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煌訣 結伴闖蕩 第八十二章 過往
    「前輩,不知……」刑天正欲詢問,原本一臉頹喪的紫鷹卻突然露出了微笑,緩緩說道:「抱歉,我如今年紀大了,難免無法控制好情緒,那麼,接下來便由我來說一個故事吧。」

    當我青年時,也算是意氣風發,武力頗為不弱,於是獲准外出闖蕩。我四處遊歷,不久便遇上一人,因同時參與了觀看一場厲害人物的比賽而結識,並且相談甚歡,惺惺相惜,於是決定一同遊歷各處,這人便是狂炎了。之後大約一年,我們便在一座大山之中遇上了一名中年人,他突然無故襲擊我們,將我們擊敗之後,卻又問我們可願學習藥器煉製,因為我們體內火屬性能量皆是精純,經過之前的測試證明我們有成為藥器師的資質。碰上了如此好事,我們當然是立即答應,於是便隨著師父進入深山之中。

    那一天天氣非常晴朗,微風習習,那是多麼美好的一天啊!師父第一次講述給我們的便是關於迷天的事跡,並且告知他的藥器術便是從偶然得到的迷天筆記中自學而成。當時的我們皆是對迷天的強大與精湛藥器術深深癡迷,並發願要將迷天前輩的藥器術發揚光大。

    最讓我終生難忘的,即是當天夜晚一名美麗溫婉的少女的到來,那一天星光熠熠,涼風習習,我們正圍坐在火堆旁閒聊,突然師父將她帶到我們面前,她那溫柔的微笑剎那便俘獲了我的全部注意力,之後我們便開始愉快的聊天,她的每一個動作皆是那麼美好,我們兩人都同時愛上了她,她的名字是星靈。之後,我們便在師父的教導下努力學習,由於有了她的歡聲笑語,枯燥的學習也變得那麼美妙,她對我們兩人都是同樣的溫柔,我們很早便想知道她是否對我們其中一人有意,這樣另一人便可斷絕了這份感情,由衷地祝福對方。然而我們都是甚少接觸異性的人,從不敢在星靈面前表露心跡,再則師父一向嚴苛,我們也怕一旦惹得她不快會招來師父的責罰。

    日子便在這樣的狀態下流逝,儘管苦於不知星靈的心意,但能夠一直在一起快樂的生活也是十分美好,就這麼過去了八年時間,那一天,師父突然告訴我們,他已經將自己所領悟的全部教給了我們,現在他需要出去尋找一些東西,作為對我們的考驗,若通過便可出師離去。八年來每日刻苦學習的我們好不容易得到了這麼一個放鬆的機會,送走了師父後皆是十分興奮,很久沒有嘗過酒味的我們於是決定買大量的酒來慶祝,星靈也答應陪我們把酒言歡,於是當晚,我們從很遠處運來數十罈美酒,圍坐在篝火旁開始盡情暢飲,因為約定好不醉不休,而且不許用功力化解酒氣,所以喝至半夜,我們皆已是醉了,狂炎更是喝得爛醉如泥,竟然不知不覺間滾下了山,摔了一身傷卻也毫無所覺的酣睡著,只剩下我們倆仍在不斷的喝著。迷糊間,我發現她喝醉後的神態似乎比以往更加美麗,更加誘人,於是我不知怎麼便向她表達愛意,並且開始對其動手動腳,當時的她已是不甚清醒,僅僅避讓片刻便不再拒絕,於是……於是我製造了席捲了我們四個人的巨大災難。

    第二天,當我醒來時,發現了仍在身旁衣衫不整地熟睡著的星靈,立時酒醒,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只顧胡亂的穿好自己的衣服,因此也吵醒了她,當她發現了眼前的一切時,頓時驚慌得大叫起來,隨即蜷縮起身體,我立即轉過身,不斷地向她道歉,請求她的原諒,並且再次表達了我的愛意。這時被她的叫聲驚醒的狂炎亦衝上了山頂,一見星靈神態便立即明白了一切,當即瘋狂地衝來對我一頓暴打,我自知犯下大錯,任由狂炎攻擊,不一會兒星靈突然大叫狂炎動手,並且表示一切皆是她出於自願的,我們都驚愕地望著一臉認真的星靈,狂炎盯著星靈看了好一會兒,便說道:「既然如此,我祝福你們白頭偕老。」隨即頭也不回地進入洞穴之中,當時的我毫不在意狂炎的舉動,只是不敢置信地向星靈問道:「真的嗎?你真的願意?」星靈看著狂炎進入洞穴,才平靜說道:「現在什麼也不要問我好麼?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於是她安靜的穿好衣服,也進入了自己的洞穴。

    當時的我竟然沒有發現兩人的異狀,只是一臉幸福的以為星靈也是愛我的。真是太傻,太傻了。

    之後,狂炎整日躲在洞穴之中拚命學習藥器術,而我每次想要和星靈說話皆因不知如何開口,以及星靈總是鬱鬱不樂的表情而作罷。就這麼,直到師父回來,給我們帶來了一些足以煉製一件上品鎧甲的材料,並要求我們利用這些材料鑄造一件鎧甲,以其品質評定我們的藥器術,當時我們興奮地立即開始了煉製,因為是第一次正式煉製,一旦某個環節失敗便不能完成,於是我十分謹慎的煉製著,大概三天之後,星靈突然在門外喊我,聲音略帶焦急,我問有何事,她卻只是說想和我談談,由於煉製正好處於關鍵時刻,我不願罷手,我告訴她現在很忙,等會兒在談,她答應一聲便離去了。可是不久,她再次找我,說要點事想和我談,我雖然疑惑到底有何事,但是由於煉製實在不想就這麼停下,於是只說讓她再等等,她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我是不是不再愛她了。不知怎麼的,我當時突然感覺煩躁,於是說道:「不是,你不要一直煩我了,我現在很忙,晚上再聊好不好。」說罷我繼續忙碌的煉製著,沒注意到外面輕微的啜泣聲。

    晚上,星靈卻並沒有來找我,吃罷晚飯,由於一心想著煉製事宜,便把這件事忘記了,繼續煉製著鎧甲。

    一日之後,我終於煉製完成,捧著鎧甲交給了師父檢驗,之後才想起星靈之前星靈一直急於找我,而現在卻不見人影,當即感覺到不妙,於是立即到其房裡去尋,結果,卻只看到躺在床上七竅流血的僵硬屍體。

    我失神落魄的走近她,見其手裡正捏著一個手絹,拿起來看時,便是她寫給我的遺書。從遺書中我瞭解了,星靈突然發覺自己懷孕,立刻惶惶不知所措,唯一想到的就只是來找我商量該怎麼辦,可是我卻冷淡的拒絕見她,她便終日胡思亂想,以為我已不再愛她,將她拋棄了,於是更加惶恐,最終決定服毒自殺以求解脫。在遺書的末尾,星靈告訴我她其實愛的是狂炎,只是為了不希望我倆反目成仇,於是決定委曲求全,同時希望我不要因為她的死而做出出格的事,希望我們都能好好的活下去。

    我正拿著遺書發呆時,狂炎也衝進來,一把奪過我手中的手絹,看罷之後便趴在星靈的屍體上痛哭,我也很想這麼做,但是造成了這一切的我哪有這種資格,我只能呆呆地望著容貌依舊美麗的星靈,嘴唇哆嗦著不知該幹什麼。

    閉上眼,淚水便流了下來。我緩緩抽刀,正欲向脖子上抹去時,卻被狂炎一把奪過,並且狠狠一拳將我轟出了洞外。狂炎立即奔出,再次一拳打在我的臉上,聲音顫抖地說道:「你沒看到嗎!星靈她說要你好好的活下去!你若敢以死來逃避,你便不配身為男人!為了贖罪,為了星靈,你必須活下去,帶著痛苦的記憶活下去,這才是對你最大的懲罰,你知道嗎!我決不許你現在就簡單地死掉,否則,我定要把你碎屍萬段!」狂炎血紅的雙眼彷彿要滴出血來,我只是閉上了眼,不知道該做什麼,不知道如何才能讓心裡好過一點。

    這時師父來到,在洞口呆呆地看著星靈的屍體,親眼看著自己愛女的屍體,我當即擺脫掉狂炎,跪倒在師父面前,懇求師父的責罰,請求師父給予我贖罪的權利。師父只是平靜說道:「你們的藥器術已經足以出師,現在下山離去吧。」隨即帶著星靈的屍體離開了。我趴在地上,閉著眼,不知道該做什麼,不知道要如何贖罪。犯下了如此深重罪孽的我,連贖罪的資格也沒有,我唯一能做的,正如狂炎所說,便是按照星靈的遺言活下去,在不斷的自我譴責中,痛苦地活著,直到命運的審判聲來臨。

    「這便是我的過往了。」紫鷹自始至終閉著眼,講完了這個悲傷的故事。所有人皆沉默無言,看著紫鷹突然出現的悲慼微笑。

    「好了,故事講完了,你們出去吧。」依舊微笑的面容,紫鷹說罷便默然靜坐,刑天第一個走出石室,其餘人亦隨後行出。石門關閉,黑暗的角落響起一聲輕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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