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色 越女新妝出鏡心 錦繡無良緣
    「你來做什麼?還有沒有點規矩?」季芸一臉緊張,幾步走到慕容蕪身前。

    慕容蕪卻仰首看著她,目光高高在上:「規矩?你也說了,我向來任性胡為,卻哪裡來的規矩?」

    季芸壓低聲音,卻一字一字咬住,威脅的說:「慕容蕪,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樣。」

    慕容蕪不理會她,轉身對向顧若蓮,她有禮的微微垂首:「想必是慕容二小姐,婢子顧若蓮,是白公子貼身侍女,見過小姐。」

    慕容蕪面對她的一片清淨,正面相看,卻詫異更深。

    這明明是位氣質高貴的女子,明眸如霜,黛眉似冰,容顏若雪。

    長長墨發,她只用一根單薄的白色綢緞束了,斜斜的搭在右肩,她亦只是淡淡的描妝,膚色水靈,如月下仙子,無端有種逼人氣質,卻怎麼只是白玉之的婢女嗎?如此美貌剔透的婢女常伴左右,白玉之卻有心向別家提親嗎?

    見她凝神不語,顧若蓮輕聲開口:「二小姐?可是有話要說?」

    此言才令慕容蕪回過心神:「呃……也沒什麼,只是煩請姑娘轉告白公子,便說慕容蕪應下了這門親事,只望兩家永世交好。」

    顧若蓮神色一動,隨即望季芸一眼:「慕容夫人可還有何話說嗎?」

    季芸早已氣得面目如鬼,早沒了一絲美艷可尋,她目光裡透著憤恨的光,無論是對傲慢無禮的顧若蓮,還是突然闖入的慕容蕪,她一時說不出話,如今,她是不可輕易得罪白家的,只得憤憤然轉身,任顧若蓮得意離去。

    慕容蕪忽然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她正要轉身,肩上卻突然被人抓住,她回眸看去,正是怒火滿面的季芸:「你……你是成心是不是?」

    「是!又怎樣?」慕容蕪毫不遮掩,亦不避諱,她反而得意的說,「那白公子雖然面目可憎,可是一想到……若是我嫁入了白家,可以看到你氣到發瘋、慕容雪傷心至死的樣子,我便覺得是人生一大快事,如何呢?如今……白家要娶進門的……是我!」

    慕容蕪的眼光忽而有如被冷雪覆蓋了。

    季芸突然覺得可怕,她眸光一滯,這多年來,她一直以為慕容蕪是認命苟活的女子,可今日,她兩次面對她的眼神,兩次覺得心驚膽戰,難不成,這幾年,她留她性命,反而……養虎為患了嗎?

    「你休要得意的太早……這……亦是你的終身大事,白家公子風流之名冠天下,你卻未必是尋到了寶……」

    「又怎樣呢?就算……我終身不幸,卻能令你與慕容雪陪著痛苦……那麼……我也無所謂!」慕容蕪冷冷的甩開季芸的手,她好似一夕之間變了個人,那種眼神,彷彿令她看到了一頭幼獅即將反撲時,露出的凶光。

    「季芸,你還是好好想一想,要如何向蘇家交待吧。」慕容蕪說完,轉身出門。

    季芸竟一時愣住了,是啊,還有蘇家,自己已然應下了蘇家的親事,原本的如意算盤,一朝落空,留下的竟是不可收拾的殘局嗎?

    蘇家亦是名門望族,要如何向蘇家交待呢?將雪兒嫁給那個傻子是萬萬不行的!

    季芸攥緊雙拳,憤怒之火燃燒到眉心,她望著慕容蕪的背影,難道……自己真的錯了?太低估了這個連母親過世,都不曾掉一滴眼淚的小妮子?她……是要向自己報復嗎?

    休想!休想!

    ………………

    慕容蕪走出熏脂堂的剎那,心裡便忽然空落落的。

    她望著一樹梧桐,搖曳滿園樹影,樹影之下,林蔭飄渺。

    一明一暗,一影一動,眼底裡交錯的,不過是光和影的交疊,虛無縹緲……

    不錯,當時,看見季芸氣到不行的樣子,她的確感到快意非常,可是……季芸有句話亦說對了,嫁入白家,那是關乎自己終身幸福之事,卻被自己用一句話,用一時的快意,交付了出去……

    紅妝如此披,而那個人,自己甚至只在無意之中,見過一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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