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絕戀之風鈴 第7卷 他中毒了
    我這個聖後當得很不稱職,他一直讓我過著自由舒適的生活,沒有妃嬪的打擾,沒有官員的覲見,沒有需要處理的宮務,就連那些不是必須參加的大典甚至都替我擋下,這樣的我,只是一個妻子,一個母親,活在自己快樂的小圈子裡。

    我熟悉的他,有三分霸道,六分睿智和一分溫情,就是這一分溫情,足以溫暖我和孩子們的世界。

    我熟悉的他,是精力充沛地在御書房案下通宵達旦地處理政務,在朝堂之上有條不紊地施政天下,在……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毫無生氣地躺在龍榻上,這,不是他!

    他明日便要南下巡視,我已替他準備好了,這個時候的他是不會出事也不能出事的,他說,南巡必須去,那必有十分緊要之事,他殫精竭慮地守護著這個王國,怎容他出一點哪怕只是小小的一點差錯?為何偏偏是這個時候,這個他決定南巡的時候,宮中以星兒作餌出了這等毒殺君主的大事呢?

    「啟稟聖後娘娘,聖君所中之毒頗深,臣等無能,唯今之計,只有請南宮世家毒聖出山!」

    南宮世家,這三年中我大致瞭解一些,那是已故皇長公主的夫家,亦是白夜王朝開國四元勳之一,只是,南宮家的子弟不入朝堂,本朝更是無一人為宮,只有那位傳聞中的皇長公主遺腹子因聖太后的旨意在宮中頂著第一樂師的頭銜生活過不少年頭,於三年前離宮而去,再來就是樂尊南宮闕享譽民間,彈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琴,所著琴譜冠絕天下,萬兩難得。我的腦子裡關於南宮世家也只有這麼一點認知了,至於太醫口中的毒聖我是一點也不知曉,要怎麼才能請動這個人?看著面色青黑的他,再一次發現,原來沒有他的世界一團亂,而我……我這個妻子,我這個聖後,如此無用,如此無能,如此無知!

    看著跪在地上的一眾太醫,我強撐著意志,我不能流淚,我得鎮定,鎮定地下達一切救治他的命令,鎮定地抓住哪怕一個小小的機會。略微沉吟,「好,陳大公公,速下懿旨,請毒聖進宮!」

    陳遠看著不知所措的聖後娘娘,堅定地回道,「奴才領旨。」

    不知是因為心裡太急,還是陳遠的辦事效率太低,只覺得時間過得好慢,日子過得好長。

    三更了,月亮都躲藏進烏雲裡,今夜沒有一顆星星。

    承慶宮宛如白晝。

    靜。

    誰都不敢說話,只有宮女們靜靜忙碌的身影。

    太醫們雖然無策,卻也知封住他的要穴,以此護住他的心脈。

    多久過去了?

    我就坐在他身邊,看著他。

    我跟他生活了這麼久,卻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專注地,沒有一絲雜念地看著他,只看著他一個。

    曾經,我以為,我是為了孩子們選擇與他一起,不管是做淑妃,還是做聖後,都不是我想要的,接受只是為了孩子,我是如此地愛著我的孩子,勝過自己,勝過我心中的那個夫君,勝過我要找回的幸福,勝過一切!

    曾經,我以為,我這一生就是為了我的孩子而活,除了孩子,我一無所有!

    為什麼?為什麼?

    我輕輕地去觸他的額,他的眉,他緊閉的眼,他抿著的唇……

    今天之前,我從來沒有這麼親呢地撫過他,儘管我們有夫妻之實,儘管我夜夜承歡,儘管我們之間還有可愛的揚兒、星兒、耀兒……

    我堅守著我的心,我的情,我沉浸在幸福之中卻又游離在幸福之外!

    我,甚至夢想著,有那麼一天,影就會來接走我,孩子們長大了,我再也沒有牽掛,我把孩子留給他,而影會給我一世的幸福,永遠的愛,因為……我早已認定我是無影之妻,影是吾之至愛!

    曾經,不,就在幾個時辰之前,這信念還是多麼地堅定呵……

    為什麼非要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三年的朝夕相對,三年的恩愛榮寵,他……早已填滿了我的空虛,將我失去了18年的記憶一併掩埋,將我以為會堅持一生的感情的忠貞一併擊碎,影已離我越來越遠,雖然那捶心的痛總會在午夜夢迴時魔咒一般撕扯著我,到頭來,他,在我的心中竟是佔據著如此之大的位置!

    我怔住了,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如此輕易地進到了我的心裡?

    是在初回上都之時麼?

    笑了卻和著暈開的淚花,一步步向我走來的他。

    緊緊地,牢牢地抱住我,嘶啞地呢喃著「鈴兒、鈴兒……」的他。

    是在祿慶宮中麼?

    陰沉著臉說,我梳妝自然是為他而梳的他。

    小心翼翼地將我攬在胸前,憔悴地擔憂我流產的他。

    溫柔地摟著我,沉沉睡去卻又在半夜為我掖被角的他。

    是在御花園裡麼?

    杜鵑花下、產帳之外,咆哮的他。

    並肩而坐給我依靠,回眸處無限溫情的他。

    ……

    不,怎麼會只是進到了我的心裡呢?

    他居然這麼霸道地佔據了我思想、靈魂的全部,才讓我徹悟,失去了他,就失去了世界,沒有他的我,才是真正地一無所有呵!

    不,不!

    不能想這些,我的頭會痛,心會痛,還有一個聲音勾魂使者般叫囂著……

    「娘娘!奴才陳遠覆命,幸不辱命,毒聖已到!」陳遠一臉風塵,撲通跪在地上。

    毒聖?毒聖!!!

    我騰地站起身子,回過頭來,果然有人與陳遠一起跪在階下。

    心急地衝下去,拉起他就往龍帳走,「太醫說只有你能救他,快,快啊!」我甚至沒有仔細看是怎樣一個人被我牽在手裡。

    「咳……」我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還拽著那毒聖的手,忙鬆開來,看了他一眼。

    一位老者,儘管容顏已去,鬚髮盡白,卻有一雙深遂的眼睛,看透世事。

    他抖了下袖子,便有工具包剛好落在床頭的小几上,青色的布包已有些舊,想來常常漿洗,布包展開,裡面有針、有刀、有剪、有鉤……一應俱全。

    只見他從內側摸出一塊藥枕,之所以說是藥枕,只因為那枕一經取出,便發出一股不知名的氣味,我喝過很久的藥,直覺那裡面應是些藥粉。

    他將鴻的手搭在枕上,又將自己的手輕輕地搭在鴻的脈上,閉上眼睛。

    我不敢說話,只能靜心屏氣地守在床邊。

    毒聖始終沒有再說,只默默地、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他,果然是能救得鴻的!

    心下大安,這才發覺,之前,我這心幾不跳動了呢。

    我揪緊了自己的手,修長的指甲陷進了肉裡亦不自知,只有心痛,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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