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絕戀之風鈴 第6卷 當悲傷正在進行
    一條大船在平靜無波的水面上快速地行進。

    船上只看到幾個女人,十分悠閒地或坐,或立,分佈在船頭船尾,奇妙的是,明明除了那小小的船艙之外,船的中間還有大片的空處,卻無一人從那中間之處走過,甚至連那只在空中飛行的鳥兒亦不例外。

    我坐在帳子裡,一個人,靜靜地。

    看不到外面,一樣有三餐伺候著,她們還算客氣,這一次倒總算是看到了人,不像之前,連個人影都見不到。

    進來送餐的是兩個年輕的女子,長相清秀,只可惜手持利器,便有些失了女兒家的氣質,平白地減了些美麗。

    我會多看她們兩眼,全是因為她們進這帳子時,像是穿透了帳了而來,而我卻費盡了力氣也不行,這讓我有些不解。

    我曾與她們講話,卻無半點回應,想來,便覺自己愚笨,她們怎會與我講話!

    我不知是在什麼地方行走,聽不到任何聲音,也看不到外面,帳子裡雖然空了一些,總好過看鏡子,看自己,看我這個人質當得多麼識趣!

    不過,今日怎麼還不見那兩個女子進來送餐?應當過了許久吧。

    過了時間卻無人進來,這讓我泛起了希望。

    捉我的人出事了麼?還是有人來救我了?

    想來想去,真是折磨人!可恨我什麼都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全不知船上發生了什麼事。

    昭和二十年二月二十四。

    白夜國迎來了最晦暗的一天。

    天子主政以來第一個子嗣不幸夭折,更為不幸的是,原本會成為白夜國史上最年輕聖後的貴妃娘娘一併大行。

    整個皇宮,沉浸在無邊的悲傷之中,遠行的聖太后亦以最快的速度趕赴上都,返程中不幸身染惡疾。

    聖君雖然及時返回了皇宮,卻未及見上沈妃娘娘最後一面。

    當夜,聖君下令捉拿為沈妃娘娘診治的一干人等,卻在王太醫家中收得其早已冷硬的屍首,其家小於當夜在上都城外被找到,均已被殺害,連黃齒小兒都未能倖免。

    前後兩位沈妃娘娘的死都變成了不解之迷,而這一次,更搭上了一位小皇子的性命。

    次日,沈妃娘娘的生母於相府之中自縊身故。

    沈妃之死,便成為宮中好事者的談資,一時間,流言四起,甚至一併牽扯上了失蹤的淑妃。

    皇城內外,開始流傳出皇室受到詛咒之類的流言,皇室威嚴蕩然無存。

    昭和二十年三月十四。

    經歷了重病折磨的聖太后回宮,她沒有再提沈妃之死,卻更多憂愁。

    「恭迎母后回宮!」李鴻宇已說不出更多,天氣真好,可是他的心裡剛剛經歷了暴風雨,那痛並未減輕!

    聖太后由左右攙扶著下了馬車,只點了點頭,便坐進了鳳攆。

    看著一臉病容的聖太后,李鴻宇吩咐,「陳遠,速傳醫老到安慶宮為聖太后娘娘看診!」

    陳遠領旨退下,李鴻宇則獨自往光明殿而去。

    今天,等待他抉擇的是一件大事。

    這一天終於來了,自己不是一直在期盼著這一天,一直在為了這一天而努力麼?

    壓抑的憤怒得到全然的釋放,難道不是應該很開心的麼?

    可是,為什麼沒有任何的高興?

    一點也沒有。

    有的,只是心痛,只是悲哀,甚至……還有一絲兒不忍。

    10天了,沈天恩等下獄已有10日,是應該做個了結了。

    李鴻宇啊,你究竟還在猶豫什麼?

    李鴻宇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頭,讓自己更清醒些。

    光明殿。

    「沈天恩為相以來,不思報效皇恩,弄權專行,更犯下謀逆之罪,其罪當誅,立斬不赦!」

    李鴻宇看了看堂下說話之人,正是左相肖若愚,嘴邊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再聽下去,朝堂之上已然是一邊倒的態勢。

    李鴻宇看著一直靜靜地站在朝班之中的皇弟,翔,你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

    還有齊王,平日裡,最喜進言的皇叔李長風,今日之事何其重大,為何亦不發一語?

    沈天恩難道不該一死?謀逆者的下場,從來如此!!

    李鴻宇聽了一陣,擺了擺手,「眾愛卿之見解,朕心甚慰!刑部即刻辦理,三審之後定罪,朕限你等三日之內務必審清!退朝!」李鴻宇站了起來,先行離開大殿。

    「陳遠!」一直跟在聖君身後的陳遠聽到聖君叫自己,忙上前一步。「奴才在!」

    「醫老進宮了嗎?聖太后娘娘那邊情況如何?」

    「回聖君,羅羅醫老似乎尚未歸來,無人知曉醫老蹤跡。奴才看太醫院已命三名太醫往安慶宮看診,說是領了聖太后娘娘的旨意!」陳遠答道。

    「今日大殿議事,你有什麼看法?」

    陳遠腦中轉了轉,「奴才只是個奴才,朝庭之事奴才不敢妄言!」

    「朕准你妄言!」李鴻宇走得極快。

    「奴才只知道,只有不忠的奴才,沒有不義的主子!」陳遠避重就輕地回答。

    李鴻宇聽了,皺了皺眉,腳下便慢了下來。

    此時,一隻鴿子便落了下來。

    李鴻宇緩緩地攤開手掌,那鴿子輕輕地站於掌心之上,用尖尖的喙摩挲著主人的指腹,烏溜溜的小眼珠滴溜溜地轉個不停,倒像個警惕的哨兵。

    李鴻宇取了信,在鴿子的嘴裡塞了一粒種子一般的飼食,放開手掌,那鴿子便識趣地飛遠了。

    「蓮花閣!」李鴻宇自言自語著,那信很快化為灰燼,他撣了撣指上的灰。「擺駕安慶宮!」

    「是!」陳遠領著一干宮人緊跟在後。

    安慶宮。

    重重的宮帳,遮住帳中的一切。

    隱隱綽綽可見的只是一頭花白的發,鋪在枕邊,每一根都那麼乾枯,雜亂。

    常公公見是聖君,忙指揮宮女掀起半邊帳子。

    於是,那比白髮更加蒼白的臉便映入李鴻宇的視線。

    李鴻宇示意宮人們退下,走至帳前,輕輕地歎問,「母后!您好些了嗎?」

    聖太后微微張開眼,勉強地笑了笑,「哀……家,沒……事!」

    李鴻宇突然感到一陣心酸,握住了聖太后已然失水的手,觸感竟是如此乾澀。

    「鴻,莫……莫如此!母后……真的……沒事……了!」聖太后拚命地想要掩飾自己的病況,卻暴露更多。

    李鴻宇點了點頭,「兒臣知道!兒臣已經下了金令召醫老回宮,母后一定會好起來的!」

    聖太后搖了搖頭,「母后……心裡有數!鴻,對沈家……你……你打算……如何處置?」說完,便劇烈地咳嗽起來,聖太后忙以絹巾掩口,並將絹巾緊緊地捏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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