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情況怎麼樣……」莫默睡下了以後，冷涵哲坐在書房裡，對著前面的醫生冷聲道。
這段日子，冷涵哲似乎都與外界隔去了聯繫，每天處理完公事，看著莫默睡覺，變成為了他最重要的事情。
「她現在的情況，已經是不容樂觀了，大腦排斥現象過後，她的大腦變會開始變得混亂，那個時候，就……」醫生面露難色地說道，行醫數十年，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奇怪的病例。
全身血液倒流，應該是當場就死亡的，可是除了腦袋裡的淤血，她其他方面竟然都沒有什麼變化。
「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修長的手指夾著香煙，冷涵哲優雅地吐著煙，透過裊裊地煙圈，看著對面一臉怯意的醫生，淡淡地說道。
剛開始的時候，他會把所有的過錯都強加在這些醫生身上，現在他已經慢慢學會了接受這一切。莫默變成這個樣子，何止是莫默接受不了，就連冷涵哲也都是難以接受啊。
冷涵哲深吸了一下手裡的香煙，他是極少抽煙的，除了自己很心煩鬱悶地時候，可是這些天，他抽煙的次數開始越發的頻繁起來，閉上眼睛，冷涵哲知道，自己最害怕的事情，終究是要來了。
不管自己怎麼躲避，這一刻，還是來了。
怪不得剛才莫默醒來的時候沒有情緒失控，原來是已經過了大腦排斥期，看來，接下來，她可能就會開始神志不清了。
如果真的開始神志不清，那麼，這個事情，就真的是不能再拖了……
還沒有找到明越濤，手術的把握也只有一成，誰能告訴他，他該怎麼辦啊。
「唉……」冷涵哲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泯滅手指的香煙，看著煙灰缸裡滿滿的煙蒂，要是莫默現在能看見，她一定會阻止他抽煙地吧。
可是，現在，如果連莫默這個唯一關心他的人都要消失了，他還能拿什麼理由讓自己活下去。
記得上次墜崖的時候，冷涵哲說過，要生死相依的，如果莫默真的過不了這關，就算是到地獄，他也要把莫默追到。
無論是生是死，淺莫默，就永遠只能是他冷涵哲的人，沒有他的允許，誰都不能搶走她，哪怕是老天爺也不能！
可是，在生死面前，這些都開始變的好渺小。
收回思緒，冷涵哲拉開門，走向臥室。
坐在床沿邊，聽著秒鐘滴答滴地轉動，交織著莫默淺淺淡淡地呼吸聲，冷涵哲忽然覺得這一刻好幸福，她還在他的身邊，這個感覺，真好！
他多想，多想就像現在這樣子看著她，一直到天荒地老……
可是，就連這麼一個簡單的要求，都開始變得奢侈起來。
臉上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莫默下意識地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腦袋上如同放了一塊巨石一般，想要抬頭，卻掙扎不起來。
「莫默，你醒了嗎？」看著莫默顫抖地睫毛，冷涵哲出聲小心翼翼地問道，聲音那是他從未有過的輕柔。
夢裡忽然傳來冷涵哲細柔地聲音，莫默不知道，這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這聲音像是從很遠很遠地天邊飄來似得，莫默以為，這大概只是夢而已。
索性就不再掙扎著想要起來，而是重新閉上眼睛，想要再次沉沉睡去，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的睏意。
莫默根本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明明想要醒來，卻睜不開眼睛，也撐不起身子，所以，莫默只能使勁眨動著睫毛。
「莫默，你是想要起來的，對嗎……」看著莫默抖動地越來越厲害地睫毛，冷涵哲輕聲說道，同時，拿出自己的雙手，一隻手扶著莫默的後背，一隻手扣住她的後腦勺，把她扶起來靠在自己的胸前。
迷糊中，莫默感覺間隙性地聲音在喚著她，過了很久，莫默才睜開自己惺忪的睡眼。
「涵哲，」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鼻翼裡傳來熟悉的味道，莫默伸手一探，就摸到冷涵哲炙熱的胸膛。
「醒了，頭還痛不痛？」冷涵哲揉了揉莫默蓬鬆地頭髮，溫柔地問道，現在就連睜開眼睛，她也需要這麼費勁了嗎。
「沒事，不痛了，」莫默搖搖頭堅定地說道，鼻子往冷涵哲胸前湊了湊，他的身上，不再是那種熟悉的青草味，取而代之地，是淡淡的煙草味。
冷涵哲肯定每天都在煩惱她的病情吧，這些其實莫默都知道，只是她都不想說，自己的身體狀況，不需要別人檢查，她自己最清楚。
或許就連莫默自己都發現，自己可能撐不了多久了，隨時隨刻都有倒下去的可能性。
「涵哲，我想下去走走，」莫默用乞求地語氣對著冷涵哲說道。
記得自從自己情緒失控以後，就沒踏出過這間房間一步，就連夏曼荷和玲姐也都拒絕看望了，因為這樣子的莫默，潛意識裡，她不想任何人看到如此狼狽的自己。
「好，我抱你下去，」幫莫默外面披上一年厚厚的羽絨服，冷涵哲才小心翼翼地橫抱起她。
「嗯，」莫默也沒有掙扎，換做以前，她一定要自己走，可是現在，她渾身都沒有任何力氣，她也開始特別依賴這個溫暖的懷抱。
不知道，這樣子的溫暖，自己還能依靠多久。
夕陽染紅了天際，冷涵哲抱著莫默一起走進那個玻璃房，冷涵哲讓莫默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後又讓玲姐拿了一條薄毯蓋在莫默身上。
莫默窩在冷涵哲懷裡，厚厚的衣服也阻擋不住冷涵哲身上的溫暖，在冷涵哲懷裡，莫默真的覺得暖了很多。
「涵哲，如果哪一天，我死了，你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地活著，」不知道為什麼，莫默嘴裡突然就吐出了這句話。
或許真的是因為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所以想要在自己難得清醒的時候，說出自己心裡所想的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