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難調教 第2卷 恰好沒住過冷宮
    念錦走過了姻緣樹,逕直來到了城隍廟的廟前,廟祝已經在門口等候:「這位可是韓玨公子?」

    念錦斂眉,微微頷首:「正是……」

    廟祝轉身帶念錦進去,念錦低低的說了一聲:「勞煩了」

    廟祝急忙說道:「不勞煩不勞煩……」將軍府來人,不知道捐獻了多少香火錢,他豈敢說勞煩二字?

    廟祝見來人七分貴氣三分雅致,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家世如此之好,為人還那麼謙和恭遜,實屬難得……

    念錦同廟祝進了城隍廟,走到了香爐前,燃了幾根香,虔誠的三拜,然後插進了香爐中。城隍像前,燃起的藏香冒起縷縷煙紋,一股熱浪朝念錦撲面而來,這些帶著香氣的裊裊煙霧把城隍都蓋得朦朧起來。

    廟祝見念錦上好了香,把他引到了功德箱邊,念錦抽了一個紅封,放了進去,然後捻起一條紅繩紮在了中指上,雙手合十彎腰再拜一次。

    禮數周全後,廟祝又將他引到了後頭:「此為長生井,公子你取一些回去泡茶吧,延年益壽,泡出來的茶也格外清香醇甜」

    念錦一笑,把前頭專門為香客取水的姑娘都笑傻了,突然姑娘羞得猛的低頭,驚叫了一聲:「丫,這井邊怎麼有個翡翠珠子」這一叫還真吸引來了念錦的目光。

    念錦看向姑娘所站的地方,只見那身著粗衣的年輕姑娘放下了手中的木桶,彎下腰去拾了起來,遠遠看去那個珠子極翠,陽光下還散發著柔和碧綠的光暈,念錦身子一頓,淺淺的笑容就這樣凝固在了嘴上。

    再次摸向腰間,那金麥穗碧玉翡翠佩飾早已不知遺失到了哪裡……

    「姑娘——」念錦喚住了她。

    女子看向念錦,只見這謫仙般的男子真的是在叫她。

    「姑娘能否把那珠子給在下瞧瞧?」念錦禮貌性一笑,淺淺勾勒出的面容格外的清逸。

    那姑娘已經看傻了,半響才回過神,拿著珠子走了過來,直接就往念錦手裡塞,塞完之後害羞得直接就跑了。

    這是小戶人家的姑娘,上不了什麼大檯面。

    廟祝歎了一口氣,只怕這一次偶遇卻又成就了一個純樸女子一生的念想……

    念錦握著碧綠的翡翠珠子,熟悉的溫度……放在光線底下一看,果真有一個清冽動人的竹字。

    念錦那平靜如水的心頓時慌亂了起來,他不知道他究竟在慌亂什麼。

    廟祝看出了念錦面上的波瀾,排解道:「方纔來過一位姑娘,她在這長生井旁轉了幾圈,可能是她掉的」

    念錦靜靜的佇立在水井旁,看了井口一眼,看來真的是洛兒撿到了……這裡是否這裡還彌留著她殘留的氣息?

    他緩緩朝廟祝說道:「這個墜子是在下遺失的……不知恰巧是被哪位姑娘所拾……」

    廟祝趕忙說道:「遺墜復得,此乃吉兆,公子再去求個平安符,看來將軍今日既會轉醒,公子雙喜臨門,看來不虛此行」

    念錦道過謝,將墜子緊緊握在手心處,十指連心,他用了另一個方式將這顆翡翠珠子置於心間上。

    「還請廟祝大人帶路,在下取了平安符便回府……」

    「那這長生井的井水?」

    「這井水就勞煩廟祝大人差人送到韓府了」

    「如此也好……」廟祝說罷便起步帶韓念錦去向另一個求平安符的地方。

    念錦求了平安符,朝廟祝一輯,「在下告辭」

    廟祝也回禮,念錦離開,轉身朝外面走去。

    城隍廟門前,花顏前腳剛踏出來便感到了異樣,腰間往日的重量沒有了,她的心一咯登,低頭看,腰間的那個金麥穗翡翠佩飾已不復存在,墜子不知道墜落到了哪裡,只剩下光禿禿明艷艷的瓔珞還掛在腰間。

    怎麼會?!花顏一急,腦子頓時一片空白,手上的桐花也顧不得了直接拋開,拔腿就要往城隍廟裡頭沖。可就在抬頭的那一瞬間,花顏清晰的看見,那一個人,就那樣直直的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她,臉上還帶著一抹熟悉又溫暖的笑容……

    風吹過,花顏拋落在地零碎的桐花被吹了起來,幾朵花就這樣飛起來,撲到了花顏的裙裾上,飛的高些還劃過花顏的瞳眸。

    韓念錦就站在那兒看著,他眼中已無其他,只有那一個站在花海中神情呆滯的人兒……

    花顏就這樣,也盯著不遠方的那個人瞧,口中卻不自覺的蹦出了另外一個她一直不承認的名字:「韓玨……」

    她吟念出來,恰巧韓家的一個轎夫進城隍廟買酥餅路過,聽見了花顏的話,那轎夫停住了腳步,笑道:「那可不就是韓玨公子嗎,人可好了」說罷,又繼續捧著酥餅回人群裡了。

    原來他真的是韓玨而不是念錦哥哥,花顏頓時眼淚就出來了,心裡怎麼會這麼難受呢。

    花顏摸了摸眼睛,心中埋怨道:這淚怎麼就是止不住了?

    花顏用手背揉著眼睛,突然打了個哭嗝,眼淚還是在流著,花顏乾脆抬起頭來看著天空,看著明晃晃的太陽,然後光線刺痛了眼睛,流出另一種淚水來。

    花顏一個勁的安慰自己,沒事兒,沒事兒,這不過是太刺眼了,所以才會留下了淚。

    花顏最後再看了一眼那站在城隍廟口念錦,雖然眉眼間都是柔情,可全都是她看不懂的柔情。

    花顏終於驚覺,難道這麼多年來,她所堅持的,都是錯的嗎?總之,她再也不想見到念錦了,因為見到會痛,會痛不欲生,所以她不想再見到他。

    花顏轉身就走,髮絲劃過她漸漸迷離的雙眼,最後的時候竟然從眼角流下了一滴淚,韓念錦不知道自己為何能夠看得那麼清楚,他的心猛的也好痛好痛。

    他的眼裡流光瀾瀾,風再次吹來,他的長袍在微風中飛揚,念錦終於跨出了最重要的那一步,他只知道他的腦子是空白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要花顏難過和傷心,他拔腿就跑了上去。

    那一瞬間他的世界天昏地暗,不過是遙遙幾步的距離,卻已氣喘吁吁,他做了一件他想了很久卻從來也不敢做的事情,那就是從後面把花顏緊緊抱住。他彎下腰把腦袋擱在花顏的身上,因為體力不支而頭腦暈眩。

    他的雙手緊緊的圈著花顏,將她擁在懷裡,花顏的目光空洞的看著前方,水靈靈的大眼睛像是堵不上的漏斗,眼淚一直滑落下來。

    念錦第一次將她擁在懷裡,像是夢中出現無數次的場景一樣,他果真聞到了她身上的馨香,淡淡的,透著一股清涼,就像她人一樣。

    花顏一顫,打了個激靈,那股濃濃的墨香味緊緊的包圍著她,讓她躲無可躲,無處可逃。

    突然花顏猛然推開念錦,冷聲道:「韓玨公子,請您自重」

    這時念錦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面對這樣冰冷的花顏,他眸子迅速的黯淡,聲音也有了怎麼掩也掩不住的黯然,「是在下失禮了」

    花顏一股氣堵在喉嚨間,不說話,也不回頭,就這樣徑直的離開。

    花顏因為怕眼淚流下來,所以微仰著頭,看著天上,看看樹葉,看看鳥兒,刻意的去忽略掉身後的那個人,還有旁邊一堆看熱鬧的人。

    不遠處的樹下,一個身著銀繡暗紋絳紫色長袍的男子斜靠在樹旁,笑得沒心沒肺,他高喊一聲道:「夫人,你已經和兄長道過別了,咱們可以走了嗎?」南宮軒逸說罷,眼睛瞟了瞟看戲的人群,只見那群人一哄而散。

    還以為小姑娘當街被男人抱會生出什麼事端呢,原來是一場鬧劇吶……人家兄妹道別他們湊什麼熱鬧?

    花顏聽言,對上了南宮軒逸那邪惡的目光,像是在問道:「你怎麼在這裡?」可惜花顏什麼話都沒用說,撇撇嘴,打算繼續忽略這個長相俊美的異姓王。

    「喂,喂……」南宮軒逸本來是在樹旁看戲的,正準備擺個俊逸的造型迎接花顏,誰知道花顏看了他一眼竟然就直接忽視了。

    南宮軒逸乾脆就追了上前去:「本王可是為你解了圍」

    花顏把心裡那口氣嚥回去:「誰要你幫忙」

    花顏也不知道為什麼,見到欠揍的南宮軒逸後就哭不出來了,眼淚自動停止了。

    南宮軒逸笑對花顏:「還有心情與本王鬥嘴,看來是沒什麼問題的」

    花顏惡狠狠的看著南宮軒逸一眼,「王爺若是沒什麼事,本宮可就要回去了」

    南宮軒逸看著眼前的女人,這個時候竟然穿著一身的便裝來和他擺身份的架子。又想到在宮中之時,她有意的遞給他鴿子,害他不得不多次跪下來嚴嚴實實的磕頭。

    南宮軒逸覺得這個女人邪惡得不行……可是方纔,他看見她是那麼的脆弱,像是個琉璃做的娃娃,一不小心就會給讓人摔破……此念頭一出,南宮軒逸就猛的甩掉了,洛花顏這麼強悍的一個女人,竟然還能讓他聯想到呵護一詞?真是不可思議……

    花顏見南宮軒逸一直朝著前方走,腦裡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回她的話,花顏忍不住又重新說了一次:「軒王爺若是沒什麼事情,本宮就先回府了。」

    南宮軒逸攔住了她,朝她嘻嘻一笑:「洛妃慢著嘛……聽說雲香樓出了壺新的玉釀,喝了的人能夠絕情忘愛,咱們去試試如何?」

    花顏這回可真是瞟了他一眼,嘴巴撅起來,腦袋都偏向了另一邊:「一壺酒就能忘情絕愛?軒王爺您是從十多年前回來的嗎?」言下之意是越活越退後了。

    南宮軒逸無良的笑著,「不管能不能,好酒有機會定是要嘗的,話說懷亦不是說今天吃完早飯就擺駕回宮麼?你為何還能在這裡?懷亦呢,懷亦有沒有一同來?」他裝模作樣的四處亂瞧。

    其實南宮軒逸是想問:赫連懷亦不是決定今天吃完早飯就回宮的麼?而你又為何還能在這裡公然與別的男人摟摟抱抱?

    花顏由於心緒的飛離,神思也不知道神遊到哪個地方去了,僅是聽到了上半句,但也已足夠撼動住她的心了。他原本是打算一大早趕回宮裡頭的?

    想想也是……在這多事之秋,實在不適合在外頭逗留。

    花顏突然瞳孔一縮,難道……難道?難道他是為了她?

    花顏猛然記起赫連懷亦的那句話,他為何總鬧著說肚子餓,原來他只是想要讓她要同洛相、柳夫人一同吃早飯……

    原來他一直是什麼都不願說,只會默默付出的人……

    花顏突然好想見到赫連懷亦,丟下南宮軒逸就想走,南宮軒逸攔住了花顏:「可知道懷亦的好了?你若是對懷亦不好,就讓懷亦把你關冷宮裡頭去。」

    花顏狠狠的瞟了南宮軒逸一眼,這算威脅麼?「那就讓他把我關進冷宮裡頭吧,恰巧我還沒住過冷宮。」

    南宮軒逸似笑非笑,返身指著通往雲香樓的那條路:「那你不同我一起去喝玉釀了?」

    花顏笑著搖搖頭:「不去了」她本來就沒想去。

    南宮軒逸看著花顏遠去的背影,腦海中浮現出那日在吉祥賭坊的畫面,裙鋸飛舞,額間的珍珠發出柔和的光芒。他的笑容霎時冷了下來,眉眼間已沒有了任何的笑意,眸中古井無波,原來所有面對花顏的笑容不過是裝出來的。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