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唱浣歌 愛至不愛 四十五:來不及
    侍女誠惶誠恐地跪地:「奴婢不敢,請原諒奴婢服侍不周的地方,奴婢求您了。」

    我咂了一下嘴,拉起她,思量著說話:「我沒有別的意思啦,我只是……唉,我就是讓你隨便梳一個你覺得好看的,我在這方面沒有欣賞天賦啦!不挑剔的。」

    侍女一板一眼地給我梳了個淑女的披肩發,劉海和鬢角都梳到後面綰成一縷,用一根金簪子給我插上。據說是尊主執意要我帶上的,不帶不行。我傻呀,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等以後出去了,還能當個好價錢。不要白不要。

    打扮好,我口不擇言道:「你去把你們尊主叫來,就說我吃飽喝足,可以上路了。哦,不是不是,是我洗漱完畢,一切收拾妥當。」

    侍女走後,我四處打量這個屋子。擺設簡單極了,內室一張木床,我蓋過的被子已被剛才那個侍女疊好了。貼牆的地方還有一張書桌。外廳一張餐桌幾個凳子。只有桌子上的硯台有使用過的痕跡,提醒著我這裡不是客房。

    外廳的牆上掛著幾副山水畫,表字都是『炎諾』,看來雷王的畫功不賴,我雙手互抱,倚在內外廳中間,環顧到內室裡的牆上也有張畫,是張美人圖,圖上的美人有點眼熟,那可不就是我嗎?

    下面是庚丑年三月初二,不就是前天?旁邊掛著一片綠意盎然的荷葉,荷葉還要裱起來?放在現代吧,在左邊添上幾字應該能算得上是個藝術品,古代吧?太抽像了。兩幅畫放在一起,還是在床邊,躺著睜開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怎麼看怎麼詭異。我湊近荷葉聞聞,有股奇怪的藥味,還有股冷氣,這葉子不會是在保鮮吧?

    「這片荷葉我頗費了點力氣才能完好的保存下來。」雷王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我轉身,看到換了一個面具的雷王。他一步步向我走來。

    我直覺道:「這個面具女性化了點,比你原先戴的那個陰柔多了,不適合你。」

    雷王摘下面具遞到我手邊,「送你的。喜歡嗎?其實你來的那天就可以給你的,只是你非得要先從牢房裡走一遭。」

    我沒有接面具,而是接下他的話:「他人呢?怎麼樣了?你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呵呵,我嚇唬爇然的,我不那麼說,你會那麼快地醒過來?」雷王坦然地答道。「喜歡這面具嗎?不喜歡我可以讓工匠再改。」

    「你……」我瞪他一眼:「我不想和你多說了,快點送我回去。」

    雷王按住我的肩膀,直直地看著我,猶豫了一會,他開口道:「他的五臟六腑已經被折磨得差不多了,我就讓你見他最後一面。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試著接受我。」

    我一想到子辛,鼻子就壓不住酸意,淚水霎那間像瓢潑大雨般傾瀉而下,就是到了晚期的意思嗎?「嗚嗚嗚嗚~~~不會的。」

    「你很傷心?」

    我一心只想著子辛,只想著我們的所有過往,聽不到外面說什麼,看不到面前有什麼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境,比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還要絕望。最起碼那個時候,我只是感到害怕,感到無助,就是沒想過要自殺。可現在,我真的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就像靠一塊木板漂浮在大海中一樣,最後木板也丟下了我,我還有什麼希望?

    「如果讓你見過他,就不會留什麼遺憾了吧?!」雷王看著淚眼婆娑的爇然,問的卻是自己。

    我被『好心』的雷王帶到了子辛面前,我撲倒在奄奄一息的子辛旁邊。他的雙眸緊閉,可能是因為疼痛,兩道好看的眉毛微微擰了起來,乾涸的嘴唇和蒼白的臉融為一色,更顯出他的虛弱。滾燙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低落到他冰涼的臉上。

    子辛微微睜開那雙盛滿柔情的眸子,吃力地舉起左手替溫柔地撫摸我的眼睛,替我擦拭淚水。他的嘴巴一張一翕,氣若游絲地對著我緩緩道:「我一開始不明白,看不透,隨著自己的心,情不自禁地向你靠近。等到我明白過來,看清了,你,」子辛的右手放到了心臟的位置:「已經在這裡了。是你替我擋的那一劍讓我醒悟過來,不知道我有沒有明白得太遲?」

    多出了男子對女子應有的保護,多出了王爺對侍妾的寬容,甚至連自己都詫異自己的溫柔。他之所以會用自己來換她,也是因為他有把握逃出去,如果沒有把握,他還會那麼做麼?谷兆言微微搖著頭,他從未想過那麼久以後的事。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保護她,別的什麼都沒想。自從遇見她以後,他的所行與他未雨綢繆的性子就開始背道而馳。

    「沒有早到一刻也沒有晚來一分,剛剛好。」我用盡全身力氣搖擺我的腦袋。只是我們如此兩廂情願,卻還沒有一起舉案齊眉,沒有一起紅袖添香,我來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為了什麼?想到這裡,我就痛惜地哭出聲來:「嗚嗚嗚嗚~~~」

    我抱住他的手臂哭得傷心欲絕,驚天地泣鬼神不足以形容我的哭聲,我彷彿想要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光。就再也不用傷心難過了,就像沒有得到過父母的關愛,來這裡後也從未想要回到他們身邊。

    谷兆言眼角的淚光若隱若現,他望了一眼別有深意地望著他的雷王,憐惜地撫摸著爇然的頭髮,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正如雷王所料的那樣,他是裝出來的,騙過了雷王,也騙過了爇然。

    幽冥度造成的傷害還沒到這種程度,只是那晚看到雷王勝券在握的堅決,他再一次感到害怕了。他第一次感到害怕是爇然替他擋的那一劍,如果爇然就那麼離開了他的左右,光是這樣想想他都不敢。

    可是看到雷王直言不諱地說要贏得爇然的真心,會用自己的真誠打動爇然時,他預想爇然的眼光不再停留在他身上以後,那會是什麼樣的感受他想想就覺得無比的痛心,怎麼可以失去呢?

    所以他試探了一下爇然的心,好在她沒有讓他失望,只要還有希望,他就會想到辦法出去。和她舉案齊眉,紅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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