,還有一項特長!

    大師父為人嚴謹,不愛說笑,擅吹蕭。他吹簫的時候,山上的鳥兒都安靜了下來,落在四周聆聽。

    三師父擅長易容和陣術。相處久了,就會發現他比較和藹可親,可能是出於對我爹的疼愛,愛屋及烏地護著我。四師父雙面性格,喜歡研究毒藥,五師父古靈精怪,正好喜歡研究解毒藥,兩個人經常針鋒相對。

    聽說他們還在其他師父身上一個下毒,另一個解毒,兩人以此決定勝負。夕霞山其餘人談到他們就不爽,後來六人大戰了三天三夜,四師父和五師父終於不敢再拿他們試驗了。

    六師父長相可愛,圓圓的臉蛋,圓圓的眼睛,說話也很圓滑,他擅長水墨畫。有一次我看著他的山水圖,竟然能感覺出裡面的水霧流淌了下來,濕了我一身。

    那麼還剩下一位,就是二師父了。我們僅有一面之緣,據各位師父有意無意地提起,我逐漸瞭解了二師父的為人。

    他擅長解毒,更擅長下毒。他的毒,四師父都頭疼。他的解藥,五師父都望塵莫及。但他最最擅長的,是治病。在這個古代,還沒有人敢開膛,就是剖腹手術。但他敢。只要是到他手裡的人,沒有死掉的。

    不過,他的性格很古怪,他有高傲的資本,所以只要他不想救,縱有千金,也難動他的心。救與不救,要看他的心情。

    他是六位神人中,最神的一位。也是六位神人中,唯一一位沒收徒弟的。

    「你二師父乃曠世奇才,我們時常會到江湖遊歷一番,縱觀天下,竟沒有遇到一位讓他滿意的徒兒。他傲視群雄,無人能入得了他的眼。也是因著自己的絕世才華,他是最孤獨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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