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向晚去房間收拾行李。
冷翼凡給她買的東西自然是不會帶的,事實上她現在腦中一片空白,幾乎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她的眼前一會浮現出冷翼凡握著她的手,和她一起看煙花的樣子,一會浮現出王雪晴得意的笑容,抱著頭,覺得頭痛欲裂。
淚水漸漸充斥著眼眶,她機械地收拾著行李,但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狠狠擦拭去淚水,對著鏡子顫抖地稍微化了點妝,好掩飾自己因為哭泣而紅腫的眼眸。
「不要哭,向晚。」她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說:「你有孩子,你必須好好活下去,你不孤單的。」
一點,都不孤單……
如果沒有希望的話是不是就不會失望?
呵,上當了一次卻在同樣的地方跌倒第二次嗎?
怎麼就會相信那個男人的花言巧語?
穆向晚收拾好東西,見鏡中的自己看起來沒什麼異樣才出了門。雖然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但是小楓和小葵都不知道,他們甚至還在餐桌前嘻嘻哈哈地打鬧。見到穆向晚,安德烈拿餐巾擦擦嘴巴,優雅地問:「穆小姐,什麼時候動身?」
「啊,等你們吃完飯吧。」
「好的。」
安德烈湛藍的大眼睛裡滿是瞭然的溫柔笑意,而穆向晚過了很久才消化他說話的意思——他居然是要和她一起動身。
看來真是腦袋壞掉了,居然過了那麼久才反應過來。穆向晚苦笑。
不管怎麼樣,她已經答應了,想擺脫的話也沒那麼容易——也許安德烈正是算準了這點才這樣問的——雖然長得好看年紀又輕,但他也是一隻狐狸。
吃人不吐骨頭的狐狸。
呵,不過想來也是,冷翼凡怎麼會那麼輕易放她走?這只是暫時的妥協罷了。
「媽咪,我們要走嗎?去哪裡?」
小葵瞪大了眼睛看著她,一臉迷茫。穆向晚心中一酸,但還是裝作沒事的樣子:「回家。」
「我們不呆在這裡了嗎?」
「是啊。」
「媽咪和那個叔叔吵架了?」
小葵口直心快地問,然後被哥哥拿著湯勺狠狠打了一下。小葵驚叫了一聲,惡狠狠地瞪著平靜的小楓,卻被他臉上的沉重嚇到了。小楓也拿餐巾擦擦嘴巴,平靜地說:「媽咪,我可以走了。」
「小楓……」
比起女兒的天真活潑而言,小楓的聰慧、早熟和觀察力讓穆向晚自豪又讓她心疼。她對小楓輕輕點點頭,而小楓對她淡淡一笑,笑容中滿是溫暖與鼓勵。這樣的兒女讓穆向晚覺得自己很溫暖。
就算被世界都遺棄了也沒關係。
至少他們還在身邊。
「媽咪我也吃好了。」
雖然不太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那個叔叔和媽咪起了衝突的話,他們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媽咪的身邊。
「那走吧。」
穆向晚簡單地說,孩子們驚異地發現安德烈居然也拿著行李跟在他們身後!小葵悄悄問穆向晚,穆向晚只是苦笑,她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穆小姐請上車。」
管家充當司機,他們身後還跟著幾輛車,冷翼凡派出的人估計有二十個——對於監視一個女人而言這可真是大手筆。穆向晚沒有反抗,因為她知道這是冷翼凡最大的讓步程度。
不管怎麼樣,能出來就好。
「吵架了?」安德烈突然問道。
坐在後排的孩子假裝聽不到大人在說什麼,但是耳朵都豎了起來。穆向晚一愣,然後淡淡地說:「算是吧。」
「呵,看來這次吵得很嚴重,居然讓三少都不惜浪費敲詐我的機會……你知道現在很危險嗎?」
「有什麼時候不危險?」
「你說得很有道理。」安德烈噎了一下,然後靜靜地說:「他的敵人都聯合起來對付他。他們指出那個『玉麒麟』是假的。」
「那本來就是假的。」穆向晚淡淡地說。
「真是狠心的女人啊……把那麼重要的秘密告訴我不要緊嗎?你就不怕他倒霉?」
「他和知道秘密的你只能活一個,活下的是哪個我都無所謂。」
「這就是中國的諺語『最毒不過婦人心』吧。還是英國女人好。」
安德烈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穆向晚,而穆向晚隨便他打量自己。
安德烈真的覺得非常奇怪。
中國女人在他心裡都是「柔弱,堅強,溫柔似水」的,穆向晚確實也符合著他的想像。她是一個個性溫柔的好母親,對三少也很和順,但他沒想到她下決心居然會那麼快,也那麼不拖泥帶水……
他發誓他見到了冷翼凡鬱悶的樣子。
哈,這傢伙也會吃癟?這個只會敲詐、欺負人的中國人也會有辦不成的事情嗎?
不得不說,這感覺真是太爽了。
安德烈對穆向晚的印象在剛才已經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明明懂得他的試探,她卻不動聲色地回擊,甚至故意說出了那個秘密。
她是不知道三少的狠辣還是故意陷害他?事情真是越來越難辦了……
回去以後真是該好好敲詐家主大人。
安德烈想著,不再是用輕蔑的態度看待穆向晚,而是多了幾分防備和尊重。他看著窗外,說:「三少最近真是很頭痛啊……據說那些人早就買通了殺手,花大價錢頒布了『絕殺令』,為了取三少的命他們真是不惜一切代價。他們知道三少的實力越來越強,現在再不動手就沒有別的機會了,所以謀劃的反而少了,但更加危險——因為這樣更瘋狂。」
「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穆向晚看著他。
「坦率地說是希望你再考慮下——現在離開真的不是合適的時機。你會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