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出牆 寵溺如山重 脈奇香
    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地過去,久違的雨終於痛痛快快地飄於皇城,和國的危機暫時解除了。

    代替赤天侯夏伯威巡視西北的武威侯藍昊勝利歸來,並帶回大量金銀財寶,據說是西北國王進貢的。太后做主,將這筆財寶一分為四,一份賞賜給立了大功的武威侯,一份賞賜給了帶頭賑災的赤天侯,剩餘兩份則交由國庫,繼續向鄰國購糧賑災。普天百姓,無不對太后的仁義豎起大拇指,幾個旱情特別嚴重的郡縣還為太后立了生祠,日夜香火不絕,只望太后聖體安康,安度百年。

    皇宮內的悅妃、賢妃先後有喜。太后大喜,拿出自己的私己錢,再請了命婦王女們進宮歡宴,特別又請赤天侯夫人凌煙坐在身旁。

    和秋迷戀惠妃,許久不曾去過皇后所在的崇光殿,皇后身體虛弱,也很少出殿,一直留在殿內保養,據說還在繡那幅荷花圖。

    皇太子和甘今年九歲,在和秋的旨意下,開始拜藍昊為師父,學習武藝韜略。藍昊自此開始,住在東宮。

    太后本來想為藍昊賜婚,藍昊上書推辭了,說當初與曈國簽訂合約時,已經與曈國國王定下了婚約,將娶一位曈國女子為妻。太后並不因此而生氣,大大嘉許一番,說他為了國家大事犧牲小我幸福。

    朝野對無雙王的彈劾忽然無聲無息了。在老宰相申鉞與赤天侯夏伯威的領頭下,矛頭指向了幾個災區賑災不力、趁機斂財的官員,免職的免職,流放的流放,砍頭的砍頭,民眾大喜。

    無雙王府,成了被人遺忘的角落。

    所有的榮耀與歡呼,都與此無關。

    曾經圍在府外哭求放水與歡呼無雙王爺恩德的老人婦孺不見了,府內如從前般寧靜。

    那夜所發生的事情,風過水無痕。

    府中沒有傳出任何的謠言,連一向活潑的白梨,也不曾說過半句閒話。

    小福繼續若無其事地應約常來飲酒,申冉冉喝得反而少了。

    和夏繼續躲在他的安樂無雙院做蝸牛。

    四月十五夜,三更的梆子已經敲過。

    淡淡的烏雲飄在高空,恰巧遮住了圓月。

    申冉冉輕輕來到窗前,打開了雕花紅窗。

    一個蒙面黑衣人如影飄入,伴隨著一陣熟悉的香氣。

    「你何必還來?」申冉冉感歎,轉過身去。

    「我等不及了。冉冉,你知道我的處境。幫我!」黑衣人急切地道。

    「你要我放水,他放了。如今不是我不幫你,我和他再無任何關係。」申冉冉歎息著道。

    「只要這一次,一次就好。無論如何,我們都要試試,對不?他很快就要發動了,滿朝都是他的羽翼。不是他死便是我亡!」那人狠狠地說,聲音卻有幾絲顫抖,說起那個「他」, 眸子裡閃過冰錐似的冷光,充滿厭惡與憎恨。

    申冉冉默默無語。

    「只要秋弟站在我這邊,只要秋弟站在我這邊!」他像在自語,又像在告訴她。

    「你是想他不要成為你的敵人,不要在你背後突然捅一刀吧。當年,他失去了太子之位,失去了母親,失去了整整二十年的自由,如今,你覺得他還會走出這無雙王府嗎?他會對陷入困境的你伸出援手嗎?」申冉冉的話語如她的目光一般銳利,割痛了和秋。

    「會的,如果他還是和國的子孫!」和秋斬釘截鐵地說。

    雨,絲絲飄落,如萬千思緒。

    申冉冉輕輕關上了窗子。

    和秋望著燈光下的女子。

    她比宮中的莎蓮羅少了幾分端莊高貴,比賢妃少了幾分溫柔婉順,比惠妃少了幾分嬌媚魅惑,可是,在她身邊,他覺得徹底放鬆。在她寧靜的眼波中,彷彿泡在不冷不熱的溫水中。

    他累了倦了,總禁不住想起當初她如猴子般緊緊吊在身後不放的日子,那時候的她,瘋瘋癲癲的,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文靜,卻帶給他無限的歡樂。

    為什麼,他當初竟覺得她是自己與莎蓮羅之間的障礙,迫不及待將她送了出去?那時候的自己,十分堅信,憑她的粘勁與毅力,一定可以打破秋弟心中的魔障,一定可以讓他出府幫自己。

    「冉冉!」他禁不住顫顫喊了一聲。

    她聽出了他話語中的顫抖,然而沒有回頭。

    再回首已經百年身。他還以為自己是當初的申冉冉嗎?

    和秋不敢伸手抱她。

    儘管她身無武功,他信守了那個一耳光下的承諾,克制著心中的渴望,不再試圖將她抱在懷裡。

    「你回去吧。」申冉冉下了逐客令。無雙王府,不是十字大街,想來就想,想走就走的,他已經偷偷來過幾次,萬一給王府侍衛發現,誤以為他是刺客或者別的,反而麻煩。

    和秋不語。在宮中煩悶時,心中壓滿大石,他多想找她說說話,哪怕是看見她清亮亮的眼睛也好,那雙小鹿般純潔而充滿生氣的眼睛。幾次前來,她都是背對著他,不曾與他真正相見。她十分堅決,說不會再見自己一面。是失望嗎?失望自己辜負了兩人之間的回憶,冷落了她祝福過的皇后莎蓮羅,與太后所賜的兩名宮女尋歡作樂,對朝中洶湧的明波暗流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冉冉,希望有一天,你會懂得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不是沒有意義的。」他說出了這一句話。

    「意義?與自己的母親爭鬥,這叫意義嗎?」他的臨別辯解激怒了申冉冉。

    而他,已經飛快地穿窗而出,消失在窗外了,不知是否聽見那一句。

    四月的雨,已經失去了春風般的輕柔,點點敲擊在窗欞上,雨中夾著淡淡的香氣。

    申冉冉傻傻地望著窗外,不由一聲歎息。還是想想法子,該如何完成和秋的最後一個任務吧。

    想到這裡,她禁不住又是一聲歎息。真的是最後一個任務嗎?

    一聲輕響,窗子給輕輕推開了,露出和秋閃閃發亮的眼睛。

    「無論如何,你都是我心底最珍貴的女子,希望有那麼一天,所有平息下來,我們可以兩人做伴,去天底下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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