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唱浣歌 阻隔 一百一十:矛盾所在
    「呵呵呵呵……林爇然,天界清掃,你方得以來到此界,現如今,你該回去了。此界也有它的歷史軌跡,好在你並沒有改變多少,挽回尚還來得及。速速回去吧!」

    我急了:「那子辛和炎諾呢?他們會怎麼樣?」

    「每個生靈都有它的宿命,不管經歷什麼,生命都會有終結,你乃一介凡人,看不透是因你貪戀人世,回去吧!」

    「我貪戀人世有什麼過錯?地球不也是在全世界倡導生命只有一次,珍愛生命嗎?說句大不敬的話,你是因為不會死,才不會明白我們這些凡人離開心愛之人的離別之痛。原本我無所謂,但是卻在我愛上了,難割捨的情況下對我說,因為你們工作不到位,現在來彌補?你拿什麼來彌補我們?啊?」

    佛沒有說話,空氣裡安靜得嚇人,我回憶過去,一幕幕的相思難以割捨,真的要走了嗎?本來是期待回去的,可是真的可以離開了,我卻真的開始不捨了。就算是可以帶上炎諾,為什麼我的心還是空落落的,彷彿什麼東西落下了,心裡極其地不安穩。

    「天界的過錯,天界自會彌補。天界遺落在人間的孔靈石,配合迦鈮牟僧的舍利,方可助你達成所願,了了這世的恩怨,你留下的記憶也會被一併抹去。將舍利置放於凡人體內,可保肉體不受腐蝕,尚留一口真氣。你且去吧!」

    我心裡哭了,臉上卻笑著:「就當我從來沒有來過這裡,他們的記憶裡不會有一個叫爇然的人,不會對我有任何的思念,不會對我的離去有一點的傷懷,對嗎?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孔靈聖石在南夷之地。你來自異界,對孔靈聖石會有所感應。切記,保存好凡人的肉體,萬不可叫他人知道,覬覦佛界仙物,取走舍利,用來危害人間,你不但救不了想救之人,還會遭到懲罰,灰飛煙滅。切記,切記……」他的聲音越來越遠。

    「請等一下,還有,還有一個人呢?」如果他始終不回羽戀雙的身邊,鍾情蠱發作,我該怎麼辦?問出口我才知道,原來我一直都在擔心他……

    「不必擔心,一切皆有定數……」

    我將他的話牢牢記在心裡,琢磨著還是先找到孔靈石要緊,至於被不被記住,比起生命來,已經不重要了。

    有心事牽掛住,清晨天未亮,我便迷糊地醒來。正好炎諾泡好藥澡,洗完身子回來了。他手裡拿著一個小瓶子,「怎麼這麼早就醒了?天還未亮,再睡一會吧!」

    「睡不著了,你快休息吧!」

    他掀開被子拿過我的腿,嗔怪了我一眼:「為我祈福在心裡即可,何必傷身勞神地去拜什麼佛呢!」剛要抹藥,手頓然一僵硬,我疑惑地朝他的視線望去,昨天的三拜九扣竟沒留下一點印跡,太不可思議了。昨天我拜佛時心裡想著事,沒太在意膝蓋,只在那麼一陣感覺有點疼,又急著見高人,就沒太在意。回來時一心想著生命的奇跡,大自然的奧秘,也就沒上心。

    炎諾先是奇怪了一句,然後屈起我的腿,鼻子湊上聞一聞。

    「你幹什麼呀?」我還以為他是要搞浪漫,親我的膝蓋呢!害羞地閃躲開,他手一緊,我忙喊:「哎呀,疼!」

    他呆滯了幾秒,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舉得他有點懊惱。以為他在感動呢,我安慰道:「你看,我身體好著呢!沒事,你別放在心上。」

    他重新賽好小瓶子,緊緊抿著嘴,週遭都散發著冷氣。他解下衣物背對著我躺下了。我看著他的後腦勺怔怔的,感到莫名其妙。

    白天,趁著爇然不注意,雷王喚來阡陌,不悅道:「昨夜是你當班,你在屋外沒發現一點動靜?」

    阡陌如實回答,誰知雷王的臉色更沉了。阡陌的武功算是一流了,連她都沒發現,世上除了布劍獨步天下的谷兆言同時擁有獨步天下的輕功,他實在想不到別人,其實能用那種金貴的藥膏,能不想讓爇然發現,他心中早有了答案。他不禁恨恨地想,當初就應該廢了他的武功。

    「尊主?」阡陌弱弱地喚了一聲沉默的雷王,即使是擰著眉頭,也一點不影響他英俊的外表,阡陌看著不禁紅了臉。

    然而雷王正低頭思考著,他頭也沒抬,大手一揮,示意阡陌出去。他還在盼望什麼?生命快要走到盡頭了,他無法大方地祝福別人,一個人獨自等待末日。所以爇然說要嫁給他的時候,他沉默了。他想即使自己活不下去,也不想要長睿王得到。他要爇然一輩子都守著他,不要忘了他。不要……

    又到了夜晚,每天這個時候,便是他最痛苦的時候。他兩臂一橫,微陌和桑陌上前替他寬衣解帶。

    整整一桶的黑濃藥水已經準備好,雷王邁起兩隻修長的腿跨進去,說不清的難聞氣味撲鼻而來。雙腿盤坐在浴桶裡,他閉上雙眼,藏匿在熱水冒上來的霧氣中。汗水順著紋理滴落,臉色也變得微紅,緊縮感一陣一陣泛上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身體所受的苦遠遠別不上心裡,爇然是善良的,她以為自己是因為幽冥度而變成這樣,所以才會選擇與他成婚,他是知道的。他不去追究她是怎麼來的,只要她在自己身邊,什麼都不重要了。

    可是為什麼她忘不了那個人?只要見到那個人,她就會不自然。害怕被人察覺,所以她故意把臉偏向一邊,眼角卻始終沒有放棄過對那個人的關注。到底是什麼,可以令他們都這麼刻骨銘心,連鍾情蠱都可以克服?

    他很難過,很矛盾。他一方面不敢碰她,是因為怕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她不再理睬他,留作底線;一方面又覺得爇然始終曾經是長睿王的侍妾,沒有男人會不在意那個。心裡始終有道心魔纏繞著他的理智,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來。天吶!他快要被折磨瘋了。他真的希望自己不在了,爇然能夠回到長睿王身邊,獲得幸福,但是他又希望爇然能夠守著他一輩子,那樣她就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

    好矛盾,好矛盾……

    「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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