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妃傾城 馬踏沙魂 戰火燎1
    (尊前誰為唱陽關,離恨天涯遠。)

    因塵灰滿佈、枯枝朽木居多,年久失修的冷宮大火,幾乎燒了整整一夜。

    天際暗紅的一片,猶似那曾經祭台上的慘烈,宮內忙碌非常,救火的人群幾乎踏破宮宇,無處不見,甚至驚動了昔太后,唯有水芙宮一片靜謐,彷彿之外的一切與自己無關,纖紜只悠閒的靠在躺椅上,望著窗外落花如雪,漫漫飛揚在渺然天際。

    莓子端一杯碧葉香,杳杳香裊的茶霧,朦朧纖紜眼眸,纖紜接過茶,輕抿一口:「外面是怎麼了?整夜的這樣吵。」

    莓子輕聲回道:「回淑妃,昨兒個黃昏,郁芳宮突地起火,待到人趕到之時,火勢已不可控制。」

    「哦?」纖紜眼光流轉在杯沿上,淡淡道:「那傅之靈呢?」

    莓子輕聲一歎,到似有些微惋惜:「這樣大的火,傅婕妤沒能逃出來,據說屍體燒得……慘不忍睹。」

    纖紜放下杯盞,重又望回在漫天飛雪似的院落中:「可知因何起火?」

    「聽說是打落了燭台,燃起了紗帳,但不知是何緣由,火勢竟會蔓延的那樣快,甚至不能控制。」莓子說來,不禁身上寒寒的,纖紜正欲言語,便聽殿外榮意的聲音高細響起:「皇上駕到。」

    纖紜聞聲,連忙起身,垂墜的絲紗料子,如窗外細柳的枝蔓,拂動綠水:「參見皇上。」

    趙昂扶起她,每每觸及她冰涼的身子,心內都有憐惜湧起:「不必多禮了。」

    說著,示意榮意與莓子,二人識相的退了下去,纖紜望著他,他臉色沉暗,眉心緊蹙,聲音亦有微微沙啞,纖紜瞭然,想必定是上朝回來,傅倫給了他莫大的難堪。

    「皇上因何憂慮?」纖紜關問一句,令趙昂坐好在桌前,倒一杯碧葉香,茶香繚繞,亦展不開趙昂緊擰的眉:「冷宮大火,想必你也聽說了,傅之靈……燒死在了郁芳宮,今日朝堂,傅倫定是要個說法,這一次只怕……」

    趙昂沒有說下去,纖紜卻接過了話:「只怕是要靠攏在南榮景須一邊,西征……便勢在必行!」

    趙昂抬眸看他,幽深眼眸有縷縷深濃的不甘,雙拳陡然握緊,纖紜低一低眼,冰涼的手撫在趙昂手上,攤開他的掌心,細眉微微挑動:「皇上,其實……又何必那般在意?一切順其自然,西征……也未嘗不可!」

    趙昂一怔,只望纖紜一雙冰雪眸子,瑩光閃爍:「皇上憂心,無非是南榮景須擁兵自重,到時只怕調轉矛頭,危機皇城,那麼,皇上便不會請南榮夫人入宮,陪伴太后與皇后嗎?」

    趙昂微愣,思量片刻,卻搖頭道:「哼,卻只怕南榮景須為謀霸業,捨棄一個女人並無不可!」

    纖紜笑道:「皇上,聽聞南榮景須有一子甚是得寵,他對這個兒子器重有佳,更是極能幹的,皇上不如將他一同邀進宮來,下下棋、聊聊天兒,豈不甚好?」

    趙昂心思一轉,觀望纖紜淡薄的面容,凝白的容顏有一瞬而去的笑意:「可……若是南榮景須不肯呢?」

    纖紜淡淡呷一口茶,道:「南榮景須次子,不過十四歲年紀,不及十六不可出征,皇上難得有閒情雅致找他下棋聊天兒,南榮家也是名門望族,豈會如此不知進退,背個抗旨不尊之名?」

    趙昂心內突地一亮,是啊,若是南榮景須拒絕,豈不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那麼他這許多年累積的那一點名聲,更是要毀於一旦,南榮景須行事向來小心,斷不會因小而失大。

    想來到是個法子,轉念一想,又不禁凝緊了眉:「只是,若是這一戰勝了,他在百姓中的聲望便更高了,朝權亦難免更多的落在他的手上,加上傅倫亦站在了他的一邊。」

    「皇上。」纖紜斂了笑,雪眸深處似蘊了深濃的糾葛:「您莫要忘記,您是一國之君,縱使實權不在,您亦是!實不相瞞,纖紜之所以得以自火海中逃脫,全因楚詔國君,他將我救往楚詔國,一心救我……」

    說著,唇際挑起冷冷笑紋:「皇上,他比起你來,心思可是深沉了許多,皇上可知,他早已隨著漠芙公主,以侍衛的身份潛藏在皇宮之中,皇上可記得我自舞台上跌落,那接住我的楚詔勇士嗎?」

    趙昂一驚:「他便是漠川?」

    纖紜點頭:「不錯,他將我帶回國,人人都道他貪圖美色,卻不知他另外的心思,他想要將我佔為己有,讓我為他生兒育女,然後遣我回宮,在你的身邊,再用我的孩子牽制了我,讓我與他裡應外合,且他的朝中還有位十分精通大瀛文化和形勢之人,可見漠川的野心並不在南榮景須之下!如此,皇上倒不如借了南榮景須之手,剷除外患,畢竟,有南榮無天與南榮夫人在手,南榮景須輕易不敢輕舉妄動,咱們亦有時間再做計較,可若是皇上優柔寡斷、畏首畏尾,定要安內,方才會攘外,卻只怕南榮景須才倒,漠川的大軍便會兵臨城下,到時候又有誰去替皇上討伐楚詔呢?兩相權衡,纖紜到認為攘外方才可安內!」

    一番話,字字真摯、切中要害!

    趙昂不禁緩緩站起身來,深黑的眸子審視在纖紜身上,如此纖絕麗的女子,竟連心思亦是這般玲瓏剔透!

    不錯!若照纖紜這般說來,南榮景須的確暫時動不得,難得他此次主動請戰,為了他南榮家聲譽與君心穩定,定然會全力爭勝,如此一來,楚詔多年邊患豈不是可一舉拔出,而南榮景須的野心,早非一朝一夕,這麼多年都忍下了,難道還在這一時嗎?就算他回城翻臉,還有南榮無天在手上,就算他連兒子亦可不要了,他這多年積累的民心,怕也是喪失殆盡了!

    纖紜望著他,又道:「況且皇上,南榮景須若要造反,還欠著一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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