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淺眠，情緒卻沒有絲毫想要爆發的前兆。
清晨在走廊的洗漱間裡我剛剛擠好牙膏就和昨晚蓋著面膜的朱殊遇個正著。她穿著棉睡衣從裡間的衛生間出來，看到我時愣了一下，然後就恢復如常衝我點了點頭。
我笑笑，把牙刷塞進了嘴裡。
薄荷味的佳潔士接觸到牙齦帶來冰涼的感覺，我吸著氣，快速抖動牙刷想快點結束。
「哎，你午飯在哪兒吃？」
我的胳膊被碰了一下，側臉望去是朱殊同樣含著牙刷的蒼白面頰。
我想了一下，回答說可能是員工餐廳吧。
雖說做了幾個月柯華的員工，可只有在初期培訓的時候吃過公家的飯菜。我記得餐廳離我們住的樓很近，拐個彎就到了。
她嗯了一聲，含了一大口水「撲」的一下都吐到了水池裡。
「那一起吧……我們搭個伴。」
我沒有理由拒絕，只能點頭說好。轉身離去的時候，我猜想她可能和我一樣也是個這個城市裡寂寞孤獨的一族，光看到她蒼白的面色就知道了，和我的如出一轍，或許，昨晚當我站在窗前發呆的時候，她也頂著一張慘白的面膜臉站在我的隔壁也不一定。
何姐的辦公桌在我的側面，我清楚的看到了放在她右手邊的一個水晶相框，裡面笑得幸福滿滿的一家三口，正是何姐一家。她說她有一個上初中的兒子，學習非常棒，老公在一家事業單位工作，生活穩定而溫馨。
何姐把手中的文件交給我去打印的時候，順便問了我一句。
「小袁……你結婚了嗎？」
我怔了一下，搖了搖頭……
不算說假話，是不是？
事實上，我現在確實是單身，不過是一個離過婚的單身女人。
何姐的眼光閃過一絲訝異。我知道她看過我的簡歷，那上面清楚地記錄著我的身份證號碼還有２８歲的年齡，婚否的那一欄被我空著，可能是女人之間的敏感所致，她大概嗅到了我身上已婚婦女的氣息。
我按她的要求打印好文件，夾好後敲了曉華辦公室的房門。
「進來！……」
我推門進去，正想衝口而出曉華二字，曉字都快喊出來了，硬是被我又憋了回去。
「柯總……文件需要您簽字。」
坐在辦公桌後的曉華聞聽也是一怔，她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伸手接過了我手中的文件看了起來。
我的眼前，她的亞麻色的劉海被升起的陽光恰好照到，亮亮的閃著金屬的色澤，今天的她換了套紫藕色的褲裝，帶著同色系的紫色碎鑽耳環，顯得整個人的氣質都柔美了許多，和昨天那個普拉達女魔頭的形象相去甚遠。
「袁舞……沒有人的時候，你就喊我曉華，你這個公式化的樣子讓我很難受。」她遞給我文件的同時眼神鬱鬱。
我說了聲好。
拋卻過往不講，她的恩情我是已經欠下了，只要能讓她高興順心，我做什麼都無所謂。
午飯時，我謝絕了曉華帶我去杭州人家的好意，而是選擇和朱殊，還有何姐一起在員工餐廳吃簡餐。和學生時代的飯菜不同，這裡的重質不重量，頗合我們這些追求減肥人群的喜好。
我點了素炒三鮮還有宮保雞丁，二兩米飯，埋頭吃了起來。
朱殊和何姐原本就認識，一頓飯下來，倒是她們的話比我多得多。朱殊很會化妝，臉色比早晨見她時紅潤了許多，一雙描著漆黑眼線的眼睛細長有神，她此刻正張著紅潤的雙唇徵求我的意見，想下了班之後帶我去清城最有名的單身俱樂部消遣。
何姐只是笑。
她知道這個叫朝夕情緣的俱樂部，不僅設施完備，服務項目齊全，經營中最大的亮色就在於它紅娘的性質。都市男女，為了生存，總是刻意或是無意的忽略了終身大事，等到了我這樣尷尬的年紀，難免會落入好事之人的口舌。於是乎，這類只為都市白領，小資貴族們提供愛情的場所就應運而生，朝夕情緣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去吧……袁舞……就算遇不著合適的，咱倆泡泡吧也是打發無聊時光的調劑，不是嗎？」
隔著桌子，朱殊抓著我的胳膊在晃蕩。
何姐也鼓勵我。
「你就去吧……小袁……朱殊可是咱們柯華赫赫有名的相親俱樂部的骨幹分子，她是很有作戰經驗的，你跟著她見識見識，準沒錯！」
我還能說什麼呢？唯有先答應下來。
單身俱樂部。
變相的相親。
我算是明白了剩女們的艱難了，高不成低不就隨著年華逝去更加的焦灼和孤獨。現如今，我竟無意中也跨入了這一逐漸壯大的行業，如果這件事讓幾百公里之外的程嘉寧知道，他又會怎麼想？
曉華下班的時候約我去逛西街，我跟她說要去朝夕情緣，和朱殊一起去，她驚愕過後就是驚喜，接著就換了衣服纏著我們非要一起，我說你和我們不同，你的未來對像必須是有身家的豪富權貴，不像我們，隨意抓個藍色領子的也能將就，你就別跟著湊熱鬧了，萬一不小心和誰擦出火花來嗎，可怎麼辦！
她嗤了我一聲。
根本不理會我那一套。
她說，你以為我去幹嘛，我就是想去看看現在的袁舞還有沒有做女人的功能，如果有，她絕不在那種地方久留。說完，還用極為鄙視的眼神掃過我身上的小山和大陸。
我底氣稍顯不足，在她身後摸了摸我的乳房，樣子雖然不夠豐滿但是還沒有下垂，腰肢和屁股勉強還稱得上曲線，哎，我怎麼就不是女人了……柯曉華！我咬牙切齒的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