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小不要臉的！竟敢說起老子來了！」她母親氣白了臉，把書在雪蓮頭邊急急的晃來晃去，作欲打狀，「老子打死你！你這個死女人，你以為你有什麼本事？你還不是跟你爸一樣，除了一張臉，還有什麼？純粹是繡花枕頭，沒用的東西！老子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你，你……」她母親氣得有些說不出話來了，「我要不是想著你是這麼大的姑娘，老子一巴掌打死你！」
雪蓮覺得她母親的話，果真像耳光一樣，一掌一掌地打在她的臉上。她的臉由紅變白。
「請你不要侮辱我的人格！」雪蓮攤開雙手，痛苦的高聲叫道，「雖然我是你生的，你養的，但是我有自己的人格，請你尊重我的人格好不好？好不好？」雪蓮氣得跳起腳來。
「還尊重你的人格？」她母親也被激怒了，狂躁地發著脾氣道，「你是老子生的，老子養的，難道老子連這點家都當不住？哼！我看你簡直是反了！怎樣才算尊重你的人格，難道你要老子向你磕頭，你才肯同意麼？」
兩個人都在那裡氣得渾身發抖。
母親尖刻的語言，像薄刀片，把雪蓮的心割成了一條條。雪蓮望著她母親狂怒的紅臉，花白的頭髮，忽然軟了心。她並不想惹母親傷心，母親一生夠苦的了，怎能向她傷口上再撒鹽。她到底還是愛她母親的。
「那我不結婚總可以了吧。」雪蓮要哭了，哀求道，「你不是常說， 世上沒有一個男人是好東西，那我不嫁人，陪你一輩子，難道不好嗎？」
「你不是要活活氣死我麼？」她母親把書在另一隻手上亂摜著，「讓我養一輩子的老姑娘在家裡，豈不要讓外人笑破肚皮了！自古以來，只有男人打一輩子光棍的，從來還沒聽說過女人打一輩子光棍的！是個女人，就要結婚生子，這是女人逃脫不了的宿命！」
「現在大城市裡，就有一些女人是不結婚的。」雪蓮有些灰心喪氣。
她母親看著雪蓮要哭的樣子，語氣略略溫和了一些。
「雪蓮吶，你要相信老子是不會害你的，我都是為你好，我活了幾十年，人生經驗比你多，凡事比你看得明白。你太單純了，人情世故什麼都不懂。要知道，我走的橋比你走的路還要多。」
「是的，是的，」雪蓮心中的怒火再也壓不下去了，「你吃的鹽，比我吃的飯還要多，你看的書有這麼大一桌子。」雪蓮指了指她母親書桌上的一排算命書道，「世上只有你聰明，你聰明又怎會嫁給我爸了？你簡直就是冥頑不靈，目空一切，不可一世，全都是你的經驗之談！我真的不知道，你為什麼那樣不喜歡葉長青，你們根本沒有說過話，他到底哪裡得罪你了？」
她母親把書遠遠地往書桌上一摜，大發雷霆地吼道：「不管怎樣？只要有我一口氣在，他葉長青休想進我這個門！只要我眼睛閉不了，我就不能看著你往火坑裡跳！」
她母親一邊走過去關燈，一邊向雪蓮連連擺手，叫雪蓮不要再說，出去！
雪蓮一邊哭，一邊奔向自己的房間裡，撲倒在床上，嗚嗚咽咽地哭得亂顫，淚水把頭髮沾了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