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彼岸天氣晴 第2卷 幽幽的故事  子夜歌 (一)
    更悲劇的是,那女人生了一個兒子,但是她並沒有像他們預期那樣的拿了錢就走人,而是常常回來看自己的親生兒子,當然這也無可厚非,因為有母子天性存在。但是那女人看見男人的妻子已經不在了,她也開始糾纏,希望能替補做那男人的妻子。要知道,這男人好歹也算是一個高級知識分子,家世很好,而這女人不過是自己的妻子從很遙遠地方找來的,精神不對等,根本無法共同生活。最後,這個男人因為妻子的自殺,還有女人的糾纏,發了瘋,進了精神病院。」

    屋子裡在那一瞬間是寂靜的。連脾氣最直爽的楚楚,都聽了無言。半晌,沈幽說道:「這是一出悲劇。而且悲劇的很纏夾不清。」

    蘇楨和因為職業緣故,讓他對生死離別之類的東西已經比較漠然,他只是很冷靜地指給我們看癥結所在:「你們知道最初的錯誤出在哪嗎?」

    「出在,某些東西是絕對不可以試探的。因為,那些東西,真的脆弱到不堪一擊。」

    我聽了,忽然在心裡默默地想:對了,問題確實出在那個妻子,她不應該去試探自己和丈夫的愛情。她不應該用自己和丈夫的愛情去和魔鬼擲骰子,最後,她用自己的命,換回了一個她最不想得到的答案。

    過了兩天,我給沈幽找到了一扇雅致的仿古屏風。上面繡著山水花鳥,做的舊舊的,我拍了照,拿去給她看,正好楚楚也在,我說:「雖然設計圖裡沒有屏風,不過,我覺得在大廳裡擺上一扇也很不錯,很大方適宜的。」

    沈幽點點頭,楚楚在邊上幫襯說:「我這師妹向來是那種靈感亂閃的人物,不按牌理出牌的,但是她的活幹的很好。」

    我看見沈幽好脾氣地笑了,也笑道:「師姐,我到底怎麼不按牌理出牌了?對了,你們剛才在聊天是吧,我的話說完了,你們可以繼續。」

    楚楚馬上大聲地,很憤慨地說道:「小師妹來,我正要告訴你,剛才正和幽幽姐說來著,我們公司新進的一個小女孩,才21歲,現在的孩子也不知道怎麼了,那個囂張勁兒,因為我工作上對她要求嚴,她就背地裡說我是老女人。媽的,我才27,我哪一點像老女人。我他媽的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跑過去問她:妹妹,是我沒21過,還是你永遠不會到27呀?如果你永遠都不會到27老女人的年齡,那我真要為你灑淚啊,你可真是紅顏薄命,英年早逝噢。」

    我聽了大笑:「師姐你好刻薄。」

    沈幽也微笑著安撫地說:「楚楚,你別怕,你27,可我已經是32了,你還能有我老嗎?」

    楚楚站起身來,背上大包:「幽幽姐,你看上去也就和我小師妹差不多大,天生麗質,這我可不是恭維你,是客觀事實來的。說實話,姐姐我才不會和那些小丫頭片子們搞不清楚,我這人,吵過罵過也就算了。」說完,她就告辭,施施然地走了。

    我和沈幽談完事,也打算要走。正整理東西的時候,忽然見一個年輕男人走了進來,看上去似乎和沈幽很熟的樣子。

    沈幽介紹了他的名字:「曾墨寒。」

    我便和他打了個招呼,回家的路上,我想,這個男人,讓我想起了那最通俗最氾濫,但是如果要形容的貼切卻是又最難得的四個字:玉樹臨風。

    什麼是玉樹臨風,是他第一次讓我面對面地,見識了真正的玉樹臨風。

    幽幽的故事  子夜歌 (一)

    沈幽有一次對淡如說:「你不結婚是對的,結婚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淡如懶懶地躺在沈幽家的長沙發上,一邊喝著果汁,一邊回答道:「哦。我是不打算結婚的,可別人要結婚我一點都不反對。當初你24歲就結婚了,我反對過嗎?」

    淡如和沈幽是大學同學,也是一對最老最好的朋友。

    「我的婚姻生活就像是電影《慾望都市》裡的一段情節。」沈幽也懶懶地躺到淡如對面,說道:「裡面有一段戲,女主角和丈夫正在歡好,丈夫說:你在上面吧。女主角說:你能不能快點兒?」

    淡如笑的差點從沙發上滾下來。

    沈幽沒笑,心想,她自己也差不多,她是不好意思也對她老公說:「你能不能快點兒?」

    「然後,那丈夫很不高興,問女主角,我們上次做是什麼時候?丈夫自己回答說:那時候地上還有雪呢。說話的時候是夏天,媽的,半年幹一次。」

    淡如大笑:「幽幽,你上次做的時候,地上還有積雪嗎?」

    沈幽道:「沒有。我老公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一個月肯定會抽一兩次,爬山似的呼哧呼哧往我身上爬一兩回,是我覺得他煩,覺得沒意思。」

    「你是覺得和他做沒意思,還是覺得這件事沒意思?」淡如很認真地問。

    「淡如,」沈幽聲調迷惘地叫道:「你知道嗎,我現在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女人,他讓我覺得,我就是一個老婆,只是一個老婆,但我不是一個女人。」

    「你是女人。」淡如鼓勵道:「你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不是。」沈幽固執地回答道。她想,婚姻是什麼?婚姻就是一場天葬,把以前的愛情消滅的乾乾淨淨,甚至,連本帶利,把她的性別都消滅的乾乾淨淨。

    沈幽沒告訴淡如,沒告訴任何人的是,每天早晨醒來,當她在餘光裡覷見自己的丈夫,她的心,曠遠的很。她甚至會想,這個男人是誰,為什麼會躺在她身邊?陌生極了。可同時,他卻又是極度熟悉的。他們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八年。有什麼不是熟到骨子裡,熟到熟透,熟到再也激發不起任何好奇心與興趣了。

    大家都說沈幽是個美女。她自己也認為是。可是美女卸了妝,下了台是什麼樣子的呢?沈幽的理髮師給她燙髮後對她說:我教你自己洗完頭後做髮型,做了之後,頭髮干了,頭髮似卷非卷的,很自然漂亮。說著,他就教她怎麼做,然後還給了她幾個日本產的發卷,紅紅綠綠的,還教她洗好頭之後自己怎麼卷。

    美容醫生對沈幽說:30之後女人要注意自己的下巴,再瘦的女人,肌膚鬆弛了,也會出現一點雙下巴。你的臉型很漂亮,標準的鵝蛋臉,出現雙下巴就不好了哦。我現在給你一個東西,睡覺前戴上,可以防止雙下巴出現的。說著,醫生給了她一個有點像口罩,又有點像圍嘴的東西,教她戴上。

    所以,沈幽在家裡,常常是頭上頂著一頭紅綠參半的發卷,下巴上兜一個小圍嘴,有時候臉上,手上,還敷著面膜,怪模怪樣地走來走去。她老公就有本事一聲不吭,視若無睹。

    或者是見怪不怪,其怪自敗吧。沈幽想:他對我早就熟的一塌糊塗了,我好看也罷,醜怪也罷,他根本不在乎。我在他眼裡,根本就不是一個女人,我只是他的老婆。

    因此沈幽格外喜歡去書吧,不喜歡呆在家裡。她自己家家境不錯,老公家也差不多,不需要她賺錢養家。她開書吧根本就不賺錢,能不賠本就已經很好了。可她寧願自己貼錢都要做。對她來說,只有走出了家門,生活才剛開始。在家裡,不過是生活的準備罷了,猶如一個演出的後台。

    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到,曾墨寒的出現。

    有天曾墨寒到書吧來聊天,遇見了淡如。等他走後,半晌,沈幽忽地幽幽地問:「淡如,你覺得,他像不像許老師?」

    「許老師?」淡如驚訝道:「怎麼?根本不像啊。」過了一會,她卻又恍然大悟,女友之間的默契與靈犀,再加上她天生的聰敏,她明白了:「哦,是有點兒,那種氣質,還有那種調調,像。」

    許老師是他們大學時的老師。那時候,淡如和沈幽還不是朋友。是有一次學校話劇社排《雷雨》,許老師被拉去做導演,欽點淡如演四鳳,沈幽演蘩漪。淡如大怒,首先在戲份上她不如沈幽,而且,四鳳多窩囊,她才不想演呢。她跑去對許老師說,她要演蘩漪。許老師說定了就沒的商量。

    淡如脾氣暴躁,跳腳申明:我是絕對不會演丫頭的。要麼我反串,我演周萍吧,周沖也可以,要不大海……

    她身材很高,有172,其實反串也是可以的。

    沈幽這時就在邊上說:我願意和淡如換角色。她心底也有一個疙瘩,不知道為什麼許老師偏讓她演蘩漪,她想,我有哪一點兒像少婦啊?我寧願演四鳳。

    許老師皺眉,淡淡地回答她們道:我是導演。由得你們倆換來換去嗎?沈幽的鵝蛋臉非常標準,梳髻很漂亮。淡如你是不適合那樣的造型的。所以,由她演蘩漪。

    淡如聽了繼續跳腳。沈幽卻不說話了。聽到許老師說她有一張標準的鵝蛋臉,她就默不作聲了。但是淡如,也從那一刻起,對沈幽產生了好感,覺得她溫柔脫俗,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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