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難調教 第3卷 小姐,來喝藥吧
    梨兒從來沒見過花顏有這個樣子的氣勢,噎了嘴不敢再說話。花顏心裡頭難受,越想忘掉什麼,梨兒越提什麼。不管梨兒是誰引來的,總之她成功了,成功的把花顏惹難過了。

    梨兒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是在告訴她,過去回不去了,那些在洛府裡頭的快樂日子回不去了。

    難道她的一生就這樣了麼?她不想。她想要自由,她貪心的想要擁有有懷亦的自由。花顏又憶起那個夢來,孽債太多,這權勢像條毒蛇,緊緊的將所有人扼殺在其中,逃不掉也跑不掉,才做夢,梨兒就來了,夢是夢,現實也是夢。

    花顏突然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

    花顏埋頭吃著早飯,也不下逐客令,就任由梨兒坐在旁邊。

    梨兒卻是像害怕花顏不夠傷心似的,一個勁的講她在外頭的幸福生活:「我每天都能看就裔寒哥哥呢,夫君也待我極好,不知道皇上待姐姐好不好?我想應該是不好的吧?要不然看這都是些什麼東西呢?」梨兒指了指花顏碗裡頭的白粥,滿是嫌棄的眼神。

    花顏忍無可忍的擱下了筷子,「梨兒,你不是還要去參加內宴麼?」花顏抬起頭,那雙明亮的眸子盯著她。

    梨兒被花顏看得有些心虛,低下頭拍了拍衣服上頭的塵土,仍是嘴硬道:「哎呀,是還要參加內宴的,姐姐這兒太髒了,把衣服弄花了,可怎麼辦……既然這樣,那梨兒就先走了,夫君在殿試,這會兒估計完事了,還在等著我呢。」

    梨兒裝作非常焦急的樣子,神情和方才挖苦花顏時的悠閒散漫相差了很多。花顏從來不知道一個人還可以變臉得這麼快的,梨兒倒是讓她見識了。

    碧落看著梨兒像是看著鬼怪一樣,無事登三寶殿,必有姦情。

    花顏擺了擺手,整個人的語氣都是淡淡的:「走吧走吧,免得他等得焦急了」腦子裡頭出現了那個人的聲音,立刻又幻化為了虛無。

    記起了夢裡頭的兵荒馬亂,殺戮,嘶聲,血紅的一片,那些場景與梨兒漾水般大紅色裙擺相差無幾。

    梨兒看情況不對,昔日與自己置氣的姐姐如今連罵都不會罵她一句,害她整個人像耍猴一般。梨兒不信如今的花顏那麼的沉穩,她唇邊露出了一抹笑,她站起身,不動聲色之間掏出了袖子中的一條絲絹,然後將絲絹丟到了桌子下。她瞇著眼睛笑,「姐姐,梨兒就不打擾了呢,梨兒走了,姐姐你繼續吃,莫要送」

    花顏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點了點頭。卻又在梨兒提步要走的時候說了一句:「照顧好自己……」也算是姐姐對妹妹的一份惦記的心。

    梨兒依舊笑嘻嘻道:「會的會的,姐姐也要『照顧』好自己呀」

    梨兒說完,都不需要人送,早就提步跑了。

    外頭是替她帶路的嬤嬤,還有專門送她過來的轎子,梨兒坐了上去,然後朝嬤嬤說道:「咱們直接去御花園」

    梨兒走了後,花顏又用了幾口飯,碧落撤了桌子上的早點,月凡伸了伸懶腰,拿著掃帚準備掃地,突然「呀」了一聲,整個人驚喊了聲「這怎麼有條絹子?」

    月桂蹦蹦跳跳的過來,「是有條絹子耶!娘娘,快過來看看?」

    花顏原本是打算去後院走走的,結果被這二人的一驚一乍給吸引了過去。只見月凡立刻把絹子拿到了花顏的面前,素白色的絹子,絹子上頭墨染了一簇竹子,熟悉的筆法,花顏的心弦突然猛的糾起來。又是一陣一陣熟悉的痛。

    花顏奪過了手絹,跑了出去。「梨兒?」

    哪裡還有梨兒的影子呢?花顏孤零零的一個人對著那寂寥的竹子,越過的山水都剝落成了雲煙,一片墨色暈染成了的牽掛。這條東西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若是有意那她到底是何用意?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姐妹團聚?花顏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妹妹了,她到底想要的是什麼?花顏突然覺得好疲憊,為什麼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放過她呢?

    如果她是想讓她失去理智的做出越軌的事情,那她就大錯特錯了,花顏乾脆苦笑著把手絹塞進了懷裡,和那塊懷亦留下的玉珮放在了一起。

    碧落追了出來:「二小姐把東西落在這裡了?」

    花顏點了點頭。「罷了,她落下就落下了吧。要不碧落幫我拿去還給她?」花顏笑著朝碧落問。

    碧落一副退避三舍的模樣,嘴巴都撇到了一邊去,滿臉的不樂意。「小姐,你出的是什麼餿主意?我才不去,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花顏聽她這麼說,哭笑不得。還想打趣她來著,突然心頭一陣反胃,「唔——」花顏跑到了樹下乾嘔起來。

    方才吃進去的白粥吐了出來,「嘔——」嘩啦啦的東西往外倒,心頭像是被大石頭壓住一樣,花顏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突如其來的感受。手按壓住胸口,難受得不行。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碧落焦急的大喊出來,「來人哪,月齡,月凡,快出來看看這是怎麼了……」剛才的氣氛還好好的,碧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只能上前去一個勁拍著花顏的背。

    所幸花顏吐了一會兒就停住了,看起來不算嚴重,可就是臉色蒼白。

    碧落急得哭了出來:「小姐哪裡受過這種苦,可定是這白粥小姐吃不習慣,咱們還是去求求皇上開恩吧,這苦咱們受不了,咱們就不受了」

    是啊,花顏從一出生,洛晉梁就已經在朝中為官,待到花顏懂事,就已經官居四品以上了,花顏不嬌慣,可也不曾這樣落魄過,碧落把全部原因都歸結為花顏不習慣這樣的日子。花顏吐完又咳了一會,用帕子擦了擦嘴邊的污穢,看什麼都是疊影,好像眼前站著兩個碧落,她勉強的笑道:「我沒事,就是覺得胸口悶罷了,哪有你說的那麼的嬌貴?倒是讓你們陪我吃苦,讓我過意不去。」

    她一句話說說咳咳,好不容易才勉強說完的,月齡月年她們聞聲而出,月桂這個易哭的現在已經紅了眼睛:「娘娘,你是怎麼了?今早那般撕心裂肺的喊叫,現在又吐了,是不是生病了?我去喊御醫來瞧瞧!」說罷拔腿便往外頭跑,花顏想攔都攔不住!

    「月桂!回來……」她沒事,她真的沒事。花顏用手摀住胸口,一著急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別去……會鬧出事情來的,花顏不想那麼招搖……

    花顏現在只想讓月桂站住,一著急,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都黑了起來,花顏這才緩緩張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就只有方頭的那一方帷帳,花顏難受的坐了起來,手扶在額頭上,疊影狀況並沒有得到改善。

    身邊的月凡一骨碌的跑了過來,焦急的神情:「娘娘,你醒了?要不要喝水?」說著沒等花顏答應就起身跑去倒水了。

    月凡把水倒來,然後伺候花顏喝下,花顏整個人渾渾噩噩,只喝兩三口便沒有再喝了。她弱弱的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月凡答道:「娘娘你可嚇死我們了,突然就暈了過去」言罷,門被推開來,碧落熬來了一碗藥。

    「小姐,醒了就來喝藥吧,剛才張太醫來過了,還好沒有什麼大礙,就是憂慮過度,連累了身子」碧落朝著花顏抱怨道。

    花顏接過藥,喝了幾口,慢慢品味著碧落的話,憂慮過度……

    是啊,這些天纏著念著全都是一些莫名的東西,花顏看向外頭黑壓壓的天空,一日就這樣過去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月凡好像看出了花顏心中的念想,於是說道:「娘娘,今兒皇上在御花園辦內宴,咱們也去瞅瞅熱鬧吧?」

    碧落怕花顏積怨成病,想讓她出去散心,也贊同道:「小姐,你不是向來都喜歡熱鬧的嗎?」

    花顏將視線挪回了房間內,搖了搖頭,「頭還有些暈,哪兒都不想去」說罷又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不再去理會她們倆……

    御花園內,歌舞昇華,絲竹繞耳,綵燈圍飾了方圓園囿,一時間如入王母娘娘的蟠桃盛宴,內命婦皆是盛裝出席,梨兒也在人群之中,盡情的打量著赫連懷亦,這個可以稱之為是她姐夫的人,紀宓柳坐在赫連懷亦的下首,柳袂生是此次改制科舉的出謀劃策者,也坐在了赫連懷亦的下首,其餘十位參加殿試的人都按位入座,一眼看去像是家宴、臣宴,可每個人都是想辦法出頭,這也是殿試的一場,國有明君,文人學士皆想出來為國效力,御筆欽點是再好不過的。

    就在所有都在侃侃而談的時候,只有一個人,一手執著夜光杯,裡頭裝著的不是酒而是茶。

    念錦依舊一身墨色的衣袍,襯得整個人文雅乾淨,視線掃過赫連懷亦旁邊的妃嬪,眼中的光芒漸漸變得黯淡,最後消失不見……

    「韓公子,此次殿試你第一名,如今其他公子吟詩助興,唯獨獨你不發言?」身邊一位公子見念錦又盯著某一地方發呆,終於忍不住問道。

    念錦回過神來,雅致的一笑。呡茶入口,搖頭間皆是無奈。

    台上一曲唱罷,紀宓柳朝赫連懷亦敬酒,犀利的眼光掃過眾人裡頭最出眾的韓念錦,張口便朝台下的人道:「竹,冬生草也,臣妾聽說台下眾人裡有位公子,與鎮西將軍長得甚像,叫韓玨,才學八斗,不知能否接下臣妾的對子?」

    她說罷,笑著朝台下正在盯著赫連懷亦瞧的洛梨兒看了一眼。又朝赫連懷亦竊竊私語道:「聽說,這韓玨公子可是洛妃的妹夫……臣妾這就為皇上您搭橋,如若他回答得好,皇上便可以破格錄用……如此可謂算是出師有名」言下之意她說韓念錦是冬天生的草,還是為了韓念錦好。

    赫連懷亦眾人面前,仍是帶著笑意,點點頭,寵愛紀宓柳的樣子:「一切隨愛妃」

    紀宓柳聞言一笑,那笑容像是春日裡融化成水的冰,「那臣妾就不客氣的出題了」

    念錦被紀宓柳當著眾人的面點名,他恭謙的對上紀宓柳,先是訝異於那句「竹,冬生草也」爾後便是聽到她要討教。他溫雅一笑:「臣才疏學淺……」下意識便是推辭。念錦最想見到的人沒見到,反倒是看見赫連懷亦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他下意識的不想去搭理紀宓柳,她一身的寒氣,處處散發著遏止人的氣息。

    容任何男子在她眼前,都變成了一種鄙睨的姿態。

    只有她身邊的赫連懷亦,天生的帝王氣勢,眉眼之間渾然天成的氣概,讓她頓時失色。

    紀宓柳見念錦有推脫之意,她淺笑,眉眼間百媚生,像是冬日裡的一縷春風:「韓玨公子是殿試第一名,莫不是看不起本宮的女兒身?」

    先抬後貶低,好手段。

    念錦沒有見過如此強勢的女人,只好微微的斂了眉,有些尷尬,不好再推托,只好拱手道:「那臣從命……」

    紀宓柳那凌厲的目光掃到還不清楚狀況一臉迷糊的洛梨兒身上,她對花顏的不喜愛全都要讓這兩個人還回來,讓這二人難堪是她最大的目的。

    現在宮中是她最大,獨寵讓她的傲氣都化作了對洛家與韓家的不屑。

    「那本宮就出上聯了」為了表示尊敬,紀宓柳站起身來,身子微微朝前俯,給足了念錦面子,可口中吐出來話卻不是那麼的讓人愉快,直接當著眾人的面出題道:「牆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還望公子用竹字作對」她笑對念錦,卻讓眾人看見她眼裡的鄙夷。

    梨兒坐在內命婦中間,突然身邊稍有才學的都捂起了嘴巴笑,意思不言而喻……

    念錦聽罷,臉色也變得蒼白,這當眾的難看,他手上的杯子傾斜了一下,杯中的茶水向外傾灑了幾滴。

    赫連懷亦本就是喜怒未變,這一刻更是深不可測,那蘊著威嚴的眸子朝嬉笑的最熱鬧的內命婦那一席一掃,頓時寂靜無聲。他看向紀宓柳,故意面露難色:「愛妃……你這是?」他尾音一轉,斥道:「胡鬧。」

    紀宓柳不知為何,竟然骨子裡一寒。卻又自信過了頭,他不相信赫連懷亦敢在這當頭給她難堪,依舊那副冰霜有禮的樣子,向韓念錦嘲笑道:「韓公子怎麼了?對不上來了?莫不是娶了洛府的小姐就也跟著變愚鈍了?」她竟然公然朝洛府叫板。一句一字全是朝著洛家刺去。

    念錦至此也就明白這齣戲到底是衝著誰來的了,洛兒,你還好麼?在這樣吞人的地方生活。只見念錦也不敢示弱,這一刻他極是違背了自己往常的之乎者也,什麼不與女子鬥?

    滿園賓客目光齊齊落在念錦身上,就想看念錦能對上什麼來。念錦抱歉的朝紀宓柳一笑,於是對上:「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

    眾人嘩然,那些看戲的目光頓時轉了個味兒,有驚羨、有讚賞。連赫連懷亦都忍不住扯開了嘴角笑:「韓玨公子果然是好文采。」

    赫連懷亦都這麼說了,誰還敢計較念錦諷刺紀宓柳這事?紀宓柳一身傲氣全被念錦這三言兩語挫了去。她坐了下來,平復了自己的心情,不過一瞬,她便笑道:「韓玨公子果然是好文采,本宮佩服」緊接著她又朝赫連懷亦說道:「皇上,依臣妾所見,這科舉的狀元非韓玨公子莫屬了。」

    赫連懷亦凝視著紀宓柳,眼中帶笑,這個女人,把韓念錦踩了一番還在眾人面前展示了她的容人之度,他頷首:「嗯,柳愛妃說得對」嘴上這麼說,卻是面朝韓念錦。

    「依朕看,韓玨公子今日殿試第一,已是木秀於林,得此賢才乃朕之大幸,恰中書令一職仍是空缺,朕就破格提拔任用為中書令,眾愛卿看如何?」赫連懷亦面上帶笑,語氣中確有一種天生不容質疑的震懾力,眾臣齊道皇上明智,紀宓柳也笑著恭賀,整個人隱得太深,偶爾看向念錦的眼神裡依舊滿是傲氣。

    梨兒在內命婦裡頭得意的仰起了頭,這些人方纔還嘲笑她來著?現在怎麼一一都不做聲了?還是爹爹厲害,看人格外的准。她現在也是中書令夫人了。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