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鬼後 重生 錦瑟無端五十弦
    噩夢。

    又是一場人間煉獄般的噩夢,身處這樣的夢中,雪流年彷彿被人掐住了纖細的脖子,呼吸被扼斷,她只能拚命地張著嘴巴大口呼吸。

    烈火燒燬了一切,流雲笑顏如花的站在那裡,烈火燒燬了她的衣擺,燒著她粉嫩光澤的皮膚,可即使是這樣,她還熱烈的笑著,用盡全身的力氣在笑著。

    雪流年站在那裡,想過去救她,可是越想過去,腳步卻是猶如千斤重一般,邁不了一步,她只能眼睜睜得看著烈火一點點的吞噬者流雲的身體。

    雪流年的眼前蒙上了一層的水霧,她似乎看到莊司澈在對她冷笑,那樣冷的笑容,宛若在嚴冰裡浸泡過一樣,冷冽譏誚!

    她劇烈的搖著頭,她捂著眼睛,不想去看。對,不看就好了!不看就不會受傷害了!可是她接著聽到了和妃的嘲笑、柔妃的淒厲哭聲、賢妃的冷笑……那麼多的聲音匯在一起噪雜不堪。

    她忽然間覺得自己的世界崩潰了,周圍都是他們的嘴臉,再也忍不住她淒厲的痛哭出聲。

    她的眼睛緩緩睜開,胸脯劇烈的喘息著,額頭上佈滿了冷汗,又是這個噩夢,兩年了!幾乎她每次一入睡,它就會像水草一樣緊緊地纏繞著她,她每掙扎一次,它就會無孔不入的滲進她的皮膚裡。在每天晚上折磨著她的身心和意志,今夜即使回到了這裡,它還是不願意放過她。

    雪流年入目的是陌生又熟悉的地方,這裡是丞相府的書房。夜晚的時候,連景然帶她還有袁修江南回到了相府。

    袁修和江南一路上都很沉默,好幾次雪流年剛一接觸到兩人的視線,他們就反應極快的快速閃開,裝作沒事人一樣。她知道兩個人有太多的疑問,太多的不解……也許客棧裡的男人帶他們前往相府的時候,他們便已經猜到那個男人的身份。

    如此天人之姿,月國只有一人,那便是月國丞相連景然。他們臉上在那一剎那,出現了凝重之態。

    也許,城主並不單單是燕國人那麼簡單……

    雪流年出了一身的冷汗,就著窗柩處透進來的月光,打量著今晚的棲身之地——書房!

    曾經她不止一次的進入過這裡,她寫兵書,連景然則會靜靜地批閱著奏折,時光荏苒,如今書房依舊,可是他和她卻早已被塵世折磨的遍體鱗傷了。

    她的耳畔聽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心裡一怔,莫名的熟悉感浮了上來,她平復了一下呼吸,試探的喚道:「景然?」

    室內一片沉寂,很明顯沒有人回答她。

    她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才重新睜開,這一次她真的在軟榻處看到了一個黑影。因為是黑夜,沒有點燈,她看不清那人的神情,但是在這樣一個深夜,膽敢出現在書房的人除了連景然,還能是誰?

    「景然,是你嗎?」這一次,伴隨著聲音,雪流年已經開始掀被下床了。

    黑暗中,黑影步伐極快的伸手制止了她的動作,於是她掀被的動作就那麼生硬的被制止在那裡不敢亂動。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不安,黑影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是我!」聲音裡含有一絲無奈。

    「你怎麼還不睡?」她轉身問他。

    「別動!」他淡聲道,接著補充道:「會冷!」說著幫她將被子拉高,瞬間便將她緊緊地包裹在被子裡。

    黑暗中,她看著連被擁著她的男人,心裡劃過一絲澀然,「已經深夜了嗎?」她其實想問的是,這麼晚了他怎麼還不睡覺,但是話到嘴邊卻改了口。

    連景然坐在她身後抱著她,幽黑的雙眸似乎和黑夜融為一體,似乎知道傾城的思緒般,淡聲解釋道:「怕你睡不習慣,來看看你!」其實他是怕自己在做夢,他擔心第二天醒來,傾城並沒有回來,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已。卻沒有想到來到書房,竟然會看到她痛苦的神情,一時間心中劇痛萬分,卻是不敢貿然上去叫醒她!

    她白天還笑著告訴他,她過得很好!可是剛才,如果他貿然叫醒她,無疑是在揭穿她的謊言,只會讓她感到尷尬和痛苦。

    她的痛苦,她不願意說,他便不問。

    就像在晉國皇宮時,她說自己過得很好,很幸福!那時候他即使不相信,可是只要是她說的,他便會欺騙自己去相信她是真的過得很好!

    只是這個傻孩子,經歷了這麼多的痛苦,難道就真的以為別人看不到,也聽不到她的哭泣聲了嗎?她的心裡究竟還有多少的傷痛,是需要他一點點去撫平的!

    「我嚇著你了嗎?」他抬起衣袖擦拭著她額頭上的冷汗,但在接觸到她上面綁著的紫布時,明顯的頓了一下,紫布上面已經被冷汗浸濕,上面的冰冷震動了他的心臟。

    「沒有。」連景然身上有種極深沉的淡雅香氣,像是書頁的清香,也像草葉的芳芬……這種味道她很熟悉,所以在驚覺房間裡面有人時,她便知道是他!

    「做惡夢了?」他眼睛裡有複雜的光,輕輕的說道。

    「嗯。」雪流年眉目低斂,知道他定是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自是隱瞞不了。

    「夢裡面很可怕嗎?」他似是漫不經心的問她,心疼道:「瞧你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的聲音溫和平淡,「我已經習慣了!」

    他的心一痛,好不容易才問道:「這兩年常做噩夢嗎?」

    「嗯。」

    「害怕嗎?」

    「我不知道!」雪流年的眼睛裡有迷醉的神色,嘴邊卻有淡淡的苦笑:「剛開始的時候,我幾乎都不敢睡覺,只能坐著等到天明,可是時間長了,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她說的輕巧,可是這裡面經歷過多少的痛苦,沒人知道!她每做一次噩夢,就像是從煉獄中死過一次,那種痛苦早已將她凌遲的鮮血粼粼!

    連景然的心忽然間有了針扎的疼痛。傾城雖然說得不多,但是他完全可以猜到她噩夢的根源。一時間他的嘴角忽然升起了極其冷冽的笑容,似乎這個天人般的男人一瞬間下了什麼決定般!

    他修長的手緩緩蓋上她迷濛的雙眸,輕柔的勸道:「你好好睡一覺,我陪著你!」

    「嗯。」她柔順的點了點頭。她是真的有些累了,她能夠清晰的聞到他手掌上的青草香氣,心裡忽然安定下來,長長地睫毛緩緩地垂在眼瞼上,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直到她呼吸平緩,真正的睡著。連景然才將手從她的眼睛上方放下,但是卻抬手輕柔的解下了她額間的紫布,當手指接觸到上面的冰冷濕意時,手指不易察覺的顫抖了一下。

    將紫布放到一邊,他小心的擦乾她的冷汗,上面鮮紅奪目的**沾染上了冷汗,而顯得有些頹廢萎靡。

    他的眼中在這樣的深夜裡,忽然間有了尖銳的冷意,但是給傾城擦拭額頭的動作卻是輕柔無比。

    外面,天色漸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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