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紀 天道無門 第一百三十六章 慶功宴(下)
    夏連春劍華山諸人除了凌彩雲臉色陰沉俱都喜笑顏開,尤其是傅錦瑤盡然難得地露出了笑容,而那笑靨實在是動人,他的心裡也越發高興了:「嘿嘿,喝酒,喝酒,今天的酒管大家喝個盡興。」他親自給季雲子等人斟酒,用的自然是大碗,那邊雲錦霞已經喝下了一碗玫瑰紅。

    「雲師妹,別喝得太急,這種酒慢慢喝才有滋味,你這麼喝起來跟啥似的容易醉,放心,今天玫瑰紅管夠,走時再讓你捎上一壇。」

    雲錦霞一張俏臉上染上了一層胭脂色,更顯得明艷動人,不知道是酒意上臉還是被夏連春打趣的羞紅了臉,夏連春春瞧得暗吞口水不已,第一次發現這丫頭也這麼俊,不過他目光不敢再多留戀,急忙移開了目光望向坐在一邊的傅錦瑤,良久沒有說話。

    傅錦瑤又羞又惱,不知道這個無良之徒有要幹什麼,粉頸低垂也不敢說話,終於忍不住滿含慍怒地抬起頭來,卻見夏連春不錯眼珠子地看著自己,像是已經失魂落魄了,她忍住怒氣皺眉咳了一聲。

    「哦,我一看見傅師妹腦海中就想到了她跟澹台明月比武時那美妙的一幕,驚天地泣鬼神,精彩絕倫,堪稱本年度最經典的一場比武,不覺就沉浸其間,呵呵,失態了,失態了。」真個是膚色晶瑩如玉,俏臉那麼精緻,風韻雅致舉世無雙啊,真是太迷人了。

    聽他失神是因為想起了傅錦瑤比武時的情景,華山諸女才釋然,畢竟他剛才的目光灼灼太怕人了,傅錦瑤卻是不信,目光投到了她身上,也只有她能覺察到那目光裡有些齷齪愛美的意味,但是她不好明說,臉色自然更難看。

    「喂,你怎麼改口叫起傅師妹了?不行,以前是叫師姐的。」雲錦霞剛才沒有聽到他叫自己師妹,這時候卻不依不饒起來。

    夏連春笑嘻嘻道:「哈哈,雖然你比我小,不過叫你師姐也成啊。」

    凌彩雲冷哼了一聲道:「什麼師姐師妹的,你可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再胡言亂語我我把你的舌頭割了。」

    眾人臉色突然都有些不自然了,這時都想起來他現在可不是天道宗的弟子了,季雲子心中一歎也沒有說話,宴席上的氣氛就有些怪異起來。

    「不知夏公子是哪天上華山參加的論武大會?」傅錦瑤突然漫不經心問道。

    「我——我什麼時候上的華山?我自從被驅逐出師門後從來就沒有再上過華山。」

    「哦,我好像剛才聽你說親眼看見我和澹台明月比無了,莫非是我聽錯了嗎?」

    雲錦霞跳起來道:「對啊,剛才明明聽到說過這話,你不要抵賴,大師姐,你聽到了嗎?」

    眾女都一齊把目光對準了他,在那一瞬間他有一種全身光溜溜的感覺,靠,裸奔的感覺真不怎麼樣啊,為什麼前世中許多人熱衷這個呢?裸奔、裸舞、裸游······在那一瞬間他的神思又有了一絲的恍惚。

    「喂,裝什麼傻?問你呢。」

    「夏連春真的沒有上華山,他怎麼有臉上華山呢?上華山看比武的是另有其人。」夏連春的聲音有些酸澀。

    「混小子,你過來。」季雲子在一邊叫道。

    夏連春歎了口氣,轉過身去老老實實站在季雲子面前,他已經被逐出師門了,如果偷偷摸摸再上華山誰知道會受到怎樣的懲處,如果被安上一個圖謀不軌的罪名,絕對無法善了了。

    傅錦瑤臉色蒼白,此事因她而起,如果夏連春因她而受到嚴懲她心難安。她突然也站起來來了。眾女突然間也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來了。

    天道宗的三位長老肅然地坐在那裡,空氣似乎倏然見變得粘稠起來,那種無形的威嚴和壓力讓人透不過氣來。夏連春穩穩心神,突然很坦然地站在那裡,等待著進一步的裁決。

    「你藏頭露尾上華山究竟為了何事?」季雲子沉聲道,論武大會上發生的事實在是太多也太詭異了,江湖凶險,人心莫測,所以他不得不小心謹慎一些。

    夏連春把心一橫道:「我即便不是天道宗的人了,畢竟還是大順人,道門興旺,匹夫有責,我內心裡自然也不希望天元宗奪得道門盟主之位,所以就上了華山,即便是助不上力,在一旁吶喊助威該不為過吧,全當是看熱鬧吧。」

    夏連春這話說得頗為正氣凌然,眾人也有些動容,卻聽凌彩雲喝道:「別聽他胡言,說得光面堂皇,行事卻見不得人,你上華山大可以正大光明,為什麼你遮遮掩掩的,可見是意圖不軌。」

    夏連春怒極反笑:「哈哈哈,實在是可笑,如果我要說沒臉面上華山只怕你也不信,這就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夏連春自信沒有半點對不起天道宗之處。」心道,我做了對天道宗大大有益的事偏偏又不好意思拿出來炫耀。

    凌彩雲也動了肝火,冷笑了一聲道:「你好健忘,剛被逐出師門就忘了是為了什麼?」

    「你——」夏連春氣苦,做錯了一件事就成了終身難以洗刷淨的污點,打人不打臉,你丫的怎麼又拿這件事來打擊夏大爺的自尊心,要知道我的內心是多麼脆弱啊,玻璃做的,一碰就碎了。

    夏連春的心裡很生氣也很難受,但是他的臉上還裝作畢恭畢敬很開心很受教的樣子,這倒不是他已經修煉的很深沉了,因為季雲子正笑嘻嘻地看著他,更重要的是他的身後香風陣陣,華山的美女們都在身後看著自己呢,千萬要保持翩翩風度,這對男人是很重要的。

    「多謝仙姑指教,那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做錯了,但是已經追悔莫及了,連死的心都有了,但是如果死了不但連贖罪的機會都沒有,更會給天道宗臉上抹黑,想想還不是年輕不懂事嗎?咱改,行吧?現在我已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今後希望別再那這個說事了,三差四錯人這一輩子誰還沒有?凌仙姑您就敢保證自己這一輩子活得坦坦蕩蕩,劍不沾血,連只螞蟻也沒有踩死過嗎?」

    凌彩雲被駁斥的啞口無言,螞蟻她自然踩死過,死在她劍下的江湖惡徒不少,就是當年因為她美貌瘋狂的追求者罪不至死被她一怒殺的也不少;現在,年齡大了,修行的久了,脾氣雖然依舊暴躁,但是殺戮之心卻沒有了,思及往事還有些懊悔。這時,被夏連春觸及到了靈魂深處的傷疤,因為從來沒有敢這麼說她,收受到的打擊可想而知,最起碼是臉色很難看。

    天道宗眾人也都傻眼了,做了虧心事還像夏連春這麼理直氣壯、這麼問心無愧的人這世上絕無僅有,當然也只有他這一個,不知怎麼對他的鄙夷和痛恨卻又少了一些。

    雲錦霞看師傅的臉色很難看,再看夏連春的臉上帶著淡淡譏誚的笑容,她莫名其妙地突然生氣了:「哼,真可惡,幾句花言巧語就像避重就輕,你說這麼多這跟你偷上華山又有什麼關係?現在是要你交代鬼鬼祟祟上華山的不良動機。」

    不過她生氣的樣子也很好看,確切地說應該很可愛,夏連春起了戲弄之心,笑嘻嘻道:「上華山的動機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反正華山我已經去過了,比武我也看過了,你們華山的一草一木我也沒有動過,我為你們吶喊助威連嗓子都喊啞,現在還為你們舉行慶功宴,再這麼冤枉我還有沒有天理了?」

    「哈哈,誤會,誤會,夏兄弟,謝謝你的款待,走,咱們和去喝兩盅去。」谷梁雨急忙出來打圓場。

    季雲子歎了口氣沒有再說話,不知他想問夏連春些什麼,但是終於沒有說出來,擺了擺手讓夏連春去了。裡要是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歎了口氣,他和季雲子之所以來福滿樓喝酒只不過是個幌子,真是用意還是想要證實一下夏連春跟那個相助天道宗的神秘人究竟有沒有關係,在看到夏連春這個華山棄徒的第一眼他基本已經肯定了,相助天道宗奪得到盟盟主的人是本門棄徒讓他們心裡更不是滋味。

    經過了這場風波,慶功宴上的酒喝的就有些索然無趣,只有夏連春不知是心情高興還是借酒澆愁,拉住師兄弟們不停地乾杯,喝得實在是豪爽之極,最後喝了個酩酊大醉,而且他酒品有問題,喝醉後又叫又唱:

    「哈哈,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愛的越深,傷的越深,就讓我絕望中重生,如果今生注定一個人,我無所謂傷多深······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來,咱們再乾一杯,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似詩非詩,似歌非歌,如吟如泣,只覺得那種悲愴之氣讓人心碎。

    天道宗諸人癡了,酒樓中所有的客人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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