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還沒有熄滅,晨光早已按耐不住驅走了全部的黑色結界。
舞清源把舞弦送回房之後就往議事廳方向去了,留下舞弦坐在凳上,看著包裹著錦緞中的藥鏟發呆。
這個還是藥槐塞給她的,以前只是以為藥槐給自己防身用的,不夠,跟白鳳混久了,才明白,這把小小的藥鏟代表的到底是什麼。
它不是沒有名字,而是這個名字早已被人淡忘了,「落羽」!
誰也沒有想到,這麼把不招人眼的藥鏟竟然是第一神兵鍛造而成的。劍身的變化已經被隱藏在藥鏟之後。
而,它,並不僅僅只是把藥鏟!
藥王谷之中就算是「藥王」藥槐,說到底,他也是個藥農!
鏟子,就是藥王谷最尋常的必需品。
但是「落羽」,不是鏟藥的,它鏟的可是全大陸人的命!
沒有人可以想像藥王谷隱世之後的情形,當站在醫學巔峰的那個人消失後,任誰都會緊張起自己的小命的。
「哎——」
舞弦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歎息,可是是為了這把曾經的第一神兵,又或是,為了自己半渺茫狀態的未來。
落羽,落羽,不正是白鳳落羽。
白鳳這丫頭,真是沒一點良心,都走了那麼久了,居然不知道捎個口信回來。
舞弦心中暗罵一聲,臉上卻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
她是天雲山脈一方的,而,白鳳卻是四國之中的公主,以後再相見,恐怕難了。
習慣性的撫摸了一下頸間,一抬手,才恍然記起父母留給自己那條神奇的項鏈早就破碎了,只剩下一根纖細的鏈子空空的貼在胸口位子。
雖然墜子不在了,舞弦還是撫摸了一下與墜子相接的地方。
忽然,指尖彷彿被針扎一般刺痛。
猛的一收手,卻發現手指上根本就沒有一絲的痕跡。
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嗎?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舞弦還來不及叫人,就已經沉入黑暗中。
意識海中,舞弦漂浮在半空中,面對著眼前一幕幕急速閃過的畫面,看著它們不斷地快進、回放,連續成一段完整的記憶。
「啵」
一個輕微的聲響,就像一隻被液體充滿的氣球,被人輕輕擠爆了的一樣,溢出。
有哥哥,有她,還有原本熟悉現在卻變得無比陌生的父母。
舞弦拚命的想睜大眼睛,看清楚畫面中的點點滴滴,上眼瞼卻是越來越重,只得順應著閉上眼睛。
手,就像是再也不受她的控制一樣,幻化出絢爛的光芒,揮灑著指尖的螢光,在空中悅動著美妙的姿態。
舞弦的房中出現異常的時候,舞清源便馬上趕過來了。
沒有去理會眾人眼中異訝的光芒,站在舞弦對面,手指也隨之舞動。
漸漸的,一層透明卻讓人真真實實感覺存在的光幕展開,將舞家兄妹包裹在其中,小心的避開眾人,宣洩到屋外。
一直到傍晚時分,光幕才褪去。
舞清源還是滿臉招牌笑容,舞弦卻變了,不是人變了,而是氣質變了!
還是那個人,站在你面前,你卻不敢認她!
這就是眾人見到舞弦之後的第一感覺。
微澀,卻在意料之中。
淡淡的疏離像肉中的刺,扎的人心痛。
一樣光潔的面龐,絕美的五官,多了冷漠,少了純真。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舞弦,真真十五歲的舞弦!
「爺爺,」
清冷是聲線雖不如以前甜膩,多了沉穩,「我還是您的乾孫女!」
「好好好!」
葉怒拍拍舞弦依舊瘦弱卻堅實的肩膀,只能微微側過臉,不讓舞弦看到他濕潤的雙眼。
舞清源原本有些蒼白的臉頰一息之間,也已經恢復過來了,衝著不願意走開的南逍幾人使使眼色,把他們全部拖走,留下葉怒跟沐海聲。
北遙回頭看了一眼淺笑著的舞弦,無奈的搖搖頭,跟上南逍的步子,回房休息去了。
「舞弦~」
沐海聲猶豫了許久,才開口,卻發現,已經不知道改跟舞弦說些什麼才好。
倒是舞弦的嘴角有些抽搐,暗地裡咬牙切齒,就等著找個沒人的地方,張開「血盆大口」咬死他。
貌似,她跟他認識的時間最長了,處的時間也最長,居然還這麼生疏的叫她全名,這不是欠扁麼?!
好吧好吧,她承認,自己這是在無理取鬧!
但是,他,一男生,就不能主動性強一點嗎???
每次都讓她開口,一點都沒有自覺性!
看來,得考慮考慮是不是該打進候選名單。
「咳咳!」
葉怒板著臉,裝腔作勢的咳嗽兩聲,把飄遠了的舞弦拉回到眼前。
「弦兒啊,你爺爺我現在有事忙啊,你就自己轉悠轉悠啊,有什麼不懂的先放著啊~」
丟下句話,一溜煙跑走了。
哼!
輕哼一聲,舞弦側過臉不去理會到現在還不知道錯在哪裡的沐海聲,暗自生氣。
「舞~~那個…………」
手伸到一半,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沐海聲糾結著不敢伸過去。
最好只能懊惱的拂拂額發,滿臉鬱悶。
「我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都說誠實是種美德,但是舞弦,可不怎麼覺得。
她,現在就想鑽進他的腦子裡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豆腐花?!
「好吧,我錯了!」
莫名其妙的認了錯,雖說是真的不知道錯在哪兒,但是沐海聲確定,現在認錯還來得及,是正確的不能再正確的事情了。
「你個呆子!」
一揮手,順勢往他腦門上拍去,「你怎麼就那麼笨呢?!」
「迷失之地的時候你不是很能裝麼,怎麼現在就那麼白呢?」
只能說,戀愛中的女的是白了點,男的,也不見得有多麼不白了。
沐海聲就是最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