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曦眸子裡閃過狠戾，「我愛龍胤扎的時候他從來都不願正眼看我一眼，我跟了你你又不肯全心全意愛著我，全部都是因為這個女人，而你本來就應該是我的，是我先遇到你的，可是你卻愛上了她，我不相信這是命運，我相信命運在我自己的手裡，我要把她殺了，讓你和龍胤扎惦記著我一輩子！」她的聲音中有著太多的恨，這個時候即使換了我我想我也是會有同樣的選擇的吧。
龍胤欽沒有吭聲，他那麼的沉默，他要看清楚這一切，看清楚該如何阻止這一場鬧劇。
葉晨曦的刀順著我的脖子在我身上又劃了一刀，我輕喊出聲，這樣的疼痛我亦不是第一次來忍受了，我緊緊的握住雙手，我若是喊出來只會加速葉晨曦的瘋狂而已。「我給你個機會。」她開口，那麼的平靜，平靜之中是絕望，在臨死之前她賭一把。「拿起你身後的弓箭，我向來知道你的騎射是軍中最好的，在我下手之前我會給你時間準備，你若是射她的話，我跟你一起走，離開這一切權利去過平靜的生活，當然即使你不射她她也會死，你也可以選擇射我，這樣你就救了她，你自己選擇，一個是你曾經最愛的女人，不，甚至是到現在還愛著的女人，一個是你很久之前就愛上的人，就是我，你自己選擇。」她嘴角帶著笑意，彷彿她心中已經有了定數一般。「不要猶豫，你知道即使你速度再快也快不過我下手這一刀的。」
龍胤欽看著她，至少我認為他是平靜的，越是在這樣的時候他就越是讓人看不清楚，就像是龍胤扎一般，甚至是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不會射我，也一定不會射葉晨曦。他會選擇誰也不射，然後看著我死，會這樣嗎？
葉晨曦的聲音激動了起來，「拿起來啊！」我能夠感覺到她的手在顫抖，她心裡想必也是很慌張吧，她想要知道龍胤欽會做怎樣的選擇，想要知道龍胤欽對她的愛到底有多深，她只是想要和我比較一下而已。
龍胤欽拿起了那張弓，「事情沒有必要走到這樣的地步的，放下劍，我們離開這裡。」他的聲音有些疲憊，那麼認真的看著葉晨曦，他也相信若是他動一下葉晨曦手中的劍就會毫不猶豫的朝著我下來。
她搖搖頭，我看到她眸子裡有淚水流出，「回不去了，張弓吧。」那其中是歎氣，我能夠聽的清楚明白。
龍胤欽不再爭執，他拿起了弓。一雙有力的大手迅速的張開卻是不朝著任何人。
葉晨曦笑了，「你必須朝著她，或者朝著我，我數到三就會毫不猶豫的殺了這個女人。」
龍胤扎慢慢的對準她，然後又對準我，一時間我驚訝了，隨即就笑了，是諷刺的笑，只笑我自己，這是他最後的決定。
「一。」葉晨曦的聲音在我耳邊那麼的清楚，我已經不去想此刻是什麼樣的情況了，因為這一切似乎又都和我沒有關係了，我輕歎一聲，這樣的命運啊，呵。
「二。」喊一的時候葉晨曦聲音中是疲憊，喊二的時候他聲音中是堅定。她已經準備好了。
我看向龍胤欽，又看看外面，龍胤扎不會來嗎？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的。會是什麼樣的結果甚至是到現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了。
她卻是遲遲不肯喊出三，我轉過頭去看她，她在看著龍胤欽，嘴角是微笑，是絕望的微笑，是幸福的微笑，我分不清楚。
我閉上眼睛，聽到了她緩慢的喊出，「三。」她的手沒有絲毫的猶豫，我承認那一刻我心裡有著慌張，任何人處於我的地位都會慌張，只是我並沒有感覺到疼痛。
在我睜開眼那一刻我看到了她轉過了身子迎向龍胤欽射過來的劍。
因為她是右手拿著劍，所以當時她必須側著身子，而我想龍胤扎當時只是想要射她的肩膀讓她手上的力道減弱不至於傷害到我，可是這個時候卻完全不是那個樣子了，因為葉晨曦轉過了身子去，所以箭直穿進了她的胸口。
好深，傷口好深，即使上次她把刀送入腹中也沒有那麼深，這一箭，注定了難救回來了。
在她的身體倒下去的時候我看到龍胤欽迅速的抱住了她。
他眸子裡是那麼深的悲痛，有時候你必須相信一個男子的傷痛，只看眼神就能夠明白就能夠清楚，誰說他對葉晨曦沒有愛，是有，是深愛，就仿若是他愛我一般，只是我並不知道為什麼他可以同時愛兩個人，他只是放不下我而已。
「為什麼。」他在問葉晨曦，因為葉晨曦數到三的時候根本沒有打算下手，她只是要看看龍胤欽會如何選擇，可是在龍胤欽朝她射出箭的時候她卻用自己的性命來告訴他了自己的決定。
葉晨曦嘴角有血流了出來，只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的氣數已經不多了。「為，」她的聲音很輕，輕的只能夠把耳朵湊到她嘴邊才能夠聽到。「讓你永遠記住我。」很艱難的一句話，說出來不知道要耗費多大的力氣，那麼的難過，那麼的傷痛，這也是她留在人間的最後一句話了。
她已經開始出涼氣了，她很疼，只看她的表情就能夠明白她的疼，甚至是我都疼了。
為了這樣一個女子，為了一個癡情而絕望的女子。甚至是我也開始憐惜她了，也開始憐惜龍胤欽，兩個人，怎樣的愛，我不知道了。
忘記了疼痛，我感覺到淚水順著我的臉流了下來，我在為她的結局而悲傷，甚至忘記了自己身上的疼痛，甚至沒有看到龍胤扎站在了我身邊。
「你若是好好的活著的話，本王會用一生來記得你，但是絕對不是這樣的結局，你應該給我時間來忘記，對一個曾經深愛過的人怎麼能夠說忘就忘了呢，甚至是你也做不到的不是嗎？本王只想要告訴你你的選擇是錯誤的，從來都是錯的，你甚至從來都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你真的以為做這樣的選擇本王就會記得你，你……」他不再往下說，因為葉晨曦已經閉上了眼睛，我能夠清楚的看到他喉嚨處的嗚咽，他很疼，比葉晨曦身上的傷還要疼。
龍胤扎拉住我的手，「走。」他只是淡淡的看著葉晨曦和龍胤欽，眸子裡沒有絲毫的同情或者疼惜，只有冰冷。
我這才驚覺到龍胤扎的存在，他什麼時候來的？可是他已經不再給我時間考慮直接抱住我就飛了起來。
*
回到宮裡他讓我坐在那裡一動也不許動，他小心的為我上藥，傷口並不很深，葉晨曦到底還是手下留情了的。
「你是什麼時候到的？」我肯定他不是再葉晨曦死的時候才到的，我瞭解他的個性。
他不問反答，「為什麼要跟胤欽走？」在他的觀念裡，無論有什麼事情他都可以替我解決，我跟著龍胤欽走他自然是要生氣的。
我高高的昂著臉讓他的動作更方便了一些，「因為他說需要我的幫助。」很簡單的理由，而且我認為我能夠幫助他，就這麼簡單。不需要理由，什麼都不需要。
龍胤扎的手僵硬了一下，「所以你就去了？」依然那麼溫柔，並不因為生氣兒弄疼我。
「就像是皇上需要幫助一般，任何時候我都義不容辭。」頓了一下我再次開口，因為藥很疼，所以我只能不停的和他說話。「皇上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龍胤扎低沉的呼吸，聲音中並沒有多少感情。「早就到了。」他絲毫不隱瞞我，甚至不隱瞞我他就看著我處在危險之中而不出手這件事情。
我嘴角是略微諷刺的笑，這就是龍胤扎，任何時候我都不會忘記這樣的他，那麼的愛著他，愛著他的深情，也愛著他的絕情。「那皇上看著我被人殺也不救我是為什麼呢？」我似有似無的開口，並沒有祈求他會給我一個很好的答案。
龍胤扎的手在我脖子上摩擦著，眸子裡依然是疼惜，任何時候他都不願意我受傷，卻要看著我受傷。「因為她不會傷害你，她只是要試探一下胤欽而已。」任何事情看在他眼中都是那麼的透徹明瞭。
「所以，」我說的很平靜，甚至是他心裡想的一切都知道，「你就看著六王爺殺了葉晨曦。」隨即我再次開口，「你就不怕他的箭當時是對著我發出去的？」我有些奇怪，他怎麼就能夠那麼清楚的知道龍胤欽的每一個步驟？
他甚至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不會。」那是和他從小一起張到大的兄弟，他對龍胤欽完全又這一份自信。
若是一定要我說，我不得不說我對他是有些失望的，因為他親眼看著自己的親弟弟殺了他最愛的女人，「我知道皇上愛我，但是我從來都不知道皇上有這麼無情，無情的出乎我的意料。」我說的也很平靜，我們之間的平靜預示著一種我們自己都看不到的東西，讓我們都有些恐慌。
「葉晨曦該死。」這是他唯一的解釋，只有五個字，只是因為她該死。
我把頭放低了一些，盡量不動到傷口，「無論她該不該死皇上都不應該讓六王爺殺了她，甚至是你親自去殺了她六王爺都不會這麼疼的。」有時候龍胤扎就是這樣，執拗的讓你無可解釋。
而他有著更好的解釋，讓我覺得諷刺的解釋，「朕答應過你不會再在你面前殺人的。」
我失笑，我無可解釋，我覺得諷刺，我覺得一切都是他說的，我不能說任何。「所以你就看著葉晨曦死了。」這算是總結了，我們之間的談話也到此為止了。
龍胤扎這才重新開始解釋，「晨曦，你必須明白，葉晨曦是帶著兵到京城來的，我只是不想胤欽到時候為難菜做如此的決定的，而且無論怎樣這都是她的結局，只是朕讓它提起來臨了。」
良久，我才終於開口，「在你做事情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想想龍胤欽的感受，為什麼不想想我看著她因為我的原因而死是什麼樣的感受？你到底有沒有心啊？我不是要你只愛我，我要你愛你身邊所有的人，要你不再那麼冷漠的對待身邊的人，你到底懂不懂啊！」我的聲音大了起來，這是我回來之後我們第一次吵架，因為我覺得他實在是做的太過分了，無論葉晨曦做了什麼她都不該是這樣的結果，因為她是六王爺的女人，只這一點就足以赦免了她的死刑。
龍胤扎看著我就仿若是這所有的一切都和他並沒有關係一般，「晨曦慢一點兒，這樣會動到傷口的。」他伸手想要撫住我的肩膀，卻在看到我要伸手打開的時候停在了那裡，「你心情還不平靜，朕給你時間去消化這件事情，你想想若是你站在朕的位置上你會怎麼做。」他的聲音中頗有些無奈。
我盡量控制著自己的脾氣，「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把那些人全部殺了嗎？」這件事情他若是願意的話結果肯定不至於這麼慘烈，但是現在彷彿又完全不是那個樣子了。
「晨曦，朕是答應過你不在你面前殺人，但是朕還有一個前提的，就是他不觸犯國家律法，但是他們是叛軍，是藩國的人，朕會怎麼做你明白嗎？」
我突然開始煩躁，因為在這件事情上我也失去了自己的立場，或許換了我也會做這樣的決定，叛軍的壯大不僅直接威脅著皇權，也可能會給百姓們帶來困擾。「那你要把我關在這祠廟裡多久？」
龍胤扎歎了口氣，「等朕把這些事情都解決完了，所有的一切都平定了，朕就給你一個平靜的生活，朕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了，好嗎？」他簡單的一句話，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為此而喪生。
沉默了一下我才再次開口，「那些都是龍胤欽帶出來的人，你也聽到了，他們從來都只聽從龍胤欽的命令，所以這之間並沒有矛盾不是嗎？」我希望我說的話可以減少更多的傷亡，就像是梵天說的話，無論是誰死，那都並不是我們的初衷。