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色 道是無情卻有情 難解心結
    「不是壓你,而是還閣樓裡,即使是你大小姐,欺負還閣樓的人,是不是也要問過了還閣樓的主人?」慕容蕪一副女主人的口吻。

    她自己都不知哪裡來的這股氣勢,白雪卉一時錯愕,盯著她,眼光兇惡:「你跟我說『主人』兩個字?哼,你以為自己是誰?一個兩姓旁人,在我白家,跟我說『主人』二字?」

    白雪卉說著,對身邊人大聲吩咐:「你們……看到沒有,她對我無禮。」

    白雪卉一聲之後,只見身邊侍女隨從皆是面面相覷,卻都不敢抬起頭,亦不敢做聲。

    慕容蕪看了,心裡亦微微驚訝,曾經,她不是沒有受過白府之人白眼,雖然她是少夫人,卻不見得得到多少尊敬。

    不過是顧若蓮因自己而失寵的傳言流傳而已,可卻在這些女人群中掀起了軒然大波。丫鬟們的態度變了,白雪卉雖一樣跋扈,神情裡似乎也有些微畏懼之色。而只怕這一切都是假象而已。

    在府院之中,如同後宮,女人間的爭鬥永遠慘烈。

    拼的就是男人的寵幸。

    心頭微微刺痛,她回頭望一眼白玉之露蓮齋的方向,曾幾何時,某個人是真的這般寵溺過她,而白玉之……卻未必是真。

    細細密密的疼痛忽然氾濫開。

    那個人的臉在心頭浮現。

    他曾經緊握她的手,指尖觸過她的掌心,畫一條長長的線。他笑著說那是他們的愛,無限蔓延的感情之線,慕容蕪當時曾以為這條線要刻上一輩子,才能把愛畫得那麼長……

    可惜情深不壽,終究是夢一場。

    她微微低頭,抑制心裡酸澀。

    低身去扶顧若蓮,她似乎自暴自棄一樣,看她的時候,眼裡沒有光芒。

    「何必如此糟踐自己?難道沒有誰,你便不要活了?這樣示弱的性子可不像你……」慕容蕪說得直白。

    顧若蓮卻依然沒有反應,蒼白的臉色掛著冰冷的淚光,卻強忍著一樣,不令淚水落下來。

    慕容蕪轉眼看白雪卉,冷聲說:「大小姐,無論如何,還是請大小姐不要在還閣樓鬧事,白玉之知道了,恐怕對小姐亦沒有好處。」

    白雪卉看看身邊的侍女,一個個低頭順眼,她狠聲道:「沒有出息。」

    又轉頭對慕容蕪說:「不要以為得了哥哥幾天的寵愛就上了天了。」

    她眼光在狼狽的顧若蓮身上停留一忽,冷笑道:「這……便是你的榜樣。」

    她說得得意洋洋,笑得有些尖刻。

    慕容蕪卻不理,倒是轉而問她:「大小姐,請問可知道香萍的下落?」

    笑聲戛然而止,白雪卉臉色漸漸僵凝,她忽而望著慕容蕪,眼光退卻了幾分,隨即強硬說:「一個婢女,我身為白家大小姐,卻為何要去關心她的下落?」

    說完,似是急著走一樣,轉身而去。

    慕容蕪本想要叫住她,卻還是住了口,是了,她可以肯定了,從白雪卉的反應來看,香萍的事定然與她有關,可……如果追問,恐怕不會有結果,反而會打草驚蛇,倒是不如先緩一緩,說不準哪一天她自己會露出破綻。

    慕容蕪轉過頭看向顧若蓮,聲音很輕:「何必糟踐自己?」

    顧若蓮不看她,唇角卻似乎動了動:「何必假惺惺。」

    「你還認為是我定要你腹中孩子的命嗎?」慕容蕪知道,如今白府上下,甚至整個流城,也許都是這樣的傳說。

    白少夫人手段殘忍,逼迫侍妾寵姬墮掉腹中之子。

    顧若蓮從來沒有以為這是慕容蕪的主意,她太瞭解白玉之,可是她卻只能怪她,只能恨她,只能……折磨自己。

    彷彿這樣,才會好受一些。

    「大小姐有句話是說對了的。」顧若蓮聲音涼涼的,空洞目光有一瞬明光閃過,看向慕容蕪,「我的樣子,便許是你明日的榜樣……」

    她唇角的笑有些森然:「呵,誰都不必太得意,曾經……我比你還要風光不知道多少倍,他對我信任、寵溺到令人不敢相信,恐怕對你……尚且沒有這般的愛戀吧?而我的下場又是如何呢?」

    她一句句的似乎將心裡的不快盡數傾瀉一般。

    她乾笑著轉身而去,披散的長髮被秋風吹亂,衣衫飄飛,捲起地上落葉塵埃,慕容蕪卻不禁感歎,這曾是多麼美好脫塵的女子,曾經的清高與傲然,竟然都因為一個男人而蕩然無存了……

    真是可悲。

    ………………

    三日後,行宮大宴在即。

    整個流城皆沉浸在一片胭脂水粉的味道中,行宮大宴將是斗彩大會之前流城最大的事情了。

    皇帝設宴,阜疆王室亦受邀參加。

    一時之間,流城上下,驚動非常。

    大街之上,已能看到不少阜疆之人,阜疆男女個個膚白眼大,男子身材健碩、女子身姿婀娜,尤其是腰肢纖細似柳,不盈一握。

    阜疆女子以歌舞聞名。

    聽聞阜疆公主艾麗莎一曲「浮沙凌舞」,舞藝當絕,可令天下男子望而生情,再也不能自拔。

    這舞,亦乃阜疆宮廷傳世之舞。

    只聞,擅此舞的宮廷女子,只為心儀的男子而舞,阜疆公主艾麗莎之母,當年便是以一曲「浮沙凌舞」動了君王之心,從此寵幸長久不衰,視為阜疆傳奇。

    自此,這段舞,便在宮廷流傳,是難得一見的。

    夜晚,月色纏綿。

    流城大街小巷被高掛的宮燈照得通明。

    人來人往中,有異域的樂聲奏起,帶著異域的幽香,穿過大街小巷。

    白玉之與慕容蕪沒有乘坐車輦或是馬匹,而是在夜色下徒步而行。

    兩個人一路都是無言,偶爾目光相對,便會迅速的避開。

    一路上,阜疆的音樂響在耳邊,阜疆華麗的馬車穿街過巷,阜疆的香,沁人心脾。

    可是兩個人卻誰也不說話,白玉之修眉凝著,心裡一陣莫名情緒,正要開口時,卻眼見一匹快馬從對面橫衝直闖,脫韁而來,直奔慕容蕪而去,唯恐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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