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流雲 絕色妖嬈 番外 紫烏篇賢美人
    明月在水中蕩漾,霜煙在山嵐裡飄散,冷冷的清輝中,只有一隻玉壺潦倒在那石桌上,點點玉液從壺中湧出打濕了地面。

    他死了嗎?端木賢仰頭望天任眼淚流淌,南宮昭雲,他怎麼可能死,不是在戰場,不是在宮闈,而是在異國的孤山中,那麼輕易地隨風而逝……

    初聽這消息的時候,端木賢以為是訛傳,可事實卻讓他心碎,他也派人去那歸離的孤山中尋找,哪怕是那人的屍骸,為什麼,為什麼,南宮昭雲,早知如此,就是要我傾盡所有,我也要將你留在紫烏,即使天下人恥笑,我也不懼向你傾訴我對你的愛,哪怕你認為那愛微不足道。

    白霜悄悄侵染小道,秋風輕輕褪下碧樹的青衣,搖晃間,舉起最後一杯酒,一杯滿是憂傷的苦酒,對著那明月仰頭痛飲,只為那個喜歡嬉笑間喚他「賢美人」的絕美男子永遠不會再回來。

    「別喝了,你就是喝光這天下所有的酒,那人也不會活過來,你這又是何苦呢?」

    醉眼朦朧看向來人,端木賢苦笑道:「若風,我不苦,至少醉時。」

    蕭若風輕歎一聲,「是嗎?」

    端木賢望著飄落的樹葉,低聲道:「若風,你知道麼,落葉猶家,而我卻已沒有歸處,只因這天地間再也尋不到那人。」

    聞言蕭若風眉間一暗,曾經為了她愛的那個人不惜放棄生命,不知那個人可會思念她。

    看著眼前悲慼的端木賢她只覺得似乎看到了曾經的自己,自己可以為愛人死,可他即使為愛人去死也成了一種奢望,又是一聲輕歎,伸手奪過端木賢手中的酒杯,笑道:「阿賢可知我也是無家可歸的人,不如今夜讓我們兩個可憐人同醉一場。」

    那一夜,兩個人,把同一盞苦酒,想各自心事……

    「若風,我需要一個皇后。」又是一年荷盡菊殘,又是一年蕭索人間,池塘邊,他就那樣靜靜站在她身後淡淡地說道。

    蕭若風回頭定定看著眼前的端木賢,那不是求索,不是請求,只是淡淡的陳述,是啊一國的皇上怎能沒有皇后?

    短短一年,這個人啊竟已消瘦這麼多了,好像是溺水的人不知自救只能沉淪,輕歎一聲,蕭若風轉過頭繼續望著一池枯死的蓮葉,淒涼中竟有一種落寞的美。

    「好。」她朱唇微啟,短短一字,便締結一世的承諾,也許在那狂飲苦酒的清冷夜裡就注定他們會是在這紅塵苦海中同醉的孤魂。

    「若風,雲他竟然還活著。」燭光下,她看著賬本,側臉望向來人,多久了,她沒有在這男人眼中看到這樣宛若星子的光彩,那流動的神采難以用欣喜描畫。

    苦澀一笑道:「是嗎,那太好了。」太好了,他從此有了他靈魂的歸依處,從此不再需要與她一同在悲慼中沉淪,可為何她的心在痛。

    「陛下,前方傳來消息說永安之亂平息了,可……」內侍跌跌撞撞跑入寢殿,一陣惶恐中匯報著這樣支離破碎的消息。

    突如其來的噩耗將飛入天堂的人再次打入地獄,他消失了,和坤蒼王一同消失在一片詭異的紅光之中,這樣的消息讓端木賢如何接受,一時間哭笑聲混合在殿宇間……

    蕭若風抱著哭著睡著的端木賢,伸手撫上那黑髮,什麼時候起,她開始在乎他了?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嘲一笑,一滴苦澀的淚順著眼角滑落,滴在端木賢的眼瞼上,只見那纖長的睫毛微微抖動。

    也許蕭若風並不知道當她睡著時懷中人便醒了過來,輕輕抱她到床上為她蓋好被子,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也許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就融入習慣之中,就像每日吃飯睡覺那樣簡單,只是如果失去對方那必然不能夠活了,即使如同行屍走肉那般,也不能。

    晨間,蕭若風在鳥鳴中醒來,那人早已離開,只餘床榻上那絲餘溫,起身下床,來到桌案旁準備處理店裡的賬務,淡淡一笑,端木賢給予她最大的自由,她也許是天下唯一一個經商的皇后吧。

    只是今日這桌案上多了一副字,上書:「相依為命」,捧著這幅字蕭若風淚流滿面,原來在這世間還有一種愛情叫做:相依為命……

    (昨夜夢迴,琉璃忽憶起尚欠『賢美人』一個交代故作此番外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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