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動了妃的肚子 凌遲的愛: 篡位?
    「不。」申屠曄給了一個簡短有力的回答。

    席漫凝視著他的眼睛,看不出慌亂與緊張,裡面平靜無波。

    「你以為我要篡位?」申屠曄輕笑道,伸手去彈她的臉,「以前,我一怒之下,的確差點做了。」

    他並非隱瞞自己的過去,只是心頭酸澀。

    從小,我清楚知道,我不是太后的兒子。雖然我也喊她母后,她也輕柔與我說話,也親密擁抱我,但是太客氣,客氣到很少責罰我,哪怕我再調皮搗蛋,責罰的不過是身邊的小太監,對我,她從來沒有說一句重話。

    對皇兄,她不同,格外嚴厲,嚴厲到不允許他犯一點點錯,哪怕是見了老師不先行禮,也會毫不客氣地讓他跪在老師面前,回東宮後再在孔子畫像前跪兩個時辰。

    我從小意識到自己與皇兄之間,不僅僅是兄弟之別,還有日後的君臣之別。他,是作為未來的皇帝培養的,而我,不過是皇帝身邊的左右手。

    皇兄羨慕我的逍遙自在,我羨慕太后對他的格外嚴厲。雖然待遇不同,我們感情卻很好。宮中其他兄弟都陸陸續續死去了,就剩下我們兩個,除了他,我沒有其他合適的夥伴,他也同樣沒有。小太監?他們的誠惶誠恐及拖泥帶水,能夠讓你發狂半日。

    我替皇兄找來各種各樣他很少見到的玩意:會吐絲的蠶,真正沙沙吃著桑葉,最後藏在一個繭中;會打洞的小白兔,在皇兄身邊不過三日已經挖洞逃跑了;小小的竹製弓箭,我們用來射殺樹上吊下的肉蟲或者趴在樹幹上的蟬。

    皇兄教會我,什麼叫做作繭自縛、狡兔三窟及飛鳥盡、良弓藏。我不喜歡他教的成語,總覺得灰暗、陰冷,那三個成語卻與蠶、小小白兔及樹上吊下的肉蟲,牢牢鎖在記憶中。

    皇兄同樣不喜歡,握住小竹弓,仰頭望向大樹。陽光中,無數小肉蟲垂吊在線上,團團打轉。,

    那時候,我說:「皇兄,將來你做了皇帝,千萬不可飛鳥盡、良弓藏。」

    皇兄笑得格外清澈明朗,世間再沒有少年能像他那樣,在父皇母后的嚴厲中,還能擁有清澈的目光。

    我看著,只覺得這個人實在不像皇帝,皇帝應該像父皇那樣威嚴,不可一世,只要目光一掃,無人不戰戰兢兢。

    太后說:「曄兒,你應該是我申屠王朝最出色的大將軍,是你皇兄最得力的臂膀。你們兄弟,一文一武,最合適不過。」

    為了這席話,瘋狂地愛上了練武,每日跟著一個原本要告老還鄉的老將軍學習兵法,或者跟著宮廷護衛,在御花園中學習拳腳刀槍。

    我記住了,我將會是申屠王朝最出色的大將軍。

    十四歲,我開始出征,協助領兵作戰。

    得勝回朝,父皇與母后為我慶功,讚我是小戰神。

    出征、廝殺、得勝、回朝、慶功……漸漸地,我習慣了這樣的日子,好像騎著馬衝下山,不能停止,也不能回頭。

    當我偶然想起的時候,我才發覺自己多日不曾見過太后了。我去請安,她生病不見。

    有同僚提醒我,不可過於出色,否則大禍臨頭。我笑笑,並不放在心上。太后說過,我是皇兄最得力的臂膀,所做的一切,不過朝那個方向前進。

    一次朝堂上,父皇突然請眾大臣討論儲君問題。雖然眾大臣看出了父皇的心意,都裝聾扮啞。

    太后召了我娘過去,問她可有在父皇面前搗過鬼。

    我娘磕頭如搗蒜,只說沒有。

    「有也沒用。」太后淡淡地說。

    我娘長跪不起。

    太后卸去宮衣與簪飾,一身素服,同樣跪在地上。

    滿宮嘩然。

    父皇聞訊趕去,太后請他廢除皇后之位,將自己送回原籍,或者送進皇家庵院,道無顏再在宮中。

    父皇拂袖而去。

    太后固執地跪了一天一夜,我娘同樣陪跪在旁,一日一夜。沒人叫她,她覺得是自己的過錯,同樣固執。

    當我從宮外遊玩歸來時,一切皆已結束,恢復原狀。

    我第一次主動去看娘,她臥在床上,淚水浸濕了枕頭。

    「你為什麼要陪她跪?關你什麼事?又不是你唆使父皇議論儲君的?你這樣做,不是落人口實?」我罵道。

    她不語。

    從此,我常流連煙花之地,喝得醉醺醺回宮。父皇大怒,令我搬出宮外。

    太后反而變得對我好起來了,常在父皇面前出言為我辯護。我的放蕩散漫,自然讓人放心。一個聲名狼藉的皇子,怎麼可能代替完美無瑕的太子?

    父皇駕崩,皇兄繼位,一切水到渠成。

    心頭湧過往事太多,然而他不善於向別人傾訴,哪怕是自己的女人。

    申屠曄只對席漫說了三句:「從小我就知道皇兄是未來君主,我是他的兄弟與臂膀,一切從我們生下的時候早已經注定。」

    申屠曄的話語,太平靜,不過如風輕輕吹在耳邊,然而寒意悄生。席漫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滋味,只握住了申屠曄的手:「別說了吧,都過去了。」

    「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曾經想過篡位?」申屠曄問。

    席漫搖了搖頭。每個人都有不想別人知道的過去,以他的血性,那自然會是一件慘痛之事,何必再提,過去了,就任它過去。他與太后、太妃兩人之間的心結,並不是一時能夠解開的。

    「日子長了,發現其實這樣的生活也比較適合我,想發火便發火,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宮中的日子,並不好過,皇兄都忍不住要往宮外跑。」申屠曄微笑,轉而道:「南南也說說過去?」

    過去?席二小姐與他的過去?或者與尤琛的過去?或者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童年生活?席漫真的無從說起。

    她感到羞愧與惶惑,卻不能與他分享。如何解釋自己的無故穿越,只怕在他們眼中,自己無異妖怪鬼魂吧?

    她的眼睛,雲遮霧繞地朦朧起來,

    「呵呵,逗你玩呢。都過去了,不如想想我們的將來,想想我們要一個好還是幾個好?」申屠曄壞壞地笑。

    「幾個好,當我是母豬啊!」席漫去打他的手。

    房間內,一時歡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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