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妃不為後 第四卷 罪妃不為後(106)
    「是!」兩個侍衛拖著柳兒向外走去,柳兒嚇得心膽俱裂,尖叫道:「小姐救命,老爺救命啊!」

    這柳兒是蒙如煙從小一起玩到大的侍女,情同姐妹,蒙如煙聽到哭聲,此刻再也按捺不住,被人扶著快步走了出來,鳳眼圓瞪,咬牙切齒地罵道:「你這個賤人,不要以為皇上寵你你就得了意了,快放了柳兒,否則你不會好下場的!」

    蒙過帶的侍衛立刻抽出刀,個個面露怒色。

    我大笑,輕蔑地道:「怎麼?想造反嗎?」

    眾人面上顏色陡變,不安的看了看蒙過,蒙過陰沉著臉命人將刀還鞘。

    我掏出虎符森嚴地說道:「皇上有命,後宮所有事宜及禁衛軍由我暫時統領,凡有違命者,可直接行斬殺大權!」

    此語一出,蒙如煙也不敢放肆,只是看著父親哀聲道:「父親……這牢坑女兒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蒙過陰沉著臉看了看我,再看看自己的女兒,最終哼了一聲道:「貴妃可真是深得皇上信任,嘿嘿,不過做事還是要給自己留餘地,否則……」

    他說了一半便不再說,轉頭對蒙如煙道:「好好保重!」

    說完便帶著人馬看了我一眼,離開了皇宮。

    他走後,我這才驚覺自己汗流後背,雙腿發軟,小紅忙扶著我,我微微閉目,心道蒙過已經猖狂到如此地步,看來早晚必反,今天吃這個虧,不知道明天又會怎麼樣,須得小心防範為要!

    回到芙蓉殿,左思右想,終是安不下心來,沉呤了一下,還是決定夜探相府一次,摸一下底才放心!

    右相府朱漆大門釘著獸環,院牆比平常的官員更高出三尺,佔地約有十畝左右,周圍竟無人敢與之相鄰,可見其平時氣焰若何!

    我輕輕的翻身,剛躍上牆壁頭,便看到幾又綠油油的眼睛在黑夜裡閃著寒光,不好!這傢伙竟然養了狼狗,萬一被它們聞到味道就糟了!

    心念俯動,機括中射出一蓬銀針,幾條狼狗嗚咽一聲還末來得及叫出聲就倒地身亡,我擦了一把冷汗,更加小心行事,萬不能像上次一樣壞事了!

    悄悄的摸進主房,果然看到室內亮著燈光,蒙過養著許多高手,倘若貿然上屋頂,恐怕要被發現,正在發愁之際,見一個婢女端著茶水正要進去,悄無聲息的繞到她的身後在她的後頸上一擊,丫環立刻軟倒下來。

    我輕巧巧的借力穩住托盤,一手拖著婢女尋著一個花叢放倒,換了她的衣衫,又低下頭,以頭髮遮著容顏,這才款款地進入房中。

    「老爺,茶來了!」我慢聲細語說話的同時眼角一瞟,不料大吃一驚,因為蒙過的房裡還會著一個人,赫然便是那天被我刺殺的永親王!

    內心雖然震驚,但面上卻不敢露出一絲,恭敬地站著。

    蒙過哼了一聲道:「給王爺上茶!」說完含笑道:「這是新摘的雨後龍井,請王爺嘗嘗!」

    永親王並不接茶,看著蒙過陰陰地說:「右相請我過來不會是只為了喝茶吧?」

    蒙過哈哈一笑,給我使了個眼色,命我退下。

    我屈一屈膝,端著空盤子退下,掩上門,查看了地勢,伏地一叢花枝上,舔破窗紙悄悄向內探去。

    見無外人,蒙過也不再遮掩,直接地問道:「王爺的女兒,侄女兒均死在宮中,皇上又對王爺多加控制,難道王爺竟不動聲色?」

    永親王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他是皇帝,我能怎麼樣,莫非右相倒另有算計?」

    蒙過皮笑肉不笑地說:「既然蒙某誠心請王爺過來一敘,便直說了吧,王爺你暗中掌著數萬兵馬,若是想起兵,本相必會提供銀子支援!」

    永親王大驚道:「右相,茲事體大,怎可妄議?」

    蒙過鄭重地說:「本相誠心誠意,絕無二心,即墨衿非先皇寬柔待人,他心狠手辣,冷面冷心,早看我不順眼,要除之而後快,既然如此,與其任人宰割,倒不先發制人!」

    兩人對持了半晌,永親王忽然哈哈大笑道:「右相果然爽快,既然交了底,本王也不怕直說,若是此刻起兵則過於倉促:一來兵馬不足,不能與朝廷對抗;二來武器匱乏;三來儲存的錢糧也不足以支撐整場戰爭。我缺的是時機、武器和錢糧。」

    蒙過不急不緩的說道:「而這三點如今讓王爺自己解決,不免有些困難,但我們完全可以假借他人之手為我方造勢。」

    永親王果然來了興趣:「此話怎講?」

    蒙過輕笑道:「先說這時機。王爺你的兵馬不足,不能力敵,只能智取。永親王可想過太子和三王子?」

    永親王皺了皺眉頭,道:「那兩個人野心甚大,怎麼會跟我合作?」

    「正是。」蒙過道,「他雖有野心,但缺少軍馬,如果王爺和助他們一臂之力,豈不兩全美?而本相則提供武器和銀子,至於糧草嘛,這皇城裡倒是有屯積了不少。王爺意下如何?」

    永親王聽了果然臉色立變,拈鬚會意地笑道:「右相果然妙計!你我二人精誠合作,到時候得了大位,再抽出我們的人馬,把那二人以謀反之名弒之,不怕這天下……嘿嘿……」

    我聽得心頭火起,暗罵這兩人狼狽為奸,其心可誅!

    聽完兩人的密謀,方明白為何蒙過急急的要接蒙如煙出宮,他是怕謀反時傷及自己的女兒吧,他越是如此,我便越不能放蒙如煙這顆棋子!

    返回宮中,我立刻密召左輕亮,亮出虎符,左輕亮果然赤膽忠心,當即跪下,問我有何吩咐!

    我沉聲道:「立刻封鎖四角宮門,任何人不得進去與外界互通消息,另外命人嚴守糧草,以防有人從中作梗,朝政也不必議了,只讓皇上的心腹官員進宮來,所有人等,尤其是右相,更不能讓他邁時宮門一步,明白嗎?」

    左輕亮年輕的臉上滿是忠誠了熱血,鐵甲逶地,銀劍在手,鏗鏘地道:「請貴妃娘娘放心,屬下一定誓死保衛皇城,五萬禁軍任娘娘調遣!」

    看來他已經隱約知道什麼,果然是個聰明人!

    宮門一鎖,宮內人人自危,我下了嚴令不准妄論朝政,散播流言,因此顯得分外的沉寂。

    但在這凝雲一般的沉寂下,卻有三三兩兩的人集在一起,互相以恐慌的眼神示意,無聲的交流著他們內心的恐懼。

    三妃自然不肯善罷干休,又摔碟子又摔碗的尋事,均被我嚴令制止,當我聽到小太監第N次回說錢多在辱罵我時,歎了一聲道:「把她鎖在內室,傳我的話下去,以後誰還敢鬧事,照鎖不誤!若想被禁足,只管鬧!」

    錢多被鎖了起來,蘇媛和趙淑娟果然安靜下來。

    我又寫了密信,封在蠟丸中,縛在鴿腳上,放飛了信鴿,我望著天空中鴿子的影子越來越小,直到變成一個小黑點,這才惆惆的回房中。

    以前總有瀚兒在屋裡說話,衿在批閱折子,現在卻空無一人,雖擺上了精緻的飯菜,卻如梗在喉,一口也吃不下去。

    悵了半日,命人將菜撤下吩咐道:「以後每餐四樣菜就好,不要浪費了!」

    我靜坐了半日,忽想起只鎖上宮門是沒有用的,必須要防患於末然,這些禁軍守著各宮的娘娘們是在浪費人力,應該把他們集中在四個宮門處把守。

    忙命人傳了左輕亮來,誰知他早已經佈置好,我讚許的看著他,心想以後此人必得大升。

    我親臨城門,並不避諱身份,和守城的將士們含笑相談,告訴他們衿已經作好了充分的準備,所有的叛軍不過是飛蛾撲火,自尋死路罷了!

    功成之後必有厚賞,唯有忠心方能換來錦繡前程,並讓守軍準備好連發弩車、倒勾環鞭、強力五人箭,山雨末來,但風已滿樓,只能嚴陣以待。

    然而事情的發展還是超過了我的估計,天剛濛濛明,他們已經迫不及待的發起了進攻。

    我趕到青龍門時,發現守城的禁軍正奮力抵抗著叛軍的撞門,外面人叫馬喧,有人在響亮地叫著

    我緩步登上城牆,望著下面黑壓壓的叛軍,冷笑一聲,高聲道:「永親王不在自己府裡歇著,怎麼帶著自己的軍隊亂跑?倘若跑錯了地方,掉了腦袋可不是玩的!」

    永親王冷笑一聲道:「你又是誰?敢來教訓本王!本王不過替天行道,讓這昏君下台而已,這有什麼不對嗎?哈哈哈……」

    左輕亮拔劍出鞘,大怒:「大膽反賊,膽敢對貴妃娘娘無禮!」

    「哈哈哈……什麼娘娘,什麼貴妃,誰不知道她是前罪妃的女兒,和即墨衿這個敗類是兄妹,兩人不知羞恥,形同亂輪,丟盡了皇家的臉面,竟然還有臉站在這裡說話?兄弟們,咱們大祁要的是明主聖母,不是昏君淫婦!對不對?」

    蒙過不知何時躍馬陣前,抓住我的身世詬病,字字擊中要害,句句挑起爭端,公然在此對我大肆侮辱!

    我臉色雪白,紅唇緊咬,一時間氣得渾身發抖,左輕亮鬚髮皆張,恨不得下城來和他一決生死。

    他命人將連發弩車扣上箭,嗖一聲,五支利箭猶如五道閃電般直射向蒙過的心窩,蒙過的馬受驚,昂然抬起前蹄,嚇得蒙過面無人色,連連拭汗。

    我定了定神,冷冽地道:「蒙過,你身為右相,卻勾結反賊,陰謀作亂,下場必是亂刀砍死,五馬分屍,此刻還敢在這裡大放厥詞,妖言惑眾,卻不知死期將近!來人,把蒙如煙給我帶動來!」

    既然你心狠,別怪我手辣!

    蒙如煙立刻被帶了上來,她衣著單薄,凍得嘴唇鐵青,哪裡還有絲毫的皇后風儀,哆嗦地叫著:「父親,救我,救我……」

    蒙過咬牙切齒地瞪著我:「上官靜婉,嘿嘿,果然有你的!」

    我筆直的站著,冷冷地說:「趙將軍已經接到信報,馬上會趕來支援,你若是識相,就趕緊撤兵,否則不止你的女兒人頭難保,連你照樣也是死路一條!」

    永親王獰笑道:「哈哈哈……若不是本王和趙將軍暗通關節,險些被你蒙騙過去!趙將軍是來了,但他是讓他的先鋒帶著三千人攻城的,你且向後看看玄武門是不是已經有人攻城了!」

    我大驚忙向後看去,果然見玄武門升起了示警的青煙,頃刻間便傳來打鬥聲,不由得手心微微出汗,強道:「趙將軍一生為國盡忠,絕不會做出那叛變之事,你休得在此胡說!蒙過,你想好沒有?」

    蒙過微微猶豫,蒙如煙聲聲淒厲,城上城下的士兵均繃緊了神經,空氣中唯有暗流在湧動,無形的電火在碰撞。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蒙相,你可不要臨陣退縮,成千古遺恨!」永親王拍著蒙過的肩,吐出殘忍而有引誘性的話。

    我恨得銀牙咬碎,這個永親王,簡直是隻老狐狸,好能謀算人心,一語刺中要害!

    我高聲道:「蒙過,你難道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顧嗎?虎毒尚不食子,你難道為了一已私利,情願與虎謀皮,也不願意救你女兒?」

    蒙過垂下頭不語,顯然內心十分矛盾。

    永親王拍著他的肩道:「右相,你這次來不是已經準備好了嗎?既然右相不忍下手,就讓本王代勞吧!」

    永親王命人搭上箭,對準蒙如煙的心臟射來,箭發如流星,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支箭如毒蛇一般穿透蒙如煙的心臟。

    鮮紅的血從她的胸前溢出,蒙如煙不敢置信的張大了眼睛,慢慢的倒下,她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命人射穿她的胸膛,親眼看著自己最後的希望被殘忍的撕裂,我想這種痛,比死更難過!

    她以為家是她永遠的依靠,到頭了卻是如此的報應,她如何甘心,如何瞑目?

    我歎了一聲,輕輕的合上蒙如煙的雙眸,神情冰冷似鐵。

    這時第一縷陽光已經破雲而發,射出萬道金光,將皇宮籠罩在曖陽之下。

    我冷冽的發出命令:「準備連發弩車!」

    口令一出,數百名士兵有條不紊的拉開強勁頭彈簧,裝上箭,絞緊木繩,手提戰斧,面露憤恨之色,整齊的站在城牆上。

    永親王微微側目:「我勸你還是早早投降,免得再有傷亡,整這些什麼木車子來幹什麼?可笑,你為這些東西能擋住本王嗎?」

    因為衿對新式的武器進行了改良,外觀看來不過是一隻大木箱而已,永親王卻沒見過,出語嘲笑道。

    我微微冷笑:「擋不擋得住就要看實際啦!有種的就來吧!」

    蒙過咬牙一揮令旗高聲道:「兄弟們,衝啊!」

    嗚嗚的衝鋒號響起,大地傳來隱隱的震動。

    叛軍來勢凶悍,我卻巋然不動,直到這些人衝到距離城下三百米的地方,我方冷清下令道:「全體準備——卸下防護板!」

    城上城下的軍士們同時動手,他們迅速卸下推車前的擋板,露出了木箱前端密密麻麻的洞口,裡面隱隱閃爍著箭頭的寒光。

    再看前方叛軍已經衝到不足二百米的地方,我厲聲喝道:「城下注意,開城門——射!」

    話音落下,沉重的城門被緩結開啟,下面早就準備好的士兵抬起利斧,齊刷刷地砍掉緊繃著箭繩索,推車後面緊繃的繩索應聲而斷,寒光晃花了永親王和蒙過的眼,而接下去的景象卻讓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天空變黑了,幾千隻長達兩米的巨大弩箭劃破天空,黑壓壓的一片,像是集體遷徙的烏鴉,遮天蔽日,用尖銳的叫聲歡唱著死亡之歌。

    所有衝鋒的士兵見到這一幕都呆住了,甚至連本能的躲避反應也沒有,士兵們只剩下一臉呆滯,傻傻地看著這片噬人的陰雲,久久不能回神。

    兩千多支利箭匯成一片陰雲將他們完全籠罩。時間彷彿突然停止了,眾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黑雲籠罩,看著黑雲又幻化成一支支長箭將自己貫穿,他們看到紅色液體慢慢地染紅古老的磚地,感到身體的溫度漸漸喪失,一股稱為死亡的疼痛在身體裡蔓延,低頭只能看到一桿烏黑的箭柄露在自己身子外面,他們甚至還保持著衝鋒的姿勢。

    而早有死士趴在蒙過和永親王的身上,以血肉之軀來擋住了利箭。

    城上的士兵一片歡呼,城下沒死光的士兵則節節後退,被嚇破了膽子!

    蒙過和永親王倉惶的逃竄,恨恨的揚言:「若有生日,必取上官靜婉項上人頭!」

    我哈哈大笑,補上一箭,刺穿他的頭盔紅纓,嚇得他不敢多言,打馬就逃。

    青龍門小勝一場,我和左輕亮立刻拍馬去玄武門,果然見一個年輕將領正在指揮屬下四人合抱一個粗圓木正在撞門。

    我揚眉,取下三隻箭,搭在弦上,三箭連發,準確無誤的射中其中三人的咽喉,三人應聲倒聲,木樁轟一聲掉下,將另一人壓在下面,動彈不得,嚇得慘叫連連,驚得帶頭的小將後退了一步:「你,你是誰?」

    我身後的士兵都高聲歡呼,以助聲威,我斜視著這名小將冷冷地說:「你的上司是誰?」

    他後退一步道:「是,是趙將軍!」

    我冷哼一聲:「趙將軍隨皇上出征,如何會叛變?再胡說八道休怪我手下無情!」

    那名小將呆了一下,立刻說道:「皇,哼,即墨衿已經被我家將軍殺了,將軍馬上就會趕來,這天下早晚是我家將軍的……」

    「不知死活!」我冷笑一聲射穿他的心臟垂眸道:「把這些人全部殺死!」

    越是恨極反而語氣越平靜,我穩穩地站在城牆上,看著支支利箭將這些人穿透,看著他們狼狽逃竄,心中卻麻木一片!

    小紅替我穿上披風,拿著絲巾拭著額上的汗擔憂地說:「娘娘,皇上他……」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堅定地說:「他不會有事的,我相信他!」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下了城牆,只留給眾一個決絕的身影,是的,我相信他!

    然而,世事難料,風雲突變,就在我拼盡全力抵抗這些烏合之眾時,他們強有力的後援來了!

    夏國的鐵蹄如魔鬼一般竟不知用何方法過了燕門關,一行數萬人的鐵蹄捲著滾滾黃沙如利劍一般直刺向皇城。

    「娘娘,夏國的士兵快衝進來城了!」小紅驚惶失措地叫道。

    我閉上眼無力的坐在椅上,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眼,身體困到了極點,但我不能倒下!

    好累!衿,你現在在哪裡?我快撐不住了,可是我不能負了你對我的期望,你快點回來吧!

    這個時候,我多想他陪在身邊,但是他亦分身無術,五萬禁軍雖然精良,但也有死傷,何況糧草已經不多,永親王的殘兵已經讓我筋疲力盡,再加上夏國的軍隊,我不能保證還能支撐多久!

    深吸了一口氣,我揚眉道:「我們去看看!」

    夏國的鐵蹄氣勢驚人,還末到宮門,便聽到奔雷一般的鐵蹄聲,隆隆的輾過古老的磚道,帶著血腥之氣直撲向岌岌可危的皇城。

    腳步衝到一半,忽然聽到轟隆一聲巨響,有人大聲的尖叫著:「夏兵破城了!」

    我腳步一頓,整個人如木偶一般呆在原地,什麼?破城了?我怎麼和衿交待?

    左輕亮一身是血的跑了過來,跪在地下悲憤地說:「娘娘,咱們的武器雖歷害,但數量不多,只能守一個城門,可恨這蒙過永親王竟和夏國勾結,四處城門一齊進攻,弟兄們擋不住,玄武門被破了!」

    我怔怔地看著外面的喧囂聲和鐵蹄聲,只覺得一切都遠了,喃喃地說:「破了?破了?」

    「娘娘,我保護你走吧!」左輕亮急切地說道。

    我孤零零地站在漢白玉砌的道上,只覺得片刻的時間幾乎像是一生那樣的漫長,身邊有驚亂的宮人在四處奔走,隨手丟下一些東西將整潔的皇宮污掉。

    破城地消息已經傳開,我目光越過城牆,恍惚之間,幾乎可以聽見陣陣急切的馬蹄聲和金鐵交擊聲,如同雷鳴一般敲擊在心上,一聲比一聲急促,一聲比一聲劇烈,心臟禁不住收緊,在這樣傾覆天下的動亂戰爭年代之中,一個人的力量是那樣的無助,那樣的卑微……

    我搖著頭喃喃地說:「不,我不能走,我要守住這裡,我不能走!」

    左輕亮在我身邊大聲的吼著,我一個字也沒聽到,只是徘徨而茫然地站著,夏國的鐵蹄,呵呵,多麼諷刺的笑話,我一手訓練的軍隊,現在正以銳不可擋之勢殺進大祁的皇宮!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死不足惜,我無顏面對衿!

    左輕亮大聲地說道:「夏人凶殘成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我堅決地說:「你走吧,我死也要死在這裡!」

    左輕亮年輕的臉上寫滿了敬意,抽出劍護在我身前道:「屬下拚死也要保護娘娘的周全!」

    兩人靜靜的站著,等待著敵人的到來!

    哧!身後一聲輕響,一個黑色的影子如鳥一般輕盈的落地,一雙有力的手握著我的手臂:「走!」

    寧默!

    我又驚又喜:「衿他怎麼樣了?你怎麼來了?」

    寧默深遂的眸子看著我,長話短說:「主子沒事,讓我來救你出去!」

    「可是我……」

    「不要說了,跟我走,左統領,麻煩你在此阻攔敵軍!」寧默言簡意駭地命令道。

    左輕亮立刻退在一邊,糾結殘餘部隊在我們身後保護著。

    我扭頭看了一眼城門,被寧默帶著向青龍門奔去,但是只奔了幾步,便已經失望了,那高聳的朱紅色宮門被猛地撞開,無數黑衣鐵甲的騎兵潮水水一般湧入,箭矢當頭射來,紛落如雨。

    前面逃命的內監宮人前進的步子嘎然而止,就好像被一刀生生切斷那樣的整齊,轉而又驚叫著四散奔逃,無數人被身後疾風驟雨般的箭矢射中,掙扎著倒在了地上,慘叫連連。

    一頓箭矢過後,宮女內監的屍體遍佈在廣場之上,劫後餘生的宮人向著截然相反的方向逃竄著。夏人快馬加鞭地緊隨其後衝過宮門,遇見擋了道路的宮人就手起刀落,血濺宮牆,整個廣場之上更加的混亂不堪。

    「這群畜生!」我恨恨的停下腳步,搭箭去射。

    一個首領中箭,馬上有人發現了我們,立刻有十幾支箭射來,寧默飛身擋箭,但還是有一支箭射中了我的左臂。

    「你一個人怎麼對付得了他們?」寧默的口語竟像極了衿,說得我不由得微微臉紅,仍倔強的要拔出箭。

    寧默俯下身子沉聲道:「上來!」

    我怔了一下說:「不行,我會帶累你的!」

    寧默反身抱起我,施展輕功,不再多言,向最冷清的集福宮奔去。

    他小心的抱著我,目光中帶著關切的曖意,黑眸無聲的訴說著焦急,薄唇緊抵,黑色的勁裝下心臟咚咚的跳著,不知是因為著急還是熱,一向清冷的俊顏泛起了紅暈,看上去親切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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