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難調教 第3卷 一個月後便能重見光明
    「曾經不懂得留戀,如今失去了才知道懷念……」花顏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然後咧開嘴重新朝著白蝶笑,笑容依舊明媚如三月裡的陽光。「嗯,白蝶……你說我是不是真的能再見到陽光呢?」總覺得如夢般不可思議。

    「能的,幫主,一定能。」

    轎子又行了大概三刻鐘,終於停在了光祿寺的大殿前。

    皆空高僧已經站在前頭等著了,手裡拿著一串佛珠,在花顏出轎的那一刻,他輕聲呢喃道:「阿彌陀佛,老衲拜見洛妃……老衲也不知道是否能醫治好洛妃的眼睛,還望洛妃不要有太大的希望……這就請誰隨老衲來。」

    花顏藏於水袖中的手在聽見這一句話的時候,緊緊攏起。頓時覺得復明的希望被剝走一半……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麼?就連皆空高僧都如此說著……

    「高僧!」花顏出聲叫住了皆空高僧。「麻煩……高僧了……」

    無論如何,總要去試一下啊……她是洛花顏,無往不勝的洛花顏……不能放棄,為了懷亦,為了肚中的孩兒,決不能放棄……

    皆空高僧把花顏引進了正殿,花顏坐在了臨時加設的椅子上,桌上沏了兩杯茶,高僧並不急著幫花顏診治,而是讓她靜心品茶。

    「娘娘先坐著慢飲幾杯,老衲自會幫娘娘診治」

    花顏抿著唇,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憑感覺的摸到面前的茶杯,小心翼翼的端起來。

    皆空高僧望著花顏,仔細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然後看著花顏慢慢的將茶呡入口中。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娘娘先把這杯安神茶喝完。」

    喝著喝著花顏那急切不安的心情突然就平復了一半。

    張默、白玉、白蝶,還有楚月涼四個人站在花顏旁邊,平息等待著皆空高僧的診治,而屏風後面,念錦坐在輪椅上,眼眸深邃得像看不見底的深潭。

    待花顏一杯茶喝完之後,只能高僧才又重新開了口。

    「還請娘娘把手伸出來,讓老衲替娘娘把把脈。」

    花顏嬌俏的臉龐上竟然冒出了虛汗:「有勞……高僧了。」

    為什麼突然會覺得頭有些暈,全身酥軟,竟然覺得呼吸急促起來?花顏皺起了眉頭,無法解釋如今身體的異樣。

    張默看著花顏這個樣子,一聲大叫:「高僧!你對我家姑娘做了什麼?!」

    經張默這麼一說,白玉白蝶反應了過來,楚月涼卻先之一步攔住了衝動的張默:「張公子,別擔心,這是神醫谷特殊的治療方法。」

    白蝶白玉聽罷,護主的心態才微微收斂,收住了手中的劍和毒鏢,看著緩緩倒下的花顏,白玉滿臉的焦急:「幫主究竟怎麼樣了?你們為什麼要讓幫主暈過去?!」

    楚月涼解釋道:「神醫谷醫人從來都是這個樣子,病人必須進入最深沉的狀態才能答道最好的效果」他竟然一把把白玉拉進了懷裡,斥道:「別鬧,讓師父診治。」

    白玉的小臉兒竟然紅了起來。

    只見花顏緩緩的軟下了身子,整個人一聲「咚」,在嗑到桌上的時候被皆空高僧扶住。「張公子,還望你把洛妃扶到軟榻上,待老衲細看她的詳情。」

    張默雙眼中滿是疼惜的看著花顏,默默的把花顏抱到了軟榻上,此時在內堂屏風後面的念錦,終於虛弱的推著輪椅出來,花顏就是他唯一的支柱。

    所有人看見念錦出來的時候,都微微的吃驚了,「韓公子,你……」張默歎了一口氣便明白了一切。

    「師父」念錦虛弱的朝皆空高僧喊了一聲,雙眼卻愛憐的望著花顏,那深邃的眸子裡頭不知蘊含了多少的深情與眷戀。「洛兒……她……如何了?」

    皆空高僧看著念錦,搖頭道:「不是師父不救,只是洛妃雙眼周圍的經脈盡壞,老衲已無能為力。空有針灸已經無法恢復雙眼的光明,如今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最焦急的卻是張默。

    「換眼」兩個字無情的熄滅了所有人的希望。

    「什麼?!」張默已經失去了言語。

    「砰……」白蝶手中的劍匡噹一聲直接砸到了地上,雙手緊緊扣著自己的肉,不讓自己顫抖。

    殿內所有人頓時齊齊的靜默!

    「為什麼?為什麼?幫主不就是被石頭砸到淤血堵住了血脈麼?你究竟是不是神醫?我看你是神棍!神棍!」白玉竟然被急得哭嚎了出來,像頭失去了理智的野獸掙脫開楚月涼,作勢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要上前去打死皆空高僧!「不是說你們神醫谷醫術好麼?不是說天下就你一個人能醫麼?你這個是什麼鬼醫法?換眼?你們想害死幫主!你們都是幫兇!」

    失去了理智的白玉提著劍就要朝皆空高僧撲去,楚月涼急忙攔住了白玉,竟然大喝了一聲:「都給我冷靜些!」

    只見楚月涼緊緊抿著下唇,眾人面前僅見他一襲白衣,此刻再也無半點嬉鬧的感覺。

    全部人裡頭就只有他是局外人,全部人裡頭只有他看得最清楚。

    連韓念錦雙手放在輪椅的柄子上蒼白了指節,弱不是此刻虛弱無力,只怕要生生的掐碎著檀木椅子。

    「當今世上還沒有人能做此種治療,徒兒在神醫谷從未聽說過祖師爺、太師爺有做過換眼救人的法子,師父,你何出此言?」楚月涼盡量的平復自己的心情,冷靜的看待這個問題。

    他知道,皆空高僧若是還有其它方法,就絕不會提出這個換眼的法子,看來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如今他只想知道,究竟有沒有把握去醫治。「師父你莫不是在開玩笑?」

    皆空高僧白鬚顫動,因為年邁而顯得滄桑的雙眼此時看不出半點笑意:「為師如今也只有這個辦法,若不是為了你師弟,為師絕不會答應替洛妃看病!」他厲聲的朝楚月涼喝道。

    楚月涼也知道了自己的失禮,不應該如此直白的詢問皆空高僧。

    只見皆空高僧身上的紅色袈裟被外頭吹進來的風掀動了幾下,猶如九天仙人,「古有神醫扁鵲替人破肚洗腸,換眼自然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只是這眼,難尋。依老衲看,你們還是把你們洛妃送回去吧,也莫讓她知道了傷心,事已至此,老衲也不隱瞞了,洛妃憂慮過多,加之身體虛弱,此時腦裡又有血塊,可謂身體敗到了極致,腹中的胎兒不過五月,必定滑胎。如今唯有一個辦法,便是換眼,爾後用金針疏通腦裡的淤血塊,暢通經脈,配上滋補草藥養身補血,孩子才方能保住,別無他法!如若不能,她將此生無子,性命也堪憂。」

    張默聽了只恨不能一拳捶到牆上,以洩心中之傷,讓他去哪裡弄一雙活人眼睛給花顏?他的雙眼還要留著幫她打理商盟啊……

    不是說上天有好生之德麼?憑什麼?惡有惡報卻善無善報!

    就在大殿中人人沉默之時,一道溫潤如冬雪的聲音響起,略啞帶著無法掩飾的虛弱,那個如修竹一般的男子,將花顏視為他此生唯一的男子,竟然緩緩說道:「師父,徒兒願意把眼睛給她……」

    「你可是同為師開玩笑?」皆空高僧只覺得連呼吸都凝重起來,一臉無法接受的表情。

    楚月涼、張默、白玉、白蝶同驚愕,只覺得當今天下真有這樣不顧一切默默付出的愛情?

    「求師父成全」念錦雙眼裡只有對這個決定的堅持,「我本已是半個死人,只希望在這一生裡頭,還能有些什麼陪著洛兒一直走到最後……能一起慢慢的變老,生死與共。」

    不能白首與共,只求能生死相隨……這便是他唯一的願望。

    看著這個蒼白而逸仙的男子,皆空高僧低下了頭,歎了一口氣。

    「罷了,這都是劫,都是你命中的劫……」皆空高僧再次妥協,這個世上若說有誰能讓他心疼並且無可奈何,無非就是這個徒兒。「只是,你若是把眼睛給了她,你可就瞎了,你可能接受?」

    「能,洛兒就是徒兒的一切。」

    這是屬於一個男人的篤定,白蝶望著念錦,這個有著淡淡墨香味的男子,想起宮中仔細幫她擇花的赫連懷亦,只覺得兩個人不相伯仲,只是感情太深奧,她只知道一個人就只有一顆心,心的容量太小,只足夠裝下一個人。

    花顏在那軟榻上靜靜的躺著,喝了神醫谷特製的藥茶,只怕沒有三天醒不過來,念錦此刻有些貪戀的看著她。

    「師父,你能現在去準備麼?徒兒希望越快越好……此外,還望在座各位能夠替念錦瞞著洛兒。」

    「這……師弟,你為何不讓顧姑娘知道?」楚月涼不解了。

    「洛兒受得苦太多,三年前我死了一次,她痛了一次,這是我這生欠下的債。」他隱忍著不發,繼續緩緩說道:「洛兒性倔,若是知道真相便絕不會要我的眼睛,我已是將死之人,要眼睛又有何用?所以還望你們成全!替我瞞著洛兒……」

    韓念錦身子不好,勉強說了這麼多話,一說完就又開始咳了起來,皆空高僧又急忙的上前來按了他身上的幾個穴位,這才穩住了咳嗽。

    「你身子不好,歇個兩三天為師再醫治洛妃。」皆空高僧的話似乎沒有商量的餘地。

    念錦用手捂了嘴,再次輕咳了幾聲,搖了搖頭:「師父,徒兒挺得住,現在吩咐下去,待會若是準備好了就開始吧。」

    這個神祇般的男人透露出了一絲精光,似乎是不給自己的師父任何推脫的機會。

    念錦知道,這光祿寺經過數十年的經營已成為了神醫谷的另一個分谷,所有治療的器材與藥材應有盡有,平常要治療他的宿疾,續命的藥材也準備了許多,就算此時讓皆空高僧開始治洛兒都是沒問題的,哪有再歇個三兩天再治療的說辭?

    皆空高僧聽念錦這樣說,知道他已是打定了萬分的主意,再也不推辭了,已經無法改變。

    花顏昏睡的第二天,一切就已準備就緒,皆空高僧將念錦推進了正殿,所有人關在了外頭。

    念錦躺在花顏的身旁,兩個人十指相扣,花顏纖細的手指就這樣被念錦緊緊握在手裡,大手包著小手,貪戀著這最後一刻的溫暖。

    念錦心裡頭清楚,或許這一閉眼,醒來後他就再也看不見這世上的所有景物,甚至洛兒,也再也見不到了。從此她有屬於她的未來,兩個人此生就再無牽扯。

    落眼處,花顏嬌俏的容顏,一眸一眼全落入了心中。

    接過藥,念錦一口飲盡,然後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

    正殿外,所有人焦急得團團轉,楚月涼緊緊壓著白玉的手,不發一言。

    從早上太陽上山,一直到午後夕陽落下的最後時刻,所有人如站在火炭上一般惶恐不安,等待、焦急、煩躁、窘迫,無數種念頭在腦海裡頭交織,如戰鼓般在腦海裡頭轟隆作響。

    最後,在眾人的焦急等待下,皆空高僧終於從正殿出來,他微微頷首,所有人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一個月後洛妃便能重見光明,老衲已仁至義盡。」

    張默跪了下來:「高僧的大恩大德,張默今生難忘。」

    皆空高僧心裡頭為念錦惋惜,從今日起,最愛的徒兒只能在黑暗中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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