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王爺俏相公 傾城化虹泣長城 非霧殞命,宇文之殤(三更)
    (作者有話:接下來還要再死一個……吶個大家,能不能別扔磚頭呀——呀——呀——呀——呀——某女頂鍋蓋抱頭鼠躥中……)

    戰況在瞬間逆轉。

    城樓之上的花非霧看明白了這一點,也想明白了這一點,唇角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終究還是輸給你了呀——慕榮爾雅,你用自己的死亡換來數十萬將士的同仇敵愾。看來,現在我就是不想死,裴沐瞳也不會讓我有命活著。

    慕榮爾雅,在朝堂之上,我沒有鬥過你;在戰場上,我依然沒有鬥過你。……

    你贏了……

    你用自己的死亡,贏得了最後的勝利!

    慕榮爾雅,我佩服你!

    「非霧——」

    宇文敖擔憂地看著神色悲悵,時而苦澀,時而微笑,眼含自嘲的花非霧,手中緊緊抱著渾身冰冷的軒轅憶夢。

    軒轅憶夢瞪著斗大的眼睛死死盯住城樓之下父親染血的破碎身軀,他看見母親悲痛欲絕的眼淚,卻聽不見母親撕心裂肺的哭喊。

    父皇……

    就這樣死了嗎……

    那樣溫柔的父皇……

    就這樣死了嗎……

    軒轅憶夢幼小的心靈忽然蒙上一層濃重強烈的恨意,燃燒著熊熊火焰的墨綠色眼睛死死盯住宇文敖和花非霧,殺氣逼人。

    是這兩個男人生生逼死了他的父皇,他一定要殺了他們給父皇報仇!

    許是因為親眼目睹慕榮爾雅的慘死,導致在軒轅憶夢幼小的心靈過早地蒙上殺虜的陰影,以至於在往後的許多年月裡,軒轅憶夢手段凶殘,嗜血如命,殺人如麻,只要稍微有人敢違抗他的旨意,必殺之!

    軒轅王朝籠罩在軒轅憶夢暴力凶殘的陰影裡,百姓們戰戰驚驚地生活著,軒轅憶夢成為了軒轅王朝歷史上最凶殘暴力的冷血皇帝!

    大概也因為軒轅憶夢太過血腥的暴力手段,在他即位的七十年裡,天機國與鳳翔國俯首稱臣,年年來朝。軒轅王朝國泰民安,百姓安居,無人敢犯上作亂。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花非霧注視著城樓下浴血奮戰的將士們,唇角勾起一抹淡若星光的蒼茫笑意,他說:「敖,我開始有些懷念追風寨裡那段無憂無慮的歲月了,能夠跟兄弟們生活在一起,每天喝喝酒,劃划拳,劫劫銀子,這樣的日子雖然單調,卻很平靜,很快樂……」

    宇文敖握住花非霧的肩膀,語氣堅定告訴他:「只要你願意,我們馬上卸甲歸田,隱居山林,再不過問朝庭中事!」

    花非霧搖頭,苦澀長歎,「已經太晚了……」

    「不晚!」宇文敖抓住花非霧的雙肩,顧不得因為突然鬆手而被他摔在地上的軒轅憶夢。他牢牢握住花非霧的肩膀,語氣激動地說:「只要你願意回頭,一切都不晚!」

    「不……已經太晚了……」

    花非霧酸澀搖頭,依然在重複著那樣一句話。

    他看見蕭夢離的手握上腰間長鞭,有如慢動作回放般,極緩極緩的抽出。

    他看見蕭夢離目光冷凝,其中強烈的恨意,正如同當年他親眼目睹父母慘死之時那嗜骨奪命的憤恨……

    這就是所謂的一報還一報嗎?

    他殺了人,所以那個人的親人找他報仇來了!

    看見花非霧近似入魔似的癡狂表情,宇文敖擔憂,猛地揪住花非霧的領口,怒吼道:「花非霧,你給老子清醒點!我們還沒有輸!聽見沒有!我們還沒有輸!我們還有勝算!」

    「是嗎?勝算?我們還有勝算嗎?」

    花非霧傻傻地重複,神色癡狂。

    「花非霧,你給老子清醒點!」

    宇文敖抬眸怒視,抽劍出鞘砍斷幾隻偷襲到身邊的流箭。

    「清醒?我很清醒呀……我一直很清醒……」

    我就是太清醒了,才會看清楚,原來自己一直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敖,其實報仇什麼的並不重要。我一直想要的,其實只是能夠跟你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

    就這樣,生活一輩子……

    多好……

    「非霧,你清醒點!你看著我,你不要嚇我!」

    「敖,你知道嗎?因為你想報仇,所以我才想報仇;因為你有這個能力能夠統領天下,所以我才想為你謀得天下;其實……其實……」

    其實……我只想實現你的願望……

    其實……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敖,你知道嗎,無論你去哪裡,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跟你在一起……」

    天涯海角,永不分離……

    所以……請你不要愛上蕭夢離……不要丟下我孤孤單單一個人……

    突然,一道雪白的亮光破風而來,夾雜著凌厲的殺氣,直撲向花非霧。

    花非霧神色一滯,身體踉蹌往前幾步,極緩極緩的,一縷血絲悄悄滲出嘴角。他揚臉,唇角勾起一抹艷若朝陽的燦爛笑容。

    「敖,你知道嗎……」

    他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而後緩緩的抬眸,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分外柔和。

    他的心,突然空落了,也清明了。

    「敖!」

    他低低地喚著。

    宇文敖瞪大眼睛看著花非霧,他總覺得花非霧的表情過於怪異,雖然他一時說不清楚,究竟怪在哪裡?

    花非霧是個極為擅於隱藏自己之人,相識這麼多年,宇文敖從來都不懂他!

    花非霧抓住宇文敖的袖子,唇角含著笑,就那樣靜靜的看著他,空明的看著他。

    「敖,你知道嗎……」

    「非霧,你想說什麼?你不要嚇我,你怎麼了?」

    花非霧的表情實在太過詭異,不祥的預感席捲宇文敖全身。說不出來的原因,宇文敖只是突然覺得很不安!很不安……

    花非霧沒有再說一句話,不是不想說,而是說不出……

    敖……

    敖……

    看著面前那張焦急剛毅的英俊臉龐,花非霧在心中悄悄地說,

    敖,你知道嗎?

    其實……

    我愛你……

    從小到大……

    一直愛著……

    你……

    宇文敖焦急地看著花非霧俊雅之極的容顏,焦急地看著花非霧眉眼間那突然間解脫的淡淡笑意,焦急地望著花非霧眼神裡的不捨與訣別。……

    然後,目光後移……

    慢慢地……緩緩地……後移……

    停在那只深深刺入肺腑的的利箭上。

    鮮血染紅了花非霧的衣衫,觸手所及,一片殷紅。

    宇文敖臉色在剎那間顏色盡褪,變得蒼白無力。他的瞳仁放大,收攏,再放大,終於變成一片灰濛濛的空洞與傷痛。

    「非霧——」

    淒厲的一聲長嘶,那麼的絕望,那麼的恐怖,驚得周圍所有的人停下動作。刀戟、弓箭、進攻、防守、敵、友,所有人,所有紛亂的戰爭,所有的殺戮與爭鬥,都因為這震天一吼,而停了下來。

    花非霧頹然抬起右手,他想撫摸宇文敖的臉龐,他想告訴他——不要傷心。

    敖,你知道嗎?能夠死在你之前,能夠死在你的懷抱中,我很幸福,很滿足……

    敖,我得償所願了,所以,請你不要難過。

    你一定要……

    好好地……

    活著……

    可是花非霧的右手還沒有抬起來,他唇角那抹安慰的微笑還沒有滑開,人已經慢慢地、慢慢地倒了下去。

    天際,突然變成了一片血紅。

    血紅的色彩,蒙住了他的眼睛。

    他倒了下去……

    慢慢地……

    倒了下去……

    不!他並沒有倒下去,因為宇文敖抓住了他。

    宇文敖用那只已經冰冷的、侵染了血水的手,緊緊地、牢牢地抓住了他。

    緊緊地……

    牢牢地……

    就彷彿在用盡自己的全部生命……

    抓住他……

    一如當年,他牽著他的手,走過遍地死屍,走過所有困苦所有磨難,……

    因為宇文敖抓住了他的手,他從此不再害怕——哪怕是死亡……

    敖……

    我不害怕……

    我真的不害怕……

    你掌心那不變的溫暖,曾經是我那麼依戀的安慰……

    可是,你的手現在為什麼如此冰冷……

    為什麼會如此冰冷?

    冷得……

    比後背那一箭……

    還讓我透徹心骨……

    「敖……」

    他的嘴唇輕輕翕動了一下,他不確定自己的聲音能不能被宇文敖聽見,因為他自己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

    他也不確定,這個聲音,是用他的嘴,他的喉,還是他的心發出來的……

    敖……

    我的敖……

    宇文敖聽見了,他抱起他,一隻手緊緊握住花非霧的手,另一隻手緊摟住他的後背。他是那麼的用力,那麼努力的想將花非霧拉近自己,想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花非霧漸漸冰冷的身體……

    非霧……

    求求你不要倒下……不要離開……

    我不能夠失去你……

    「敖……」

    他又喚了一聲,仍然不知道是自己發出的聲音,還是心底將那個千回百轉的名字已經呼喚了太久,以至於心臟在被射穿的那一瞬間,它就這樣毫不設防、毫無顧忌的流瀉出來,一遍一遍用自己最後的力量呼喊著這個名字……

    敖……

    敖……

    敖……

    宇文敖只是更緊更緊地摟著他,更緊更緊地握著他,彷彿花非霧心中的每一聲呼喊,都能生生的砸入他的耳裡,砸入他的心裡。

    非霧……

    我就在你身邊……

    不要離開……

    求求你不要離開……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孤獨地生活在這個冰冷的世界上……

    不要拋下我獨自一人在往後的漫漫長夜之中獨自借酒消愁……

    非霧……

    回來——

    求求你……

    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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