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美人 第2卷 第七十九章:他陪她死
    「王。」有人靠近他,小聲地說著:「我在他們的酒裡下了點東西,等他們睡著之後,就可以將向昭儀偷走了。」

    揮揮有些混渾的腦子,清醒又回來了,幽深的眼盯著那跟著拍手吃肉叫好的女子,她的生命注定了不平靜,他放不了手,他的皇兄更是放不了手。太美了,美得讓人寧願玉碎,也不會讓看著她離開。

    她是最美麗的月亮,任誰也會喜歡這一片亮麗的光華,得不到,就毀之,他的臉色變得更是幽深如夜了,讓人猜不透,讓人看不懂。

    夜還很長,而有了她的參與,似乎越來越多的人加入,越來越高的興致,晚歌的臉讓火給烤得紅撲撲的,看著他們盡情的載歌載舞,用最原始,最曾通的動作來表達他們心中的高興。

    一個躬著身子的契丹兵,端來了炒得香香的小食,到晚歌的面前,她伸出手抓了一把,暖暖執執的栗子香乎乎的,幾乎讓她流口水,可是那契丹兵似乎一直朝她眨眼,叫她往後看。

    她看到了,那個高大的人影,立在巡邏的人中,還是那麼顯眼,即使他穿得再普通,還是那般的高貴、天啊,她摸摸自個的心,跳得那麼快,他,楚觀雲,為什麼會在這裡,在耶律烈的眼皮底下。

    他回過頭啊,執著而灼熱的眼光正對著她,無語地對她說著他的計劃,說著他的不放棄。

    她搖搖頭,叫他回去,叫他不要再管她了。可是她知道,自已的意見根本不會讓他放棄,他是那般意志堅強的人,冒著一去不回頭的危險追來了,這裡雖然不是敬都,可是還一樣把守森嚴啊,要想出去,一個字『難』。

    旁邊的阿莫麗看出她的不對勁,關切地問道:「向小姐,怎麼了?」

    不慌不亂地回過頭來,她淡淡地說:「沒什麼?」

    耶律烈在眾人的吹呼聲中,落座於晚歌的身邊,他的手,想去抱住她纖弱的身子,可是她側了側身,不讓他碰到。他並不在意,而是朝她一笑,將她手中的栗子盡數挖了過去,細心地剝著殼,再將剝好的炒栗子給她。

    吃在口中卻淡而無味,楚觀雲影響了她的心情,她知道,或許是今晚,他會有所行動的。

    「耶律烈。」她輕叫著,心裡似乎有一些的迷惘:「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不顧一切地把我帶回契丹,將我困在契丹嗎?」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他都不怕,是契丹的血液中流著不怕死的因子嗎?還是他們的冒除精神。

    他深望她一眼,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纏著,卻不敢用力的抓住,怕將她的手箍制得青紫,可是他卻偏愛這樣,似乎這樣,他們會更近一些一樣:「晚歌,我喜歡你。」他說的那麼直白,眼睛直直地看著她。

    看著他粗大的手,有著繭,不是嬌生慣養的王子,雄鷹要想飛,就得將爪子磨利,很有力,很溫暖:「為什麼喜歡呢?是因為我長得美呢?還是因為我會唱歌?」側著頭看他,純真的如小女孩一樣,淡淡的語氣中,卻有些嘲諷,如果沒有這些條件呢?誰才會真正能接近她的心。

    耶律烈握緊了她的手,如玉般的溫潤,細緻,此許的冰涼讓他喜歡暖著她的小手。想了想說:「你怎麼會這樣問嗎?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

    「哦。」她輕應了一聲,聲音有些荒涼,如沙漠的溫度一樣。沙漠適合情人,可是不適合夫妻,不適合長久的生活,她是個過者,卻擾動了他的心,他喜歡的是美的事物,是草原所沒有的,可是容顏終會改變,聲音會改變。

    「我真的喜歡你。」他堅定地加上一句。

    她一笑,有些迷離:「耶律烈,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他看著她:「別說一件,你叫我做什麼事,我都會答應你的。」要把她當成珍珠,含在蛙中,緊緊地守護。

    搖搖頭:「倒是不用,我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如果我死了,不要報復,別急,聽我來,我本來就不是這裡的人,我懂很多,包括天上的星星,是什麼座,我也懂一些,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我都懂,我根本就不是這裡的人,所以你們都覺得我奇怪,可是我會回去的,終有一天,會回去的,到時候。我希望你能放下,這一件事,只有你知道,無論你是契丹王還是神也好,我的命運,是誰也無法改變的。」

    「我不清楚你在說什麼?但是我是不會放開你的。」他很固執,可是那從來沒有升起過的恐懼,如一隻黑手一樣,將他的心,全都揪了起來,她不是說謊,但是他情願,她是說慌。

    望著看不清楚的黑夜,她無言,命運的洪波,要將她推到什麼樣的位置,掙開他的手,她站起來:「我回去睡了。」

    緊跟在她的後面,只聞到她的髮香,似乎,他發覺,離她越來越遠,他想跟上她的腳步,頭腦卻有些發昏,今天不覺喝大多酒的,揮揮腦袋,他跟了上去。

    他每天都守著她,她也司空見慣了,並沒有逐他走,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何必呢?可是他雖是這樣,卻不會侵犯她,真難得啊,讓她都想笑了,每個人都是這樣,而她居然還是處子之身,多可笑,是不是,她是在嘲笑自已,心在不明不暗中,擺盪著。

    他坐在椅上,看著她從容的梳妝,從容地梳發,優雅得如同春天的花一樣,天銅鏡中的她,那麼那麼的美,真的醉了,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如花一樣的晚歌,變成了二個,不捨地合上眼。

    晚歌放下玉梳,拉起毛毯為他蓋上,他的手,卻如同有意識一樣,又抓住了她,眉心還有著一抹笑意,他其實是一個很俊俏的王,很威風,有著無盡的勇氣和力量,讓草原上的人都折服,酒對他來說,是小事一樁吧!如今在她睡前睡著,料必是楚觀雲做了什麼手腳。

    淡淡的香味傳來,她蹩著眉輕叫:「不用躲了,進來吧!」

    他深深的看著晚歌,聲音竟哽在喉中,說也不說不出來,只是相對凝望著。

    良久,晚歌才歎息,輕聲說著:「你不該來的,我並不喜歡宮裡的生活,而且,他對我很好我會喜歡這裡的。」

    「這不是你的家鄉,不是你落腳的地方,只能看看,不能久住,這裡不能留下你。」他堅定地說:「跟我走。」

    「值得嗎?」她輕問。

    「值得。」他堅定地說著。一手拉起晚歌:「趁現在他們都醉了,跟我走。」

    「如果說。」她望著他:「我不想回去呢?」

    「你會回去的,不然就是我死在這裡。」而他吃定她不會這樣。也如他所願,晚歌哀哀一笑,點了點頭。

    一手落在他的手中,一手在耶律烈的手中。楚觀雲一見,拔出身邊的刀,欲將他的手砍下來。

    晚歌不贊同地說:「不要傷害他。」掙開手,一隻一隻指頭地扳開耶律烈的手,再蓋好,將頭上的花環輕放在他的毛毯上。

    「我們走吧!」一回頭,卻見楚觀雲取來披風,將她包住,一刀劃開後賬,那裡,安靜地立著十多個死士,還有他的追風。他上了馬,再將她拉上馬背,繫上她身上的披風,將她包在他的背後,還有更仗要打,不想讓她看到血腥。

    「走。」如冷風一樣的聲音,馬踏破了寧靜,引來了契丹兵的注意,有人叫了起來,有人圍了起來,他一馬當先,劍如虹光,殺了出去,後面有著死士斷後。

    契丹兵何其的多,很快,如潮水一樣的兵士就湧了上來。一牆牆的箭拉上了弓,就連耶律烈也在手下的挽扶著出來了,雙目欲裂的他,不敢相信,在他耶律烈的手中居然還是讓人劫走了晚歌。

    鼓鼓的披風下面,必然就是晚歌了,他站直了:「把他給我拿下。」

    是血的味道吧,有點濕濕的,他將後面舞個密不透風的,可是還是有血濺了上來,她伏在他的身上,寬厚而又溫時的背,雙手緊緊地環住,將臉貼在上面,她知道,外面很多的人,叫聲都震動天地一樣,可是他在,她竟不怕,一滴暖熱的淚,落在他的衣服上。

    耶律烈的酒徹底地醒過來了,他坐在馬上,拉開了弓,上面有著幾支箭,輕輕一鬆,幾個死士便跌下馬來,讓人捅個稀巴爛。他是草原上最了得的英雄,左右都能開弓,就算是閉著眼,從來也不會失手。

    只是晚歌,他的箭對著楚觀雲,竟然顫抖了,他怕傷到晚歌,晚歌是他們的弱點,同樣也是他的。

    月亮還在靜悄悄地看著,一道道的血線飄了上來殺不盡的契丹兵如螻蟻,殺出一條路來,前面又淹沒了。

    打得越久,她就能發覺,他的喘息聲越來越大,他一個人,如何對千軍萬馬呢?即使是耶律烈不出手,這樣的車輪戰,他能逃出去嗎?怎麼可能,他太小看契丹人如狼一般的警覺了,只要一呼,馬上就群而攻之。

    在他的背上,淚越流越多,她鬆開了手,他一緊,一手抓著她的手,一手依然揮著劍,殺著。

    伸手的同時,手上也多了些傷痕,血流了出來,他痛得一縮,晚歌還是感覺到了,在這生死場合中,晚歌一手摸到了他的左手:「把你的劍給我,我是你的負擔,也是他弱點。」這樣,如何能走出契丹的兵營,要死到何年,要死多少人,才能走出去,她的罪孽是越積越深。

    「不行。」他大聲說著,殺紅了臉,一身的殺氣嚇退了契丹兵。「我豈能讓你為我這樣做,我要的是保護你。

    「相信我,該逞英雄的時候,我是不會阻止你的,給我。」她搶了過來,一手扯下頭上的披風。

    火光中,那絕麗的容顏讓人歎息,誰會揮刀再上呢?誰捨得讓她潔白如玉的臉上,會染上鮮血。

    一手還抱著楚觀雲的腰,一手拿著劍,讓人擔心,她如此纖弱的玉手,能否將劍掄起來。

    她看著人群中的耶律烈,絢麗一笑:「放我走。」

    「不要,你把劍放下,本王一定會救下你的。」耶律烈的箭拉上了弓,對準楚觀雲。

    「如果不放我走,你要的,是一個永遠也不會睜開眼睛的向晚歌,永遠。」她很堅定,將劍架上了脖子,只要輕輕一抹,她就會夭折。手中的劍,不知是誰的鮮血,那麼的陰邪,那麼的恐怖:「如果,他死了,我就隨他一起死,如果你要問為什麼?我告訴你,我愛他,足夠了嗎?如果你只愛的是我的容顏,我現在就可以將它毀了。」劍往上移。

    「不要。」耶律烈和楚觀雲同時出聲。

    許久之後,耶律烈凝望著她:「楚觀雲,你是不是男人,把晚歌放下,我們來單挑,如果你贏了,你可以帶走晚歌,本王不會為難你,如果你輸了,以男人的戰爭,你知道該怎麼做。」

    「我並不想晚歌這樣做,想必你也知道,她是一個固執的女子,讓開,我是不會和你比的,你是一個無信任可說的小人。」一次就夠了,他不會信第二次的。晚歌說愛他,說愛他,天啊,叫他去死,他都願意,和她一起,就是死在這裡,他也知足了,他的心,從來沒有跳得這麼厲害過,即使是面對著這幾十萬的契丹兵士,他也鬥志昂揚了,一句愛他,讓他的心都如新生了。

    「放手吧!」她哭了,淚如珍珠一樣流了下來,在火光中,閃著妖魅的光:「記住我的話,我不喜歡打仗,不要讓我心裡難過,就不要打,死多少人,流多少血,我不是紅顏禍水,你的箭快,我的劍也快,死有何懼,不過是頭點地。」

    他震憾了,為她的淚,楚觀雲能潛入到他的賬裡帶走晚歌,而沒有殺了他,必是晚歌吧!她是一個多善良的女子啊!所以他深愛啊,他捨不得讓她受傷,更捨不得讓她死。他只能無奈地揮揮手,讓人讓出了一條路。

    馬上的英雄,帶著他的美人,往黑暗中跑去,而後面依然是旗鼓震天,絲毫沒有放鬆的追逐。他們知道要想讓她回來,就只有抓住了楚觀雲,才會讓她回來。

    由耶律烈親自駕馬帶著無數的人追了上去:「誰將楚觀雲活捉了,官升三級。」他下了重令。

    有人搭起了弓,箭射了過去,欲想將他的馬給射倒。

    耶律烈一掄鞭子,將射箭的幾個人甩了下來,暴怒地叫:「要是傷了王妃半點拿你們的狗命來賠。」

    可是發出的箭卻是收不回,呼呼的箭聲,他轉過身,揮著劍斬下來,那呼呼的風聲,還來了地獄的呼喚,一次一次在耳邊呼過去,只顧保護他,他還是中箭了。幸好背後的契丹兵,沒有再射,要不,他只能用身體來保護她,馬奔馳著,往高的地方跳去,流在她手臂上的,是他手上的血。

    「你受傷了?放下我,你走吧!我只會拖累你的。」一滴滴的血,她能感到觸骨的痛。

    「死也要在一起。」這是他的決心。一路上,沒有說過什麼?只是往未知的方向跑去,預感告訴她,這方向,似乎不是很樂觀。

    馬停住了,晚歌無奈地一笑:「看到真的是死也要在一起了。」前面就是斷崖,這馬可真會選路啊,跑了大半夜的,從黑夜跑到天亮,跑到日頭高昇,居然選了一條死路。明明快到定都了,卻走到了這裡,難道是楚觀雲的選擇嗎?他的馬快,可是耶律烈的並不慢,不消二盞茶的功夫,他就到了。

    真對了那句話,前去無路,後有追兵,她真的累了,算了吧,死就死吧!紅顏留著就是禍水了,她的命似乎都讓他們安排著,不能自已,她能自已的,就是咬舌自盡,這是很痛的事她不會去做的。

    「這是你的選擇嗎?不入定都。」她累得不想看他的臉,她知道,他心裡打的是什麼算盤。

    「能和你在一起,死有何懼。」他一手緊緊地抓著她的手,堅定地說著。

    問題是,她根本就不用死啊,無論留下來還是走,她都不用死,並不是她怕死,只是楚觀雲的愛,何要用這麼壯烈來體現嗎?

    「放下晚歌。」耶律烈立住馬頭,並沒有再逼上去。

    楚觀雲不畏懼地看著他,反覆地說著:「晚歌愛我的,她親口說,她愛我的。」

    「這又如何,你要死關晚歌何事,你把她放開。」他的眼神讓耶律烈害怕,風吹來,告訴他,楚觀雲會做一些瘋狂而又執著的事,他死沒關係,可是晚歌,他萬不能帶著跳下去。

    「所以。」他一笑,一手抱著晚歌,一手蓋上她的眼,人卻朝崖下飛身衝了下去。

    所以,他的命和她的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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