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八字誤姻緣 第1卷 父親的愛
    一日下午,雪蓮的父親穿著深藍色的工商制服,梳了個油亮的大背頭,走進她的房間裡來,問她:「雪蓮,聽你媽說,你身上長了一個瘤,是不是真的?」雪蓮扭過頭,嘴裡「嗯」了一聲,放下書本,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說:「兩個月前我就告訴媽了。」她父親紅了眼圈不平道:「你媽怎能這樣?養兒養女都要一視同仁!你怎麼不跟我說?這個病不能拖,越拖越壞,有病要早治,只要是早期,是治得好的。」雪蓮心裡感到一陣溫暖,又有些委屈,不說話,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倒是她父親用手抹了抹眼角的幾滴淚,又說:「你不要擔心,我已經打聽過了,我們所長的老婆得的也是這樣的病,前幾年到一個退了休的老中醫那裡治好了的。我聯繫了一下,他這幾天到武漢去了,他一回來,約好了時間,我就帶你去。」頓了片刻,她父親又哽咽著說:「我想你是個女孩兒,有什麼事跟你媽好說一些,所以我沒怎麼管,哪想到……」她父親趕忙轉過身去,用袖口揩著不斷滾落下來的眼淚。到廚房裡洗了一把冷水臉,在客廳裡看了一會電視,待心情平復下來,就出門去了。

    以前,雪蓮心裡是恨他父親的,恨他是個酒鬼加賭鬼,其實她知道她父親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只是頭腦太簡單,總是被人利用,生性愛玩,是個熱鬧人。在外面人人稱他為好好先生,好好先生往往對外人好過了頭,對家裡人想好卻給不了好。

    雪蓮記得從小到大,她父親只送給她兩樣禮物:幾支畫畫鉛筆和一雙紅皮棉鞋,而棉鞋也算是他父親賠給她的。那是她八歲時,一間公房,一家人擠在一個大床上睡覺。她父親喝醉了酒,半夜三更裡吐得稀里嘩啦的,等雪蓮早上睡醒時,發現棉鞋裡裝滿了嘔吐物,噁心的要命,沒辦法,她只好捂著鼻子找了一雙單鞋穿上。也許是她父親感到內疚,才給她買了這雙她夢寐以求的紅皮棉鞋。雪蓮長大後,在外地讀書,每次放假回來,她父親總問她何時上學?等到上學那天,她父親就早出晚歸,躲的不見人影,每次都是她向母親要的生活費。雪蓮又不是小孩子,對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悶在心裡不說出來而已。她恨父親不顧家,她父親對自己的兄弟姐妹可大方的很,有求必應,幾百幾百的借,從來沒聽說還錢的話,有時雪蓮聽見了,撞見了,她叔叔告誡她道:「千萬不要跟你媽說呀,說不得的!」她父親對自家的孩子可從來不給一分的零花錢,她母親總說他是胳膊向外拐,吃虧不討好,一輩子換不回他的心!

    她父親在外面的狐朋狗友又多,一上飯桌,就把他灌醉,再往牌桌上拉,麻將都理不齊,哪有不輸錢的。她父親雖說每月拿著上千元的工資,卻總是入不敷出,有時還在外面戳上一個大窟窿,要她母親來還債。一回到家,兩個大人就吵架,家裡總是吵吵吵,無休無止。

    自從雪蓮聽說她父親願意為她花錢治病,心情好了很多,她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那個老中醫身上。一個星期後,他們去求醫了。在公路上,車,開開停停,上來幾個人,又下去幾個人。坐車也需要鍛煉,久不坐車,容易暈車。雪蓮覺得像是在發高燒,噁心的厲害,肚裡翻江倒海,想吐又吐不出來,一種說不出的難受。她被車子顛的搖頭晃腦,臉像一張白紙。正當她在埋怨自己的體質越來越糟糕的時候,又上來一個人,是雪蓮初中的班主任,名叫何書偉,四十歲左右,矮個子,板寸頭,一身灰色的西裝,手提一個黑皮公文包,像是出差的樣子。雪蓮聽同學們說,他早就升為主任了!

    後面沒有空位,何書偉就坐在司機後面的一條板凳上。雪蓮坐在車門口,他望望雪蓮,嘴唇嚅動了幾下,什麼也沒說。雪蓮早已默然地把頭轉向窗外,內心如波海翻滾,眼睛憤怒地望著蒼穹,詛咒著命運:老天爺,你不長眼!為什麼讓我在這個時候偏偏遇上他,是他毀了我的學業,毀了我的身體,他高昇了,而我卻正在為他赴一場生死的約會,我到底做錯了什麼?難道我還不夠可憐,要讓你懲罰我,嘲笑我……

    雪蓮的思緒頓時隨著車輪,不由自主地滾向了那被塵沙掩埋的青春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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