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水棄妃傾天下 宮門一入深似海 去見無儔
    「是不是覺得朕太過於大費周章了?」青鸞閣的院子裡,雁無痕背著身子,淡淡問我一句。

    「老實說,是的!」我大膽地回一句,反正附近也沒有其他人,說些過分的話也沒有人聽見。

    「你知不知道護國將軍武威是什麼人?」他盯著院子裡的老槐樹,似乎他說話的對象是它,而不是我,「他統領了軒嵐國上上下下所有的軍隊,兵權在握幾十年,沒有人可以動搖得了他的地位。」

    原來如此,那就難怪了。

    「自他送貞妃入宮我就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我一再縱容貞妃,不管她做什麼我都不管不問,由著她的性子去,就是想養成她驕縱的性格,改天犯個彌天大錯,連她乾爹都沒有話來反對。」

    我點頭,想必那個貞妃沒少跟他那個乾爹打小報告,估計將雁無痕在宮裡的一舉一動全給匯報了去了吧?

    一旦雁無痕有點什麼不利於他的動作,他大可以擁兵自重,自立為王。

    而這宮裡,又有多少這樣的妃子,宮人,侍衛呢?

    也難怪雁無痕受了傷還要遮遮掩掩,不讓大家知道。要不然,保不齊就有人在他中毒虛弱的時候給他一刀,我也終於明白,他以一個皇子的身份,為何會將武功練得那麼高——是為了保護自己吧?

    我並不喜歡眼前這個男人,甚至有點厭惡他,但是,我切切實實地同情他。

    作為帝王,確實有作為帝王的無奈。

    只是——

    「皇上為何個跟我講這些,我不過是個局外人!」一切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就因為你是個局外人,我才可以和你講這些。」我注意到,他跟我講話,都沒有用「朕」這個稱呼,「放眼整個皇宮,除了你,哪個不是分著派別的,只有你,沒有站在任何大臣的一邊。雖然,你有時候可能恨不得我死,但是只要我死了,就是秦王得勢,到時候,你恐怕比現在更倒霉……」

    雁無痕笑著轉身,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知道我奈何不了他。

    「我想我還是真真切切做個局外人比較好。」我笑著挑挑眉,又蹲身行禮,「臣妾這就去找壽王爺,查查看有什麼辦法可以讓瀟瀟姑娘重生,爭取早日做個局外人!」

    「這聲『臣妾』倒是很久沒聽你會說了。」雁無痕也不阻攔我,只加一句,「以後,也都不要說了吧……至於二哥那裡,朕和你一起去!」

    我倒忘記了,我們之間有協定,我去見壽王得他陪著。

    也好,陪著就陪著嘍。

    「寵妃剛死,你倒是有興趣跑來看我這個廢人?」永壽宮外,雁無儔一身紅衣,一點都不配合宮裡剛剛辦過喪事的氣氛。

    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他父皇死的時候,他都沒穿過孝服,為了一個和他不大相干的名義上的「弟妹」,更是沒有必要配合來表演一場悲悲切切了。

    只是,今日我雁無儔,看上似乎很高興,雖然一樣和自己的弟弟作對,卻不似以前那麼尖銳了。

    「壽王,我們今天來是為了瀟瀟的事情。」我開門見山地說出因由。

    「瀟瀟,你提她做什麼?」雁無儔看著我,很是不解。

    「朕聽說鳳嬌嬌和瀟瀟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或者她有辦法讓瀟瀟回來,讓她試試。」雁無痕在一旁解釋,叫我的時候,語氣無比生疏。

    雁無儔看我們兩個幾眼,然後看著我道:「你來,是為了問瀟瀟的事情?」

    「不錯!」

    「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如果瀟瀟回來,皇上答應放我出宮,如果回不來……我可能會被後宮嬪妃們用最嚴厲的酷刑拷打致死。」

    雁無儔的眼睛瞇了起來,和雁無痕像極了,不虧是親兄弟啊。

    「這些天來,我聽到你們兩個的傳言,難道就是他為了逼你把瀟瀟找回來?」

    「是啊,所以那些謠言你可千萬不要相信啊,都是他要挾我!」我嘟起嘴,滿臉哀怨地看著雁無儔。

    很奇怪的,這一次雁無痕一點都沒有反駁我。

    雁無儔用一種審視的眼神看著我,然後忽然一仰頭,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我有些莫名其妙。

    「請進吧!」他往後一揮手,讓我們進門。

    這是怎麼回事,他雁無痕上身了,也精神分裂?

    我朝雁無痕看了一眼,他倒是一臉鎮定自若,彷彿早就知道雁無儔會有如此態度。

    好吧,他們兩兄弟都沒意見,我又瞎插什麼嘴?

    「你和瀟瀟怎麼認識的?」我直接問。

    「教坊!」

    「她有沒有跟你說過她來自哪裡,或者說,你知不知道她哪一年忽然變了性格,或者,以前生過什麼病,比如發燒什麼的,以致失憶之類的?」

    雁無痕插嘴:「瀟瀟十三歲那年發過一次高燒,之後以前的事情就不記得了。」

    雁無儔瞇起眼,眼中都是危險的色彩:「那你說吧,你比我清楚!」

    雁無痕低頭,沉默:「好吧,朕出去,你們慢慢談!」

    這麼好心?

    我皺眉,我見過的成千上萬,要說摸心思也是一流,唯有雁無痕的心思我是怎麼都摸不透,他的城府太深,深不見底。

    屋裡就剩下我和雁無儔,惠青小公公送了兩杯茶上來。

    「黃山毛峰?」我喝一口,品了出來。

    「黃山八百米的毛峰!」無儔輕笑。

    我知道,毛峰要種在山上四百到八百米的位置才好,而位置越高,種出的茶,香味越是清淡雅致。不過,茶的海拔這種高難度的事情我這個半調子茶藝師是品不出來的了。

    「好了,現在沒有外人了,為了我的自由,你是不是可以將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的心思完全不在品茶上。

    只是,雁無儔不答反問:「你真的那麼想離開這個皇宮?」

    「是!」我堅定地點頭,「我要離開,我不要動不動就挨板子,時不時被人拳打腳踢,分分秒秒都要為自己的生命擔心。我不是怕死,但是我不想死得這麼窩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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