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紀 天道無門 第二百一十一章 二上落雁峰
    夏連春在床上這一躺就是一個多月,其實他除了筋脈脹痛不適之外,早已經行動如常了,但是為了躲避門規處置,就裝病賴床,每天只說骨酥筋軟、渾身疼痛,再不然就是心虛氣短,反正自己這病是服丹藥過量落下的後遺症,又沒有前例,真偽有誰知道?即便是李藥師心有疑惑,號脈覺得他已經無大礙了,卻也不說出來,或許他也不想讓夏連春受到門規的嚴懲,能拖得一時是一時。

    夏連春躺在床上裝病實在是百無聊賴,靠回憶打發日子簡直就像是飲鴆止渴。這些天,前世的情人羅晚晴,安西城的兩個美人秦惜月和顏媚行,玉女峰的兩位小師姐傅錦瑤和雲錦霞,當然還有可愛的小妹妹珠兒,這些熟女蘿莉們走馬燈似的在他腦海中出現,已經噴好幾次鼻血了,不知道是想女人鬧騰的,還是亂服丹藥留下的後遺症。

    後來,他為了不再綺念叢生,又能打發時光,又去練天道宗的氣功,自他學會了練氣法門之後根本沒有靜下心踏踏實實練過一回,反正李師叔已經說過他經脈和丹田氣海受損,難以再練內功了,不過道門的內功講究個清淨無為,全當是入定了能夠靜心解悶吧。

    然而,心能靜下來嗎?

    夏連春練了幾次之後,漸漸發現體內的燥熱難耐的狀況似乎得到了緩解,心果然靜下來了,就連筋骨脹痛的狀況也好了不少,有了效果就產生了動力, 他左右躺在床上無事,所以就練得不亦樂乎,除了睡覺就是練功。

    觀日峰的師兄弟們為了備戰即將到來「華山論武大會」,也都加緊了練功,每天除了值守的師兄給他送飯外,根本沒人顧上理他了,季雲子更是忙著指導弟子們練功,一直沒來看他,那個猿師兄因為盜丹之事也被關了禁閉。夏連春成了觀日峰被遺棄的人,他樂得清閒自在,巴不得眾人都把他忘了好躲過師門的嚴懲。

    就在他以為掌教完全把他忘記了、不用再受門規處罰的時候,落雁峰的兩個弟子突然來到觀日峰要帶他去金牛宮了,因為適逢月中,天道宗要召開每月一次集會,祭拜祖師,交流道法武學,順便也要處理一些事務。

    夏連春本來還想裝病,那兩個弟子雖然一言不發,卻露出一副不肯通融的的神情,看樣子他再裝下去只怕會被拖死狗一樣拖到落雁峰去,他急忙陪了笑臉道:「二位師兄,這山高路險,小弟行走不便,如果跌到山崖下還不摔個粉身碎骨了,還請二位師兄照拂一二。」

    其中一個弟子冷哼了一聲不耐煩地道:「你吃下了那麼多的上清歸元丹,只怕是功力早已經達到了先天之境,我倆功力淺薄,自然是望塵莫及又怎麼能夠照顧你!」

    夏連春跟這二人雖然不熟悉,但畢竟是同門,現在聽他的語氣冷冰冰的不善,想來是對自己盜丹十分憤恨,看來這次的處罰是絕對輕不了了,心中越發忐忑起來。他沒有再多言,老老實實地跟著二人下了觀日峰,回首看了一眼朝陽宮和觀日台,心中無限傷感,這地方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來了,畢竟在這裡生活了幾個月,已經有了感情了。

    李藥師歎了口氣沒有說話,又為他針灸了一次,餵他付了一粒丹藥,然後默默地先一步去了落雁峰。夏連春雖然可以正常行走,但是仍然裝的弱不經風的樣子,掙扎著下了床,隨時一副要倒下的樣子,觀日峰的一位弟子可能受了李藥師的吩咐為夏連春準備了一根枴杖,他這才跟著落雁峰的弟子跌跌撞撞去了。遇到崎嶇難走的地方那二位弟子還要攙扶他,最後那二人看天色不早了,這才輪流把他背上了落雁峰

    夏連春這是第二次登上落雁峰,第一次是加入天道宗,這第二次或許就是最後一次了,可能會被驅逐出師門。

    登上了落雁峰,天道宗的商議各種事項都差不多結束了,帶他來的一個弟子先進大殿稟報,很快就傳他進去,可能是要處置他這位違規弟子了,這般興師動眾處置一個剛入門的弟子以前從來沒有過,畢竟像盜丹這樣的事在天道宗也未曾出現過。

    華山的數百弟子齊集金牛宮前的廣場上,夏連春剛一走上落雁峰,眾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了他,表情不一,有幸災樂禍,有嫉恨,有擔心,也有輕蔑。

    夏連春眾目睽睽之下的經歷多了去,臉皮早歷練得比城牆還厚,為可是這次的感覺跟以往完全不同。前世在綠茵場上馳騁的時候,意氣風發神采飛揚,雖然是眾目睽睽之下,卻是何等的得意自豪啊,現在卻有種過街老鼠的感覺,在眾人目光的炙烤下,他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烤乾了一樣,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想笑卻笑不出來,想哭卻不合時宜,低著頭走過人群卻覺得又太窩囊了,他揉了揉臉,想讓自己平靜鎮定一些,卻把臉弄得比哭還難看。

    「師姐,我說這人就是林家鋪子鎮的那個無賴夥計吧,他還花言巧語百般抵賴,現在又幹出了盜丹之事,他幹出這事倒也不奇怪,也只有他這樣的下三濫東西才會幹出這等下三濫的勾當來。我只是奇怪,季師伯怎辦麼會被這樣的人給騙了。」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夏連春的心中一跳,又見到了最不想見到的人,他循聲望去,離他數步之遙,雲錦霞正滿臉鄙夷地看著他,旁邊站著華山的其他女弟子。傅錦瑤也俏生生站在那裡,臉色平靜得近乎冰冷,目光淡然得如同空無物。

    夏連春的心裡莫名其妙地一陣刺疼,渾身的血彷彿是一下子被抽乾了似的,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這般在意傅錦瑤等人對他的看法,或許這就是美女效應吧,心中痛到了極點,他忽然在華山諸女面前停下來了,微微一笑道:「傅仙子,雲仙子,前次在林家鋪子鎮酒樓言語上多有冒犯,我這裡跟二位賠個不是,如若二位覺得無法釋懷,這就請拔劍取了我的命去,夏某絕無怨言。」

    夏連春心中悲憤,情緒也有些激動,心中只是想著,說我無恥也罷,無賴也罷,索性就把恩恩怨怨了結了。他不叫師姐而改稱仙子,顯然是覺得自己一定是無法留在天道宗了,只要是不殺人害命,幫規中最厲害的處罰也就是廢除武功逐出師門,自己雖沒有傷人,但是盜丹已經犯下了師門大忌,一定會受到門規中最重的處罰,廢除武功一項倒是不需要了,他本身功力不深,這回經脈受損,等於是武功已經被廢除了,剩下的只有被逐出師門一項了。

    雲錦霞瞪了他一眼張嘴欲罵,不知為什麼話到了嘴邊卻沒有罵出來,只是一跺腳啐了他一口。傅錦瑤卻神色依舊,看也沒有看他一眼,就彷彿是沒有聽見似的,卻比打罵夏連春一頓還讓他難受。鳳錦羽等人不知前事的原委,倒不好插話,不過看夏連春的神情實在是生不出怨憎之心,唯有暗自歎息不已。

    夏連春沖諸女躬身一揖,這才轉身往大殿而去,才行數步,他禁不住一陣氣血翻湧,哇地一聲,噴出漫天血雨,在陽光下更見艷麗,端的是令人目眩神搖,縱然是那些憎惡惱恨他的弟子也大多有些惻然。

    這時卻傳來一聲女子的聲音:「活該!」

    夏連春眼睛一黑向前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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