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色 越女新妝出鏡心 臆想驚人心
    一個月的時間匆匆過去,慕容家兩女同嫁,大紅色燈籠垂掛了整條街。

    慕容府門前,鑼鼓喧囂、鞭炮震天,人來人往,舉袖為雲。

    慕容家與白家、慕容家與蘇家,在外人看來,是如此天作之合、門當戶對。

    可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卻只怕除了這三家人外,無人能夠真正看清。

    ………………

    慕容蕪坐在妝台前,今日,從不描妝的她,亦要梳妝打扮。

    慕容家的香女,化妝手法妙在濃似乎淺,而淡似乎深,此次嫁女,自當一展長計。

    香女拿起金雕珍珠嵌著的妝盒,妝盒亦乃慕容家獨有,底部皆刻有慕容二字,敷粉不同於往常的白粉或名貴的珍珠粉,乃慕容家以配方獨有的檀粉為敷白所用。

    檀粉,乃將胭脂與鉛粉調和於一起,呈檀紅色,與先敷白粉再塗胭脂之法,有明顯差異,色彩均勻、嬌媚如桃,杜甫曾有詩云「暗砌勻檀粉」,便是對此種妝容的讚譽。

    菱花銅鏡中,香女以螺子黛為慕容蕪畫小山眉,螺子黛亦乃極名貴的畫眉石,加上慕容家香女纖手絕妙,其眉形便若遠遠山脈,連綿悠長,襯得慕容蕪一雙湖水般的眼更添明淨純美。

    隨後,金箔花鈿、新月斜紅,按部就班,再以脂粉點了杏靨,檀口淡淡,柔唇輕紅,嬌柔嫵媚。(1)

    不需幾時,紅妝美人,悄然生姿,慕容蕪一身鮫綃白雲裳,容色艷極,衣袂卻清素淡雅,美不勝收。

    香萍驚歎道:「小姐,你真該化妝的,太美了。」

    慕容蕪臉上卻無絲毫喜色。

    她承認,她常常糾結,有時候豪爽奔放,有時候多愁善感,明明都下定了決心,這次嫁人,就會逃離這個家了,可為什麼,聽著門外喜樂齊鳴,心裡反而有種惶然不安的感覺?

    她甚至緊張的捏緊了衣袖。

    「小姐……」過了良久,只聽香萍的聲音再次傳來,香萍是要作為陪嫁丫頭隨她嫁入白家的。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慕容蕪輕輕皺眉,卻見香萍面色惶急,目光驚凝不安。

    她心裡一緊,猛地站起身來:「可是出了什麼事?」

    香萍用力的點頭,慕容蕪轉頭吩咐屋內的香女和婢女:「都出去。」

    眾人有些猶豫,慕容蕪說:「都沒聽到嗎?」

    慕容二小姐的性子人人都瞭解,但凡是惹到了她,只恐怕會鬧個天翻地覆。

    幾個人緩緩的退了出去,只剩下香萍和慕容蕪。

    「怎麼了?香萍?」慕容蕪絕艷妝容籠上一層暗色。

    香萍急匆匆的說:「小姐,那夜,我是說那天你拿回雲裳的那一天晚上,可見到了江岳山嗎?」

    慕容蕪心頭一顫,點點頭:「怎麼了?他出了什麼事嗎?」

    香萍眼神忽然沉下去,;臉色也變了。

    「到底怎麼了?」慕容蕪追問。

    香萍杏核一樣的眼睛水淋淋的,面色亦瞬間蒼白了:「江岳山……他……他昨夜……死在了城郊白羽林中。」

    「什麼!」慕容蕪震駭的僵住了身子,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香萍。

    香萍顫抖的目光、驚慌的神情,令慕容蕪頹然後退兩步。

    眼前,白茫一片,是又下起了雪嗎?她不信,她不相信!

    門外依然喜樂喧天,滿眼喜紅,那紅色如同火焰,幾乎要燒起來。

    心,忽然被滾燙的烙鐵烙過,生生的疼。

    怎麼……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江岳山!那個出劍無情的奪命劍,怎麼會這麼輕易的橫死荒野?

    眼前忽然閃過白玉之輕輕的笑容,她心一顫,猛力的搖頭,她閉上眼睛,怎麼會呢?怎麼會是他?擁有那種雖淡泊卻也溫暖笑容的男子,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

    可心裡轉念一想,這一切都太過詭異,為什麼,與慕容家從無往來的白家會突然向慕容家提親?又為什麼季芸明明定下了慕容雪嫁入白家,最後又會變成了自己?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白玉之!

    她忽然覺得可怕,心口涼絲絲的一悸。

    她轉眼看向香萍:「將原先那身喜服拿來。」

    「什麼?」香萍不解的問,在這之前,不知勸了慕容蕪多久,她都不肯換下這身白衣。

    慕容蕪將雲裳脫下,語聲變得冷冷的:「快。在這事情問清之前,我決不能穿著這身雲裳,不明不白的嫁給白玉之!」

    慕容蕪感覺,自己好像被操控了,並且……每一步都被算計得異常精妙!

    那個人是誰?那雙手……又是誰?!

    想著,忽然頭暈暈的,眼前頓時一片白茫,怎麼了?怎麼好像全身輕飄飄的?她只聽見香萍叫了一聲小姐,她身子一軟,向前跌倒在床榻上,便再也沒了知覺……

    ………………

    (1)古代女子化妝步驟:七步,敷白、抹脂粉、畫黛眉、染額黃(或貼花鈿)、點面靨、描斜紅、塗唇脂。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