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愛情在說謊 原來,是愛情在說謊 永別   [成七七之死]
    鄧薇住院的這段時間,洛依涼因為害怕不願意一個人回家,她怕看到空蕩的房子想起鄧薇受到的傷害,她永遠也忘不了在夜魂酒吧看到的鄧薇,那麼軟弱的蜷縮在角落,恐懼著全世界。所以,沒有逛一會她就拉著鄧薇回家了。

    回到家,她們倆都對楊曉春的事閉口不談,雖然洛依涼很想知道當晚究竟發生了什麼,卻怕揭起鄧薇心底的傷疤不敢開口。一時間找不到話題,她就對鄧薇說起了謝燦的事。

    說著說著,她震驚了,一直渾渾噩噩的過著平淡無聊的生活,當講述過去的經歷有多坎坷時,她才發現,自己真的經歷了好多。身邊的人一個個走的走,傷的傷。兒時,父親走了,陳金香不人不鬼;後來於毅走了,成七七病了;再後來,沈立飛也走了,鄧薇傷痕纍纍……

    她告訴鄧薇,其實她現在一點也不恨成七七,人生本就是陰晴不定的,就算她的生命裡沒有成七七這個人,也會有成八八成九九,就算一個也沒有,她的生活也不見得就會一帆風順,身邊的人不見得就會順風順水。

    沒有成七七,於毅還是會出國,還是會和加拿大的愛人結婚,生一個小孩,圓圓滿滿的生活,徹底從洛依涼的生活裡抽離。沒有成七七,沈立飛喜歡的還是成姍姍,還是甘心情願犧牲自己在撞車前一秒將方向盤打向右邊,他還是會臥床不起。沒有成七七,楊曉春還是走的黑幫道路,夜魂酒吧一直都在小城,他遲早會知道鄧薇在這個城市,同樣的悲劇依然會不可避免的上演。

    好在,鄧薇遇到了何為,遇到了可以不捨晝夜守候在她身邊等她醒來然後遞給她一杯熱水的男人。何為畢竟是個男人,對鄧薇這樣的傷,他並不是一點也不介意,他也想了很久,沉默了很久,許是在掙扎這個女人到底值不值得這麼為她付出,他和她的相遇只是一場意外,或者說是驚鴻一瞥,一封信換來的一場愛情他該如何應對?

    何為是理智的,也是感性的,不管他忍受了多少,對於鄧薇,他始終不願意放棄,他第一次那麼認真的喜歡一個女人,甚至不在乎她的心曾只給一個叫沈立飛的男人,那麼如果連這麼一點挫折都經受不了的話,他的感情似乎也太脆弱了。

    所以,鄧薇的身邊,他一直都在。

    而沈立飛去哪了,始終沒有人知道,葉子歌曾向很多醫院的醫生打聽過,就是沒有他的病史記錄,葉子歌猜測,他可能是出國接受更好的治療了。

    沈立飛就像於毅徹底從洛依涼生命裡抽離一樣從鄧薇的生命裡徹底抽離了,鄧薇再也沒有見過他。甚至連成姍姍都很長時間沒有見到。

    直到除夕那天,突然收到成姍姍的賀年短信,鄧薇才記起成姍姍來。

    不過因為賀年短信太多,懶得回復,就任由那句『新年快樂』淹沒在浩瀚的短信裡了。

    此時他們正在葉子歌家圍著電視一邊打牌一邊看春晚,別提多哈皮了。

    可是沒等多久,一個震驚到爆的消息從葉子歌沉冷至極的口中說出來,他用一種宣佈急救失敗式無奈的口吻說,「成七七病逝了。」

    在成七七病房的那天,他就察覺到不對,她的臉色很蒼白,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直到告訴洛依涼一切真相時,她突然變得很激動,整個人都有了莫名的精神,葉子歌從她的臉上看到一絲可怕的信息,於是他帶洛依涼出醫院後,給那個醫院的一位醫生朋友打了電話,成七七的病情有什麼變化的話,一定要告訴他。

    可能是那個醫生太忙了,葉子歌一直都沒有收到過關於成七七的消息,突然接到那個醫院的電話,竟然如此震撼,連向來對生死看的很淡的他都愣住了。

    最害怕的當然要數洛依涼,她的眼淚立刻就掉下來了,心虛的問葉子歌,「她的死會跟我有關嗎?」

    這段時間,洛依涼會習慣性的將別人的傷害聯繫到自己,會認為身邊人只要受傷都與她有關。

    倒是鄧薇很火爆,稍微感慨了一下生命的脆弱之後就說,「我靠,她丫就這麼走了,都不跟我們道別,至少得打個電話說兩句遺言啊。」

    洛依涼看了看她,深知鄧薇表面上一點也不在乎成七七的死,其實內心還是很遺憾沒有提前給她電話,說幾句安慰的話,雖然七七在作風方面很有問題,但畢竟是她同學,高二的時候她跟鄧薇告辭說退學的時候,鄧薇還很欣慰的認為這個班長做的很成功,成七七退學還記得和她提前打招呼。

    只是沒想到,那一次離別竟然成了永別。

    葉子歌複雜的眼神看著洛依涼,頓了很久才說,「成七七臨死前對護士說,她很對不起一個叫洛依涼的女孩,她拜託護士轉告,其實掛在樹上的名字不是楊曉春,而是……」

    洛依涼透過眼淚看著葉子歌模糊的影像,追問,「是誰?」

    「是我。」葉子歌轉臉看著電視,沉吟,「她說她雖然有時候很恨你,但又從心底裡希望你能幸福。」

    洛依涼低下頭,眼淚大顆大顆的打落在撲克上,沾濕了牌面。

    變變變,世界上唯一不變的就是變,事在變,人在變,什麼都在變。要不是除夕夜,洛依涼就衝出去找成七七了。

    在難過、失落、恐慌中過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就開車直奔成七七的醫院。病床上已經空空如也了,洛依涼的心情就像沈立飛轉走那天,太多複雜,太多慌張,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

    鄧薇卻沒有像沈立飛轉院那天坐在地上大哭,而是用極惋惜的眼神看著病床發呆,或許她在想,會不會有一天,也會這麼突然接到沈立飛病逝的消息?到時候,她該以一種怎樣的姿態來面對?

    何為從來沒有見過成七七,也知道這個人和鄧薇他們關係並不是很好,所以也只是一種對陌生人的去世的同情、傷感罷了,沒有多少複雜的心理。

    倒是葉子歌,不僅有他們三個人所有的心思,還有對自己的自責,他身為一名醫生,那天下午明明察覺到成七七的變化卻因擔心洛依涼而沒有及時聯繫七七的負責醫生。這讓他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很內疚,雖然他明明知道成七七的生命不是搶救一次就可以挽留的,但還是覺得很自責,總覺得對不起她。

    護士拿過一張紙,遞給洛依涼說,「這是病人臨死前邊哭邊寫的,好像很重要的樣子,我們就保留了,你們既然是她的朋友的話,就交給你們吧,放在我們這也不是個事。」

    洛依涼點點頭,接過紙條打開一看,「上面只寫著兩個人的名字。一個是嚴笙,一個是洛依涼。」

    她那麼愛嚴笙,放不下他所以寫下他的名字人之常情,但她為什麼要寫洛依涼?這讓洛依涼拿著紙的手不自覺的顫抖。

    葉子歌見狀,忙問,「寫的是什麼?」

    鄧薇直接伸過頭,讀了出來,「嚴笙,洛依涼。咦,你的名字。」

    洛依涼點頭,淚水不住的往下流。

    葉子歌蹙眉,想伸手拂過她的眼淚,卻在伸出口袋的時候停頓了,只是溫柔的看了她一眼,便低頭不語。

    再抬頭的時候,看到了成姍姍,站在不遠處,一張錯愕的臉望著這邊。葉子歌只是有一次去沈立飛病房接洛依涼的時候見過她,對她並不甚瞭解,偶爾會聽到鄧薇和洛依涼抱怨幾句,也沒怎麼在意過。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洛依涼回頭,「那個人不是沈立飛女朋友嘛?」

    洛依涼擦了擦眼淚,回頭,成姍姍只是呆站著看著他們,沒有開口打招呼。洛依涼想她是知道成七七去世的消息了吧,不知道有沒有見到最後一面,洛依涼招手,示意她過來。

    成姍姍頓了頓,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

    鄧薇本想不理她來著,可是一不小心迎上了她淚水汪汪的大眼,頓時產生了憐香惜玉之感,便假裝溫柔的打了個招呼,「你怎麼來了。」好巧啊。

    話音剛落就收到洛依涼一記白眼,再看成姍姍,她已經花容失色了。好吧,我閉嘴。鄧薇身體自然的往何為身邊挪了挪,不再說話,把腦袋縮進大衣裡,留兩隻眼撲閃著觀察成姍姍的表情。

    洛依涼紅著眼,抿了抿唇,「呃,你是來看七七的?」

    成姍姍點了點頭,終於流出了眼淚, 哭的有點顫抖,以至聲音也斷斷續續,「我……今天早上……收到醫院的通知,說……七七病逝了……我好害怕……」

    被成姍姍這一哭,洛依涼好不容易收回去的淚水又出來了,她拍拍成姍姍的肩膀,安慰道,「別怕,別怕,七七病了這麼久,或許這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 = 電視劇看多了,安慰人都這麼瓊瑤。鄧薇白了洛依涼一眼,縮進腦袋繼續觀察。她是有多鬱悶?好好的大年初一,本該痛快的玩的,被一個不熟的成七七弄到這裡裝好人,還要聽一個很反感的成姍姍楚楚可憐的哭訴。

    成姍姍哭的更厲害了,整個身體劇烈的抖動,跟日本地震一樣,她激動的抓著洛依涼的手說,「她在哪裡?我要去看她。」

    洛依涼被她這麼個動作嚇了一跳,「我不知道啊,」然後看向葉子歌,「病人死後一般會送去哪?」

    葉子歌沉聲道,「太平間,不過你應該看不到了,節哀順變。」

    成姍姍的臉色忽然緩和了一點,她依然淚水漣漣,「你們也是來看她的嗎?真好,七七有你們這幫朋友,她知道的話,一定很開心。」

    要是知道我們犧牲了寶貴的大年初一來看她,她會更開心,鄧薇瞇了瞇眼睛,表示無語。

    洛依涼聽到她用『朋友』二字來形容他們和成七七的關係覺得很不好意思,她把手搭在成姍姍的肩膀上表示安慰,「嗯,她會開心的。」然後看了一眼葉子歌,又轉臉道,「那個,我們一會就回去了,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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